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证悖论》是晏不是宴

6、双线绞索

　　幽蓝霜息如同冻结的死亡之潮，瞬间吞没球形空间！陆临的投影在这绝对零度的意志冲击下，连思维都几乎停滞。断指处的暗红漩涡发出濒临极限的尖啸，疯狂旋转，试图吞噬这恐怖的霜息，但杯水车薪！构成投影的数据流如同被投入液氮的玻璃，发出密集的碎裂声，边缘开始崩解消散！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冻结、湮灭的刹那……
　　嗡！ ……
　　悬浮在陆临投影旁的森白骨针，针尖那点微弱的红光骤然暴涨！红光不再是引路的箭头，而是化作一圈急速旋转的、由无数细小血色符文构成的光轮！光轮中心，赫然是那颗被囚禁抽取的暗红晶体（林薇意识核心）的微小投影！
　　骨针光轮猛地撞向吞噬而来的幽蓝霜息！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亿万玻璃同时被刮擦的刺耳锐响！
　　红光与幽蓝的霜息接触点，空间发生了诡异的褶皱！幽蓝霜息如同撞上了无形的漩涡壁垒，被那旋转的血色符文光轮强行偏转、撕裂！大部分恐怖的冻结力量被导向球形空间的幽蓝光脉墙壁！
　　嗤啦啦……！
　　被霜息扫中的光脉墙壁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蓝色数据霜，搏动骤然停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球形空间剧烈震动！
　　“骨针？！”档案员（林薇皮囊）那监控画面组成的漩涡眼瞳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撕裂到耳根的诡异笑容僵住，“…你竟然能驱动它？！不…是那颗‘电池’的残念在帮你？！”它声音里透出惊怒，那只由数据探针构成的手猛地回收，显然骨针的反击超出了它的预计。
　　陆临抓住这千钧一发的空隙！投影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强行凝聚，他不再试图硬抗霜息余波，而是将全部意志灌注到断指处的暗红漩涡！
　　目标……那颗被囚禁的暗红晶体！
　　漩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吸力，不再是吞噬能量，而是像一只无形的血手，狠狠抓向晶体下方那抽取它的精密光丝网络！

　　撕拉！

　　意念层面的撕裂声。数根连接晶体与幽蓝光脉的光丝被陆临的漩涡意志强行扯断！
　　“呃啊啊啊……！”一声尖锐的、属于真正孩童的痛苦惨嚎，并非来自档案员，而是直接从那颗暗红晶体内部爆发出来！晶体表面的裂纹瞬间扩大，内部沸腾的暗红物质如同被释放的囚徒，猛烈地向外喷涌！
　　“你找死！”档案员彻底暴怒！监控漩涡眼瞳疯狂旋转，构成身体的蓝色连衣裙瞬间被幽蓝的数据霜覆盖，散发出比之前恐怖十倍的寒意！它不再顾忌，那只探针构成的手再次抬起，这一次，凝聚的霜息核心不再是幽蓝，而是…漆黑！一种连光线和意识本身都能吞噬、湮灭的绝对黑暗！
　　……
　　死亡的警兆如同冰锥刺穿灵魂！
　　……
　　陆临知道，这一击他绝对无法抵挡！骨针的光轮在刚才的碰撞后已暗淡无光。断指漩涡为了扯断光丝，力量也消耗殆尽。
　　就在那湮灭一切的漆黑霜息即将喷薄而出的瞬间球形空间入口处，那被幽蓝数据霜覆盖的通道壁上，异变陡生！
　　覆盖其上的厚重冰蓝数据霜，毫无征兆地向内塌陷溶解，融化出一个边缘不规则、流淌着炽热液态金属光泽的洞口！
　　一道身影，裹挟着狂暴灼热的能量脉冲和浓烈的血腥气，如同失控的炮弹，狠狠撞了进来！
　　……
　　……

