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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失去修饰的“糟糕”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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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的话随着风声渐渐飘散,应徽看到他的身形逐渐浅淡,仿佛刚才即将消失的洛疏白。
青年将嘴唇咬到发白,心里没来由地慌张。
“好好睡一觉,我会保护你。”
临走之前,来自黑袍人的承诺令应徽茶色的瞳孔一怔,他还是分不清这位神秘第三方的立场。
直到将脸色苍白、差点死掉的洛疏白从地上扶起,洛疏白灰败的神色仿佛预兆着什么。
接下来,随着黑袍人的渐渐消散,连带着这莫名其妙的教堂、痛苦躺倒的爱欲之神、甚至莫名其妙的荒山都逐渐消失。
就像一个不太真实的噩梦。
应徽后知后觉望向洛疏白,隐约记得刚才两人还在郊外的拱桥“看风景”,如今看来,洛疏白的邀请更像一场赌局。
他下了大手笔,虽然应徽不明白洛疏白是怎么招惹到那些奇怪的东西的,但他自己不也招惹了奇怪的东西吗?
那个黑袍人究竟是谁呢?是否也为某个不为人知的神祇,再看黑袍人对自己的态度,应徽怎么想怎么奇怪。
然而来不及细想,一切幻象消散后,应徽却并未与洛疏白回到原先的那座拱桥。
眼前景象逐渐明晰,两人不知何时坐到了车上,身边的洛疏白扶着方向盘,同样一脸困惑地望向应徽。
来不及细想,远光灯刺眼的光亮便照见青年苍白的脸,应徽忍不住挡了眼睛,在还未意识到的瞬间,茶色的瞳孔逐渐涌上惊恐的神色。
只见两人驾驶的车辆前,一辆白色的私家车凭空出现直冲二人,在即将撞上时,私家车才像突然看到前方车辆,在原地猛踩刹车……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巨大的冲击之下,应徽什么也不记得,眼前一黑,真的像“睡了一觉”,他听不到剧烈的玻璃破碎声,看不到洛疏白惊恐的神色,他的感官在瞬间断片。
直到私家车的司机剧烈地喘息,哆哆嗦嗦地开门,“喂?我要报警,这里出车祸了!”
一切再次混乱重组,在警笛声中,应徽被抬上救护车,他的记忆面临又一次的重建,而他本人对此毫不知情。
除了,混沌期耳边闪过的一声,“小鸟。”
好好睡一觉吧,你会没事的。
这只是一个,并不针对应徽的,小小的惩罚。
……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应徽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不是自家天花板,而是稍显陌生的雪白病房。
他困惑地组织回忆,手一伸,却并未伸开,他的手被牢牢握在另一只手里。
青年茶色的瞳孔透出震惊的眸光,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琥珀,而在应徽的注视下,趴在旁边的男孩眼下显出乌青,鸦灰色的睫毛盖住眼睛,似乎十分疲惫。
应徽根本没搞懂江绪声为什么会出现,但是他一动,江绪声就醒了,第一眼便充斥着惊诧与喜悦。
急忙问他,“小鸟老师,你现在还不舒服吗?我帮你叫医生。”
还未等应徽开口,一大群人着急忙慌地为应徽检查。
他大概拼凑明白,昨天相亲,他和洛疏白提前离席开车出去兜风,没想到发生了车祸。
不过……洛疏白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自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人,居然是认识才一个月不到的邻居?这合理吗?
应徽脑子里过了一圈亲戚朋友,还有应凝,他不认为老妈不会出现在这里。
“患者已经没什么事了,但还需要住院观察,三天后才能出院,以防有什么隐疾。”医生平静地说。
然后一边的小护士却不住惊叹,“撞得那么厉害,车都报废了,四个人里居然有三个人都是好好的,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简直是奇迹。”
“那……还有谁受伤了?”应徽抓到关键词。
“有个姓洛的患者全身多处骨折,至今还没醒,不过我说,这么大个车祸,他还能捡回一条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应徽,“……”
“那他现在有事吗?”
护士回答:“他是你朋友对吧,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具体怎么样,还要等醒来再看。”
应徽点了点头,看到另一边在打电话的江绪声看了他一眼,随后对电话里讲:“阿姨,小鸟……不是,应徽已经醒了,医生说他情况还好,您就别担心了。”
“嗯,好,我知道,您要和他说会话吗?”
不久,手机被贴到应徽耳边,应徽一接,喵的居然是应凝,他就说嘛,车祸这么大个事,应凝怎么可能不出现呢?
“小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没事吧,医生说没事了吧?”
