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顺风车 ...
-
人类科技急速发展，现代社会在补丁中蹒跚前进，局部区域的热战，对立意识形态的冲突，还是依旧没有变化地日复一日生存下去。
公元计时已经结束，随之而来的是人类远征太空的欲望不断膨胀，从地外星体上获取的能源，已经足够托举人类触摸仙女星系的裙角。
直至人类热战结束，旧公元时代终结，银河联盟建立，人类依旧没有在银河系中找寻到任何生命体。
银河历16年，在各地设立军工厂，军校，教养院。生活环境逐渐恶劣，普通民众无力抚养孩子，社会化抚养由此开始，由联盟政府来照顾和培养这些孩子们。基因改造技术也提上了日程，在道德领域上的争论也从未停止。
银河历25年，地球温度骤降，迎来再一次的冰期时代，此轮冰期何时结束尚未可知。人类史诗工程——垂天塔投入使用，收集了母星多样的生物样本和基因序列，构建起了一座诺亚方舟。
人类对星际的征程才只是开始……
冰期时代已经持续了30年，地表刮起了凛冽的寒风，动物被冻僵在原地，还维持着抬起蹄子逃亡的姿态。一片黑暗萧条肃杀中，人类堡垒，拔地而起数千米，在它的顶端，敏锐的雷达系统，全时段不间断得立体环绕的照明系统扫视着周围，它是地球上的巨大守望者：垂天塔。
大部分的时间，除了军方的人驻扎在各自的军部营地。日照时间改变，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黑暗，除了凛冽的风雪，也有基因变异的生物，普通手无寸铁的公民出行都很是危险，一般都是乘坐公共交通系统，少部分人乘坐私人的飞行器或者车辆出门。
垂天塔教导室里，咿咿呀呀的声音传出来，这里按照不同的年纪分教室，分派不同的教师来养育和授课。
“早啊，今天是你的班啦。” 教养员们从房间出来，互相打了招呼，前往食堂就餐。
“蓝，你今天是四年级的课吗？” 饭桌上大家谈论起来今天的安排，一早上就热闹起来了。
“要我说，你当时就应该留在军校里。军校生像你这个能力的，早就成中尉了。”
年轻人没说话，笑着应了两句就继续低头吃饭。与别人不同，他没有童年的记忆，某一日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间病房里，四周陈设简单，在屋中找了找，找到了自己的身份证和其他的作业本子。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如同参试者另一个陌生的人。医生说他失忆了，递给他报告单子，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因球类运动伤了头部，导致失忆。他记得自己的教养员是一位很温柔的女性，抱着自己掉着眼泪，似乎与他感同身受。
他学东西很快，粒子控制能力也突出，很快就通过了第一军校的考试，成为了当时第一军校年纪最小的学生。他操控机甲，学习搏击，样样都不在话下，举重若轻。
“毕业想做什么？留校做我的助理吧。”
“谢谢老师，我想回去做教养员。”
年轻人的一双黑眼睛清澈温柔，抿起嘴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学校这么多年，男男女女追求者众多，他这位年轻的得意弟子每天准点来办公室报到，准点交论文，准点出现在各门课上……
“年轻人机会多得很，你什么都能做好，老师相信你。”
“想什么呢？该去上课了，下了课咱们再聚。”
旁边的人拍了拍蓝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自己也没吃上几口饭，草草收拾了就去上课了。
“老师，你说古地球时期天空也是这样黑的吗？”