　　是沈晦！

　　但眼前的沈晦，与之前判若两人！
　　他的意识投影…不，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完整的投影！整个右半边身体，从肩膀以下完全消失，断口处不是数据流，而是燃烧着刺目白金色火焰的、如同熔融金属般的能量！左半边身体也布满裂痕，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器。他仅存的左眼（投影模拟）不再是猩红扫描模式，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不顾一切的烈焰！
　　他根本无视了球形空间内的档案员和陆临，那燃烧的、熔融金属般的“残躯”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直扑那颗被囚禁的暗红晶体！他仅存的左手（同样由熔融能量构成）狠狠抓向晶体下方还在运转的光丝网络仪器！
　　“滚开！那是我的核心！”档案员发出非人的尖啸，即将喷向陆临的漆黑霜息硬生生扭转方向，轰向闯入的沈晦！

　　太快了！
　　黑与白的碰撞！

　　沈晦那燃烧的熔融残躯，与档案员喷出的湮灭黑霜，在暗红晶体前方轰然对撞！
　　没有声音，只有一片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与寂静在碰撞点爆发、扩散！
　　陆临的投影被这恐怖的冲击余波狠狠掀飞，撞在幽蓝光脉墙壁上，投影瞬间淡化到几乎透明！他死死盯着碰撞的中心。

　　黑暗散去。

　　沈晦那熔融的残躯…消失了，如同从未存在过。
　　档案员披着的林薇皮囊也遭受重创！蓝色连衣裙的下半身完全消失，露出下面由蠕动数据流和破碎电路板组成的非人结构，监控漩涡眼瞳布满裂纹，流淌着暗红的数据血。它发出痛苦的嘶鸣，显然沈晦这自杀式的冲击让它付出了巨大代价。

　　然而，那颗暗红晶体…

　　它依旧悬浮在那里，但下方的光丝网络仪器…被摧毁了大半！几根断裂的光丝无力地垂落，仪器本身也焦黑扭曲，抽取的效率骤降！晶体内部的暗红物质沸腾得更加剧烈，那道微弱的意念波动再次传出，比之前清晰了一丝：

　　“临…哥…快…毁…掉…它…环…的…钥…匙…在…你…的…”

　　意念到此中断。晶体剧烈震颤，似乎与某个遥远的存在产生了强烈共鸣。
　　“钥匙…环？”陆临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断指处那黯淡下去的暗红漩涡。
　　“你们…都得…死！”档案员的暴怒达到了顶点！它破碎的身体剧烈扭曲，监控眼瞳锁定了濒临消散的陆临投影和那颗失控的晶体，残余的探针手臂再次抬起，漆黑的湮灭能量不顾一切地开始汇聚！这一次，它将彻底毁灭一切！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贯穿虚拟与现实的恐怖巨响，毫无征兆地在整个记忆坟场核心区，乃至虚空哨站中炸响！
　　这巨响并非来自档案员的攻击，也不是来自陆临或晶体。
　　它来自…禁锢环！

　　虚空哨站，血腥手术台
　　沈晦的身体猛地从深度“昏迷”中弹起！
　　“呃…！”剧烈的痛苦如同海啸席卷全身，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掉了一半！他右臂对应的现实肢体虽然完好，却传来一种诡异的、被彻底“蒸发”掉的空虚剧痛！脖颈上代表共生倒计时的烙印灼烧般刺痛。
　　但他顾不上了。
　　就在他意识强行挣脱投影、回归本体的瞬间，他的物理义眼捕捉到了…………
　　那个模糊的、穿着兜帽长袍、覆盖金属甲片的手正伸向他脖颈的入侵者身影，在刚才那声源自禁锢环的恐怖巨响中，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不足0.1秒的凝滞！
　　就是现在！
　　沈晦被铐在禁锢环上的左手（现实左手）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和精准，不是攻击入侵者，而是狠狠按在了自己脖颈后方的神经接口上！
　　“指令：零号协议！最高权限覆盖！”他嘶哑的吼声在死寂的哨站中炸开！
　　嗡！
　　他脖颈后方的神经接口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蓝光！这光芒并非扫描或防御，而是某种强大的、定向的意识脉冲干扰！
　　“唔！”兜帽入侵者的身影剧烈一晃，覆盖金属甲片的手猛地缩回，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针对性的精神冲击干扰了行动。
　　沈晦的义眼在干扰脉冲发出的瞬间，已经以最高功率完成了对入侵者凝滞身影的瞬间扫描分析！结果直接投射在他视神经上：