“妈,我没事了。”
“给妈吓得魂都没了,你要是不在,妈怎么活?要不是你那个朋友昨晚守着你,还给妈发你的近况,妈昨晚都不可能回来……”
应凝又絮絮叨叨跟应徽说了好一阵,话里有些哭腔。
他大概拼凑出,自己车祸时江绪声恰好就在现场,报了警后跟着上了救护车,随后应徽的家人以及洛疏白的父母全都到了医院。
应凝哭到了半夜,直到被江绪声劝回去休息了会,这才出现应徽一醒来看到的就是江绪声这种情况。
也就是说,江绪声在医院守了他一夜,也成功在应徽的母亲跟前混了个眼熟。
不仅混了个眼熟,还得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甚至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说完电话,应徽将手机递还给江绪声,“谢谢你,麻烦你守我一夜了。”
“这都是小事,我只知道,你从昨晚昏迷开始就什么也没吃,肯定会饿的。”
男生将一袋包装精致的礼品袋放到应徽跟前,“吃点东西吧,恢复一下体力。”
江绪声喜欢仪式感,因为他总把应徽的东西包装得很漂亮,不论是交给应徽的“作业”还是给应徽的甜品。
他喜欢在包装袋上打蝴蝶结,就像现在拉开系着的包装,已经隔夜的奶油有些化掉,江绪声怔住,瞬间傻了。
“不不不不不……这个不好。”
巧克力奶油散发过分甜腻的气息,连纸杯蛋糕顶上坠着的樱桃都掉在礼品盒内部,混乱的昨天让精心准备的礼物付之一炬,应徽大概了解了。
男生极力合拢的袋口被应徽打开,应徽复杂地注视着一切。
茶色的瞳孔在挣扎中浮现柔和的光晕,细密的睫毛眨了眨。
应徽当然知道这份礼物原本是怎么样的。
莫名其妙的车祸以前,应徽还在和某人聊天。
[有O吗?:恋爱脑吗?好像有点……我想现在,我在老师的心里只有做小点心这一个用处了是不是?
有O吗?:可是就连这点,他白月光也会啊!那家伙回国后第一次来看他还带了蛋糕,嘿嘿,虽然老师最后跟我分掉了,嘻嘻,所以,A老师,你说我喜欢的老师是不是也没那么在乎那个白月光?
有O吗?:看我做的纸杯蛋糕!]
仅仅前一天,惊异的青年放大图片,放大再放大,看到图上一只小纸杯上放了个巧克力蛋糕,奶油上点缀着可口的樱桃。
当时应徽就想问那位“有O吗”:你到底是谁?
或许还有很多个,很多个问题,复杂到将应徽的脑子彻底搞乱。
明明账号的信息素不可能作假,但应徽还是想要问。
你到底是谁?
你不会是江绪声吧?
所以你说的那位老师……不会就是我吧?
一切的一切,都从那盒早已融化、不再精美的原版纸杯蛋糕中得到了答案。
怎么就那么巧“有O吗”说过的事,都跟江绪声与应徽经历过的一样?
又怎么那么巧“有O吗”想带给暗恋对象的纸杯蛋糕,就跟江绪声带给应徽的一模一样?
巧合得太多就不太正常了,不是吗?
应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放弃了试探,只是问江绪声,“为什么?”
青年低着头,一动未动。
“什么为什么?”
他漂亮的眼睛有着不同寻常的混乱和挣扎,他想问江绪声为什么要在匹配软件上匹配Omega,又为什么要伪造信息?
为什么已经有了Omega男友还要来接近他,又为什么要在相亲app上说那些话?
你到底知道多少,又究竟是不是刻意为之?
可最终,应徽只是问他:“为什么总是给我送蛋糕?”
江绪声的耳廓浮现浅浅的红晕,闻言怔住,这很好回答,但他偏偏垂下眼睫,低声,“你是我的邻居,我的老师,我的好朋友,这还不够吗?”
“或许……你需要什么回答?”
幽黑而潮湿的眼眸与应徽对视,应徽立马别过眼,“这个蛋糕很好,应该也能吃。”
“不要啦!”江绪声再次回归迷迷瞪瞪的男孩状态,急忙合拢礼盒。
“它已经化掉了,不好吃!”
“可是我从昨晚就没吃饭,现在什么都能吃,不管什么东西。”应徽认真地看着他说,拿出一块稍微能看的纸杯蛋糕,作势塞到嘴里。
“不不不不……”
已经来不及了,江绪声焦急地阻拦,却最终红着脸看应徽若无其事地吃完了那一堆糟糕的蛋糕。
这一定是最糟糕的一次,会被扣分的!!
他失去了所有包装的真心,被应徽全然接受,江绪声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措,和一些莫名其妙的惊喜。
“化了也能尝出来很好吃,最主要的是,它其实不怎么腻,甜得恰到好处。”
“用的……用的动物奶油。”江绪声几乎不敢看应徽,断断续续的补充。
其实化掉的奶油还是有些过于甜腻,应徽尽睁眼说瞎话。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放过江绪声,难道,他不应该问个彻底吗?
一些小小的心机在江绪声纯真的外壳下暴露,那一刻,应徽只是在想:如果他把一切都问出来,不论江绪声怎么回答,他们,是不是都要结束了?
那些毫不掩饰的依赖、掩盖在邻居和同事身份下的试探,和江绪声从未断过的小甜品。
那些都不属于他,但应徽还没想好怎么应对。
于是短短几秒,他就决定,要在慢性戒断中再沉沦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