垂天塔的孩子们接受精英的系统教育。机甲射击，能源，搏击，信息通讯是每日的必修课程，稍微小一点的孩子会被教养老师带着讲述历史和诗歌艺术。父母亲情在这个时代是不敢想的奢侈品，“女娲”作为繁育中枢，将女性从生育中解放出来，可以有更多人生的可能性，男女差距也进一步缩小。只有极少数的权贵家庭还贯彻着古时代的家庭观念，由女人孕育生命，家庭共同生活，抚养孩子直至成年。
“古地球的天空是蓝色的，阳光会透过天空洒在大地上，那时候的一天是一半白天一半黑夜，会有春夏秋冬……”
教室中央的取暖器的光照在青年人的脸上，他有一头乌黑长发，神秘的黑色瞳仁中火苗在舞蹈着。他穿着简单，一身教养人员的衬衫西裤，胸前别着联盟徽章。他的衣服洗得柔软有些旧了，怀中抱着一个学生，四周的孩子们围着他坐，有几个伏在地上，打了哈欠，在故事中甜甜睡去。
“蓝，有任务。”
骤然打开的门带来一丝丝凉意，蓝将孩子们安顿给来代理的同事，就跟了出去。
“送到第一军部基地。”
宋齐拿出一个纽扣大小的金属存盘，递给了他。这不是蓝第一次做这样的交接了。
“零件我放在你房间了，注意安全。有些不太好找，还需要一段时间，你先将就着用。”
宋齐拍了拍蓝的肩膀，和他并肩往前走了几步，避开了摄像头，在他耳边小声嘱咐。当年在众多投递中，蓝可谓是一骑绝尘，很多人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来做教养员，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前途。
和蓝熟悉了才知道，蓝看着外表的柔顺，实际上非常渴望自由，他独来独往，也是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几年前他拜托自己从外面带一些零件回来，说是要做模型，仔细想想便能知道这些零件究竟是什么用途。中间几次他作为长官，也私下劝过蓝不要做这些游走在纪律边缘的事情。
蓝的一句话让宋齐再也不能狠心说出反对的话。
“我们不会永远在这里生活，我想看看外面。”
也因为这一句话，宋齐想要保护这样一颗干净纯粹的心。
“这两天军方高层会议，垂天塔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小心行事。”
“蓝，注意安全，明天见。”
回到宿舍的蓝，没有开灯，摸黑拿出外骨骼机。在垂天塔里，除了联盟士兵可以拥有武器，其余的普通公民是不可以私藏武器的，如果被查出来，后果将会很严重。
蓝是一级教养员，他拥有单独的房间。外骨骼机有修补的痕迹，连接片也五花八门的。微弱的光线从小窗洒下，蓝褪下衣服，属于少年人的纤细线条在月下纯良无害，他慢慢弯腰，将束身衣穿好，外骨骼束缚而上，盈盈月光下的蓝，像是锋利的一把刀。他把头发编在脑后，又套上衣裤，确保不会阻碍行动后，就准备出发了。
高速电梯到了垂天塔一楼，一楼的检查格外森严，进出都有智能机器周身扫描，还有持武器的士兵守在一旁随时监督。
“蓝教养员，又去执行任务啊。今天不巧了，需要过一下扫描，上面查得严。”
蓝长得玲珑，脾气和善，很多人都和他关系不错，鲜少为难他。环顾四周，今日的大厅人流确实比之前多了不少，其中不乏穿着军装戴着军衔和徽章的长官们。
如果此时过了扫描，被查出私带改装武器，自己就别想出去借着任务放风了。蓝心里做着盘算，目光扫过旁边出入的军备飞行器，顿生一计。
“宋齐长官让我出去办点事情，有些着急，那边的军用机可否借我一用啊？”
只要进到军用设备里，他的外骨骼也不会暴露，使用精神力连接的飞行器也可以更快到达驻扎营地。
“您别让我们为难啊。今天是赵习州赵上将的授职仪式，这恐怕会有些难办。”
对方凑近，小声和他说了缘由，无奈朝他一笑，也是不得已。
