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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暮春的江湖暗潮涌动,青灰色的云团压的人喘不过气。传闻中的珍宝突然消失,天山派掌门柳凌被发现横死于书房,那魔教也开始蠢蠢欲动,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不得心安。

      议事堂内众人眉头紧锁,紧盯着雪白长须的老人,代领掌门事务的田长老绷紧面容看向下头在座的众弟子,拂了拂白须道:“今日本该是新任门派掌门人选举大会,但柳掌门昨日夜里突遭不测,所以选举新任掌门的事宜明日再续,各位都下去吧。”苍老的声音回荡在议事堂的四周,廊下悬挂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铛”“铛”“铛”,惊扰了栖息在屋檐的麻雀。

      “且慢!”角落里猛然冲出个灰衣少年,腰间褪色的剑穗随着剧烈的喘息而晃动。他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柳凌掌门离奇死亡,我们作为弟子就一定要为掌门找出凶手。”有了领头人,下边不敢做声的弟子们也齐刷刷的站起,也学着他的样子齐声高呼,此起彼伏的“报仇”声快要震脆飞檐上的琉璃瓦。

      门内打扫的杂役趁着四下无人交头接耳,“你们说这近来尤为奇怪,按道理掌门被暗杀,不追查凶手不说,还要继续挑选掌门继承人,这我看属实是说不过去。”他话音未落,身旁的年纪大点的老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布满皱纹的手紧握成拳头放在起伏的胸口,低下头又用浑浊的双眼环顾四周,“你们小声点,跟你们说个秘密,这柳凌的师父也是在一天夜里死的,同样是在掌门选举的前夜,杀人手法也跟现在一模一样,当时江湖都传疯了,说柳凌为夺掌门之位手刃亲父,丧尽天良。”

      这么一说,大家又凑的更前些,“我当时也跟你们差不多大,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很震惊,原本柳凌就是掌门的继承人,他何必要在选举前夜为自己惹一身祸端,按照常理也是无法理解的事。”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附和。

      “师父,师父。”

      小弟子跌跌撞撞的冲进室内,发冠因为剧烈动作歪斜在一边,苍白的脸上挂满汗珠。他鲁莽地抓住师父的衣袖,用带着哭腔的嗓音说:“我刚才准备给柳师兄送些吃食,可是进门后发现柳师兄不见了,寝屋桌上有封字条,上面写了几个字:吾去矣,勿寻。师父,我担心柳师兄是去报仇了。”

      那颇有仙风道骨姿态的老头却勃然大怒,本要送嘴的茶碗“当啷”一声摔在地上,红褐色的茶水在地上蜿蜒成诡异图案:“胡说,这凶手都没查出来,他能擅自做主吗?我看他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玩劣不堪,他能做出这等事来,我说太阳从西边升起也绝无可能。”说完又重拍桌子,把小徒弟吓得心都要跳出来。

      看他没动静了,就壮着胆子上前轻抚师父的背,试图平息他的怒火。

      “师父,您别生气,要是气坏了身体,这一大堆烂摊子该怎么收拾?”

      老头怒目圆睁,“你别给我急,我要是走了,这天山也会有人给我守着。”

      弟子有些好奇,凑近问道:“这天山现在最有前途的不是那榆川兄吗?他现在一走,这天山哪还有前途一说。”

      老头挥起拳头把年轻弟子揍到一米远的地方,弟子胸口吃痛。

      “混账玩意儿,柳榆川那小子他配吗?我敢说就是他杀的他爹,柳萧肃的子孙后代没一个是好东西。”

      弟子震惊了,没想到平时和蔼可亲的师父原来还有暴怒的一面,可想而知对柳榆川早已憎恨已久。

      三日过后,下了场暴雨。天山派被笼罩在水雾中,雨水顺着房檐直流而下,形成一道道银色的帘幕。远处的惊雷打破了寂静的午后,闪电打下来的瞬间乌鸦凄厉的尖叫,羽毛炸起,烧焦的尸体“啪嗒”落在屋檐上。

      小男孩拉扯着父亲的粗布衣袖,怯生生地说道。“爹爹,您说这雨什么时候停啊,感觉下了好几个时辰,该不会是天公发怒,要灭了这人间?”

      男人用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可能是有人做了坏事,天公在惩罚他,希望能洗清罪恶,做回好人,所以你也要成为一个好人啊。”

      小男孩似懂非懂,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懵懂的看着大人,又看向窗外乌云翻滚的天空。

      突然哐啷哐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把小孩吓得一哆嗦,扑到爹爹怀里,紧紧抓住爹爹的手。

      “谁?”

