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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命运转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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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层的生活虽然艰苦，但在第一层的人们仍然开发出了一些娱乐的游戏。
虽说是游戏，却也在时间的洗刷下慢慢失去了初衷，如今成为了许多没法往返金色沃土的人获得怜悯之菇的唯一途径。
巨兽拥有两只前爪，两只后爪，全都是爪尖向下的模样，整个手爪骨骼构筑成了一个天然的半密闭空间，骨骼连接处散发着幽光，使这个半密闭空间并不会显得幽暗。
在巨兽的右爪内，有一把银色的长条形状的东西在地上，一端是平整的，一端是尖锐的，长条形状的东西被人们称作是命运指针。
围着命运指针的人很自然地聚成了两团，一团是精力还在巅峰期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手中拿着怜悯之菇漫不经心地看着命运指针，姿态放松，有说有笑。而另一团则是有些年迈的人，年迈的人两手空空紧盯着尖锐的一端，神情也与年轻人完全不一样，身体紧绷着，双手紧握。
“小舟，这就是命运指针。”萧长锋带着云行舟刚进去，正好碰见指针转动的时候。
云行舟眼神复杂地看着所谓的命运指针，被称为命运指针的东西在其他层其实有另一个名字——剑，为了守护而攻击的存在。
“很精致的东西，”云行舟回道。尖锐一端指向的人可以拿取被平整一端指着的人手中的怜悯之菇，但是如果被另一端指着的人没有怜悯之菇，那么被平整一端指着的人就要将自己变成奖励，供另一个人驱使。
云行舟的视线落在一个个略显年迈的人脸上，这些人无一是极其消瘦的，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些癫狂的光，这柄被遗落的长剑此刻确实更符合采集者们给予的名字。
命运指针，被指针眷顾所获得的奖品根本就不是怜悯之菇，是一个个采集者们的生命。
“但也很残酷。”云行舟甚至觉得自己被那些年长者们眼中的癫狂灼伤了，他们的现在不也是自己的未来吗。
第一层的生活很艰苦，人们为了求生不断地用自己的生命冒险。这里没有怜悯，每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眼中都是与自己争夺资源的敌人，这里没有合作，只有不断地争夺。
这个规则在这个游戏中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人们愿意付出一点信任，大家一起合作，我们就可以在短期内集齐大量怜悯之菇，那么兑换点里的东西也不是那么触不可及了，那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就不用活得像现在这样辛苦？”云行舟看着长剑慢慢停下，剑尖停在了一个年轻人的面前，而他对面的稍微年迈的人则像是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小舟，但是我们拥有的就这些，付出信任的风险是我们不能承受的。”萧长锋明白小舟的意思，但还是觉得小舟的想法过于单纯了，人性复杂，在资源如此匮乏的环境下，谁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付出一点点的信任呢。
“是啊。”云行舟想起了之前的经历，咬了下嘴唇回道。付出信任，然后被背叛，差点连命都丢了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萧长锋安慰地拍拍云行舟，他的小舟在被背叛后还是想要付出自己的信任，真是过于天真了，但是哪怕他的小舟愿意，他也不会再让小舟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灰狗不在这，我们也可以安心离开了。”萧长锋环顾一圈没有看见灰狗的身影，想要拉着云行舟离开了，但意外的没有拉动。
“小舟？”萧长锋有点不解，他们其实很少会来到这里，这次来这里只是想看看灰狗会不会出现在这，毕竟灰狗现在需要很多怜悯之菇，他们有点担心灰狗会来这碰运气。
云行舟推开了萧长锋的手，穿过人群，将那个僵住的老人拉到了身后。
“嘿，小子，你想做什么？”对面的年轻人脸色不善，很明显对于云行舟突然的出现表示很不满。
“这个人要付的怜悯之菇，我想代他给。”云行舟将那个老人挡在身后，有些忐忑地说。他听哥说过这里的规则，但亲眼看见后还是不忍就这样看着。
“哈？你在说什么？”那个年轻人像是被他的话逗笑了，“替他给，他是你什么人呀？”
云行舟还没说话，那个年轻人就已经上前抓住了他的衣服，语气很是恶劣：“怜悯之菇算什么？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吸引黑蛇注意力的替死鬼，你知道吗？那你去替他死，愿意吗？”