蓝转过头去，远远看到一群人穿着白色修身的联盟军装，看样子是要塞的军人，隶属前线，鲜少会出现在垂天塔里。打头的人魁梧非常，看起来是高加索人种，金色的短发干练利索，几缕发丝垂在额前，能看出来是精神力很强大的战士。肩章显示这位是联盟的上将，蓝心中对此人身份已经有了眉目。
对方敏锐地觉察到了蓝的视线，本来正和身旁副官说着话，却察觉到一直有视线在打量自己，如芒在背，视线转而落在了蓝的身上。
一位瘦弱的青年人，面前是垂天塔的警卫。显而易见这个年轻人遇到麻烦了。但是赵习州也不是一个习惯于管闲事的人，一个年轻人好奇的目光并不能够让他伸出援手。
他转身决定要离开。迎面又走来了几个联盟政府人员，见到他，脸上绽开了笑容，迎着他就要过来。
虚与委蛇与伸出援手之间，赵习州选择了后者。起码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并不会占到什么便宜。
“女士，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脚步声接近，蓝看到了对方金色的瞳孔，这让他想起了书上描绘的古地球时代的日光。
“抱歉，我是男性。”
场面沉默，上将懊恼轻笑了一下，道了歉。
“我有任务赶时间，不知可否借您的飞行器一用。”
蓝开门见山，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闻言赵习州挑了挑眉，看到了对方胸口的联盟徽章：一级教养员，蓝。他很诧异这孩子看起来不大，却已经是资质颇高的一级教养员了。
再仔细打量他，发现对方领口隐约有金属光泽，不由得挑眉。这个小朋友在身上藏了什么宝贝？
“我的荣幸，都是为联盟做事。”
赵习州上将绝对不承认自己是有些好奇对方的意图才答应的。
一行人纷纷上了自己的飞行器，副官莱斯提出要带蓝先生同坐，被赵习州拒绝了。副官满肚子疑问，转头看到蓝身姿灵活地跃上飞行器坐好，娴熟地带好头盔和安全扣。这年头垂天塔里的教养人员都被逼迫军事训练了吗，真是辛苦啊。
另一面的赵习州看着蓝熟练操作完成，撇嘴笑了笑。
“教养员也会操作飞行器？”
“我也是第一军校的毕业生。”
蓝的回答滴水不漏，倒也是没说谎。机舱中二人都没再说话，赵习州带好了头盔，进行精神链接。
“阿波罗，启动。”
“核实身份，启动中，精神链接20%，60%，110%……”
蓝惊讶于对方连接的速度如此之快，精神能力更是超过了最大匹配数值。这位年轻的上将确实不简单，当初在垂天塔里的新闻频道里，赵习州一人十四兵将基因暴乱的怪物斩杀在要塞，行动之快，决策之敏锐都是联盟军中的佼佼者。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视线无形，跟个猫咪尾巴一样在他脸上来回扫着，赵习州按耐不住，开口提示。
“没什么。”
赵习州不知道和这种年轻人要聊什么话题比较好，他侧首看着蓝，对方目视前方的风雪乱流，并没有继续交流的意思。
“我是社会化抚养的。小时候生了病，没有了之前的记忆……”
蓝诚实地介绍了自己的背景，想要换取他的信任。
赵习州后知后觉，这个年纪就做到一级教养员该是社会化抚养规划的路线。他出身军人世家，家族社会地位高，是典型的精英家庭式的教养方式。而联盟多数的将士和公民，从冰河时期开始，就是社会化抚养的产物。他们由女娲繁育，有些孩子甚至没有法律意义上的父母，他们都是垂天塔的孩子。
“不好意思，目的地？” 赵习州询问。
“第一军部基地。”
第一要塞是银河联盟建立前诞生的产物，耗时很久所设立的保护机制，它是地球最后一道防线。
赵习州有些怀疑眼前这人的目的了。
赵习州城府深沉，此时怀疑占了上风，但是不免对蓝生出一些关爱后辈的心思，多问了几句在教养院的事情。机舱中的气氛也活跃了不少。
“什么任务，还需要一级教养员亲自去？”