      小孩他爹爹警惕地抄起墙角的铁锹,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木门边。

      “别怕,我受了伤,这雨下的我无路可去,就想在您这避一下,还望开恩。”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凭我是天山派柳凌掌门之子柳榆川,我敢保证,我一定遵守我现在的诺言,否则天打雷劈。”

      门外的男人传来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伴随着压抑的闷哼,听上去虚弱至极。

      小男孩抱紧爹爹的大腿,哭着说:“爹爹,我怕。”

      男人无可奈何,想起被强盗杀害的娘子,握着铁锹的手微微颤抖。犹豫再三,他还是拉开了门闩,门轴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声。

      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就这样跌进门内,男人慌忙接住,才没有让他倒地。年轻人凌乱的黑发黏在毫无血色的脸上,青灰色的衣衫被鲜血染成了灰褐色。

      男人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进屋,安置在床上,拿起一条干的手帕就往伤口处敷,但好像不管用,血越来越多了,怎么都止不住,于是他就使劲往下来压,他不懂医术,这点伤根本不知道如何救治,屋外滂沱大雨,也是出不去的。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醉仙楼内,一身穿金丝缕衣的公子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杯内的四季花茶氤氲着袅袅热气。“你们听说了吗?柳榆川的师兄袁立青要当上掌门人了,从亲传大弟子到掌门人之间也才不过十年,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那这柳榆川呢?他消失了怎么都不见得有消息?”

      “这我也不清楚,想必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躲起来了吧。”

      公子听着楼下酒客们的闲谈,不免有些好奇,于是他放下茶杯,折扇轻摇。温润的嗓音又带着几分不解的疑惑。

      “各位兄台,鄙人好奇这叫柳榆川的是何许人士,我听来有些好奇,敢问阁下能否告知一二。”

      “这位兄弟,我看你这一身也不像普通人的衣服,再听你这口音,是北方人吧,怎么跑到这一毛不拔的地方,难不成你也看中了这里的翡翠玉石?”说话的酒客说完就粗犷得灌了一壶酒,酒顺着脖颈往下流,喝完又豪爽的抹了下嘴角残留的酒渍。

      “您这是何意,我这外地人的身份就不能知晓这里的八卦?”公子收起扇子,挑眉轻笑又露出不满的神色。

      酒客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道:“这你有所不知,这天山派打听人众多,这方圆八百里现在可都不敢向外人谈论,说多了可都是要杀头的。”

      那搭话的酒客放下手里的筷子,拾起一旁的瓜子往嘴里嗦几口就扔了,手上沾上了瓜子外壳的颜色,黑乎乎的,沾满一片。

      公子适宜的退后半步,微微向前躬身给出三步的距离。

      “听来还有些凶残,难道此人遭受了不公对待,施害人怕事情暴露,就严厉禁止事件的讨论,否则就杀人头颅,想必是个卑鄙小人吧。”公子说话语气里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公子说完就摇着扇子转身离开,提起一抹笑,嘴上沾了便宜,心里挺高兴。

      “得嘞,这谣言传的到处都是,柳榆川你现在可真是遭劫喽。”

      公子心里嘀咕,又唉叹了一声,“你这跑了这么远,都不知道去哪了,真是狠心。”

      公子走出客栈,迎面走来一小厮,“公子,刚才托人打听,好像有了一点消息,但不知道可不可靠。”

      公子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眼神满怀期冀。

      雕梁画栋的风闲阁内,袁立青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修长的手指不规律的敲击着扶手。

      “你说该怎么办?柳榆川竟然逃脱了,我们的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

      袁立青尽力掩饰自己不安的情绪,但被光影打下的大半面容在不断抽搐,发抖的声音犹如震颤的烛火,左摇右摆,飘忽不定。

      “你是在害怕?”背后的人一袭黑袍,在幽暗的空间里看不见面容,只听年近古稀的声音在一旁大笑。

      “没想到你人胆子这么小,你放心,柳榆川那小子估计离死不远了,我打断了他全身筋脉,现在只能苟且的活着。”

      黑袍人狂妄的大笑,细蛇在可怖狰狞的脸上攀爬,屋外细碎的光点落入他漆黑的眼瞳,那一刻,剧烈的情绪突然爆发,枯瘦的手指关节在发出哀鸣,黑暗又将吞噬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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