　　目标：非实体投影
　　能量特征：高维神经映射
　　核心稳定锚点：锁定 - 目标左肩胛骨下7cm处（空间坐标已标记）
　　干扰有效时间：1.7秒

　　1.7秒！生与死的距离！
　　沈晦的右手（未被禁锢）如同闪电般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是他的制式脉冲枪套，此刻却空空如也！武器在之前的坠落和搏斗中早已丢失！
　　他的目光瞬间扫过血腥的手术台。沾满暗红数据血的探针？太慢！破碎的玻璃？无效！
　　他的目光定格在锁着自己左手腕的记忆禁锢环本身！那冰冷沉重的黑色金属环！
　　没有半分犹豫！沈晦被禁锢的左手连同手腕上的禁锢环，被他当成了一件沉重的钝器！他利用腰腹核心力量猛地扭身旋臂，将沉重的禁锢环连同自己整条左臂，以最大的力量和速度，狠狠砸向入侵者身影左肩胛骨下方7厘米处——那个被扫描标记出的核心稳定锚点！
　　“给我碎！”

　　砰！！！

　　沉重的金属环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个无形的空间坐标上！
　　没有击中实体的触感。但一声尖锐的、如同玻璃被重锤击碎的脆响，在虚空中骤然爆发！

　　“啊！！！”

　　一声凄厉的、非男非女的、充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的尖啸声响起！
　　那个模糊的兜帽入侵者身影如同信号不良的全息影像，剧烈地闪烁、扭曲，覆盖甲片的手疯狂地抓向被砸中的位置。构成它身影的光影如同破碎的镜子般片片剥落，露出了下面一闪而逝的、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那不是血肉，而是无数蠕动纠缠的、半透明的幽蓝光丝和不断闪烁的破碎代码！
　　在身影彻底崩溃消散前的最后一瞬，沈晦的义眼捕捉到，在那破碎光影的核心，一个极其微小、却无比清晰的印记一闪而过：

　　一只振翅欲飞的黑色蝎子刺青！

　　与林夫人记忆碎片中那个男人后颈的刺青，与老照片上抱着婴儿陆临的男人后颈的刺青……一模一样！
　　入侵者的身影彻底化为漫天飞舞的幽蓝数据碎片，消散在虚空中。

　　噗通！

　　沈晦脱力般单膝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左手腕被沉重的禁锢环拉扯着，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剧烈喘息，汗水浸透了制服。义眼扫过手术台……陆临的身体依旧昏迷，但脖颈上那鲜红的共生倒计时烙印旁，代表“共生倒计时”的数字，在入侵者崩溃的瞬间，竟然诡异地暂停了！
　　数字凝固在：70:58:16
　　而锁着陆临左手的禁锢环上，那个原本显示“K-73-双子”编号的位置，此刻却浮现出一行新的、带着裂纹的细小文字：

　　协议强制中断
　　锚点受损
　　等待…核心指令…

　　沈晦的目光死死盯着入侵者消散的位置，又缓缓移到陆临脖颈上暂停的倒计时烙印，最后落在他那断指的右手上。
　　“钥匙…在断指…”他低声重复着刚才在投影空间里听到的林薇的意念碎片，冰冷的义眼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
　　虚空死寂。只有那凝固的倒计时数字，如同一个巨大的问号，悬停在血腥的手术台上方。
　　而在那被遗忘的、遭受重创的记忆坟场核心深处，陆临濒临消散的投影，正面对着彻底暴怒、即将释放最终湮灭一击的档案员（林薇皮囊）。骨针黯淡，晶体哀鸣，断指漩涡沉寂。
　　禁锢环的巨响余波在坟场回荡，档案员汇聚的漆黑能量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
　　这波动，是绝境中唯一的、稍纵即逝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