“孩子们的成长档案和资料，是我们每月都要上报的。社会化抚养的孩子们，会在优势显露的时候就被定向培养。”
蓝教科书般的回答，一时间赵习州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完全社会化抚养的孩子是从胚胎开始就是由生成DNA的机器“女娲”筛选合成，是有针对的人类繁育计划。
“以后想做什么？”
“我想在仙女座拥有一个蓝色屋顶的小房子，种一些花草。”
要知道，地球进入冰期，外部还有宇宙射线导致的基因突变生物的袭扰 ……一切都能隐隐感觉到，地球在经历一场浩劫。古地球时期的蓝天白云，也是他们没有见过的。
赵习州侧首，蓝的表情坚定。光线洒在蓝的脸上，明暗交替中，有一种不真实的纯粹感，好像课本上看到的古地球时期美丽的装饰瓷器，精致，美丽，充满神秘。
“联盟军人会永守要塞。垂天塔会永远庇佑每一位公民。”
赵习州第一次觉得军校誓词背后的责任是如此的真实。
飞行器穿越大气层，他们已经脱离了地球引力，能模糊看到前方的第一要塞。第一要塞修建在大气层上空，特殊材料的屏蔽层在隐隐波动，穿梭往返于地球和要塞的军用专列，高耸的防御系统，让这座堡垒固若金汤。
“阿波罗申请着陆，请授权接受通道。”
“不急的话一起进要塞看看？”
赵习州对眼前这个小家伙有点好奇，明明年纪不大，却出人意料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了吧……”
“今天有机甲对战。”赵习州还是很知道如何拿捏这种年纪的小孩子。
蓝的神情变化，正在琢磨怎么收回刚刚拒绝的话。
着陆浮桥伸出，准备对接阿波罗。
“上将，左舷底部有不明信号波动。”阿波罗智脑告警。
“左舷反馈失灵。”
两个人的表情逐渐凝重，要塞侦察系统也没有任何告警。阿波罗悬停在浮桥外，并未连接，赵习州猜想这东西大概是想通过伪装磁场进入要塞。未知的危险系数让他更加谨慎了起来。
“左舷卸掉能源，断开智脑连接，切换手动模式。”
赵习州平稳输出指令，飞行器开始倾斜，他手指飞快在控制台上操作着。
“这样不是办法，上将先生。要快点除掉它。”
“您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蓝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褪下身上的工装，露出了外骨骼装备。蓝身材纤细，背挺得笔直，锋芒毕露如长剑出鞘。随着启动外骨骼亮起，幽蓝的光线中，蓝倾身朝驾驶位靠过来，幽蓝的光线映在他的眼底。
“要塞最后一道防线，永不可破。”
蓝拉开飞行器的舱门，开启能源，一跃而出，动作流畅得像是一尾鱼跃入池塘。
“回来，太危险了！”
“您要对我有信心。”
重力平衡器帮助蓝很好地保持了状态，他跳上飞行器顶端，看到左下方确实有一个变异生物勾住了左舷引擎。
“上将，左舷引擎上有突变生物。麻烦您控制飞行器向□□斜，到我喊停。”
赵习州沉默了片刻，开始了动作。飞行器开始缓缓倾斜，突变生物将被反转过来，更方便蓝的处理。
“停。”就是现在，蓝攀着飞行器的一跃而上，蓝色的能源光集中在他的手上，是一把粒子长剑。一击未中，突变生物躲闪着放开了飞行器，在空中逃窜。
“我在五点钟方向发射右舷闪光弹。”
“我从11点钟方向攻入。”
两人的战术异常合拍，赵习州心里面也渐渐安定了。蓝的身手很敏捷，出人意料的成熟又不失灵活，近些年的优秀军校毕业生也难与他比肩。
闪光弹射出，突变生物受到刺激向反方向逃跑，却撞上了一道极快的蓝色粒子光刃，随即被斩碎。
“蓝，小心粒子辐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顺风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