“这个游戏的初衷不是这样的。”云行舟将年轻人的手用力拉下，辩驳道。
“哈哈，谁管这个游戏的初衷啊，你问问周围的人，你问问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那个年轻人轻蔑一笑，随手抓住旁边的一个年轻人，“来，你问问他，他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他还这么年轻，他的精力正在最旺盛的时候，他是缺这一两个怜悯之菇的时候吗？”
被抓住的年轻人只是笑笑没有否认，很明显那个人说得并没有问题。
“我们要的只是这些替死鬼，只是这样。”年轻人扫视了聚在一起的年老者们，姿态很嚣张。很明显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也很明白那些年老者们是知道他们用意的，但是为了他们手中的怜悯之菇还是只能选择来冒险。
萧长锋在看见年轻人动手后就赶紧来到了云行舟身边，将人遮挡在身后。
“但是我们都会年老，我们也会成为他们。”小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萧长锋本来看小舟不听话地闯进游戏中有些生气，听到这话后反而有些气消了，他的小舟表面上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是内心却是极度敏感的。
“小子，让开，别在这碍事。”年轻人应该是觉得自己讲得很清楚了，说着就要将那个老人从他身后拉走。
萧长锋已经打算拉着小舟让开了，他明白小舟兔死狐悲的感觉，但是第一层运行的规则就是这样，优胜劣汰，哪怕明白自己将来也会变成弱者，却并不会影响此刻他们接着压榨弱者最后一丝价值。
萧长锋明白这不是他们可以改变的，也不想他的小舟为此被伤得遍体鳞伤。
“谢谢你了，孩子。”云行舟没有被萧长锋拉住，却被身后虚弱的力量轻易地推到一旁。
“您……”云行舟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说自己愿意替这个老人死吗？不，他并不愿意，也不能这么做，那他还能说什么呢？
老人缓缓从他身旁走过，缓缓从他哥身边走过，走向了死亡的方向。
云行舟愣愣地看着，眼中突然落下了一行泪。
“小舟，不要难过。”萧长锋轻柔地擦走云行舟脸上的眼泪，有些心疼。
小舟哭起来的样子其实是很好看的，本来白皙的脸微微泛红，眼泪打湿了睫毛，碧色的眸子也会蒙上一层雾气，脆弱又艳丽。萧长锋其实挺喜欢小舟哭起来的样子，但是他却不舍得小舟真得伤心。
“哥，我是真得很不想去登塔。”
两人已经从巨兽右爪出来了，远离了喧嚣的人群，正在往巨兽的头骨处走去，那里是兑换点在的地方。
“小舟？”萧长锋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愣了一下，不是很明白小舟怎么突然说这样一句话。
云行舟碧色的眼眸被长长的睫毛留下了一片阴影，说话的语气也很是低落：“但这样的未来我不能接受。”
萧长锋长叹了一口气，将云行舟往自己身边拢拢，声音温柔：“小舟，不要害怕，这不会是我们的未来，我们会登上塔顶，我们会有更好的未来。”
云行舟猝然抬头看着萧长锋，眼中的悲伤几乎让萧长锋窒息。
“小舟，你怎么了？”萧长锋不明白小舟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也舍不得他的小舟这么难过。
“哥，你一定要永远在我的身边。”云行舟紧紧抱住萧长锋的腰，像是要将自己整个人嵌进对方的身体。
萧长锋感受到了小舟浓烈的不安，也伸出手将对方牢牢抱住。
“小舟，我一直都在的。”萧长锋很笃定地说。
骗人，云行舟心中默默说道。
哥，如果你执意要登上塔顶，你一定会离开我的。
所有人都将塔顶的光当成艰苦生活的救赎，可是事实却并没有想象般美好，一些噩梦般的记忆在云行舟脑中跳动。
白色的穹顶下，光束穿过巨大的窗口照在他身上，将他的狼狈照得一览无余。
“你是幸运的，有人连选择的痛苦都舍不得让你背负。”清冷的声音出现在自己耳边。
他已经说不出话，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一般，只能艰难地呼吸。
荆棘缠绕的徽章狠狠扎进了手心中，他却完全感觉不到痛苦，只有麻木，可怕的麻木。
“好了，幸运的小家伙，来吧，向前。”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缓缓站起，像是被控制的人偶般一步步踏上了洁白的台阶。
台阶的尽头是一个闪着耀眼光芒的大门。
“这就是塔顶的光，当它拥抱你，你的命运将会被完全改变。”
他站在了大门前，门里的光芒照在他苍白的脸上。
“进去吧，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吗？他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手中的徽章被鲜血浸染，当初的温暖已经消失不见，只剩刺骨的寒冷顺着血液传到了他心里。
哥，这样的结局真是你我想要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