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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荆棘公爵的囚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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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炉里的橡木柴噼啪爆开火星,谢临月的影子被拽得老长,贴在天鹅绒帷幔上,像朵被揉皱了又强行撑开的红玫瑰。
银叉在指间转了半圈,叉起最后一块鹿肉时,她眼尾扫过对面的男人。莱斯特公爵正用刀切割牛排,银灰睫毛垂着,把那双冰湖似的眼藏了大半。深绯色马甲领口的蕾丝蹭过锁骨,让她忽然想起三小时前,他戴白手套的手捏碎骑士徽章时,指节泛白的样子——就因为那蠢货想给她递支玫瑰。
“伊莎贝拉。”他抬眼,刀尖在瓷盘上划出细响,“叉子抖什么?”
谢临月低头把鹿肉送进嘴,腥甜混着铁锈味漫开。穿来那天,原主正往公爵弟弟杯里倒泻药,现在那杯酒在她手里,对面坐着的是全莱茵河最会把“喜欢”当锁链的疯子。
“壁炉太烤了吧,殿下。”她扯了扯珍珠链,链扣硌得颈骨发疼,像他昨晚缠在她脚踝的银链,“听说今晚有舞会……”
“不准去。”餐刀猛地戳在盘子上,莱斯特的声音裹着冰碴,“医生说你脚踝得养着。”
谢临月勾了勾唇角。三天前她想溜,被他堵在蔷薇丛边。他没发火,就蹲下来,指腹摩挲着她的脚踝,轻轻一折——“这样就跑不了了,我的玫瑰。”骨裂的疼现在想起来还发麻。
侍女端来餐后酒时,袖口的淤青在烛光下泛着紫。那是昨天给她递求救纸条的代价。谢临月接酒杯时,指尖故意蹭过莱斯特的手背,软得像没长爪子的猫。
“殿下还记得吗?”她仰头灌下红酒,舌尖尝到点不对的甜,“我母亲说,红发姑娘都该嫁给火焰。”
莱斯特的瞳孔骤缩。他那个早死的母亲,就有这么一头烧起来似的红发。
谢临月盯着他攥紧的手,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肉里。她太清楚了,这话戳中了他哪块软肉——那个被继母锁在阁楼,只能对着母亲画像数雀斑的少年。
“伊莎贝拉。”他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你想嫁谁?”
窗外风雪砸在玻璃上,呜呜地像哭。谢临月盯着他颈间的徽章,荆棘纹路缠缠绕绕,像极了她现在的日子。
“谁给我自由,我就嫁谁。”她踮脚吻在他喉结上,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殿下连窗都不肯给我开呀。”
莱斯特的呼吸乱了。他猛地把她按在地毯上,银链勒得脚踝生疼。谢临月没挣,就用那双红棕色的眼望他,像望着堆迟早要燎原的野火。
今晚的舞会必须去。公爵弟弟的未婚妻——那个表面温柔、实则给原主灌药的绿茶表妹会在。更要紧的是,她藏在裙撑里的印章,得找机会送出去。
“我带你去呢?”莱斯特的声音哑得厉害,藏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软,“你……能不能只看我?”
谢临月笑了,眼角的泪痣在火光下闪闪烁烁。她抬手抚上他的脸,指尖凉得像冰。
“当然啊,殿下。”
只要能走出这座笼子,对着魔鬼唱赞美诗,又算什么?
壁炉的火慢慢矮下去,谢临月的影子在墙上缩成一团,像朵憋着劲要刺破黑暗的荆棘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