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雪梨》水月阑干

9、雾里三

　　离出口开启只剩一天了。
　　众人修炼的修炼，聊天的聊天，突然黑雾蔓延。
　　所有人警惕起来，妖鹏也变大了，冲黑雾叫了几声。
　　“之前我打不过你，现在你被压制得只剩道圣初的实力，也敢和我叫嚣？”
　　黑雾部分凝成了一个黑衣人。
　　“魔族？！”有人惊呼出声。
　　“不错，居然有人认得我。”那魔族笑着走向他们，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场，那妖鹏帮他们挡了大半，也快伏到地上。
　　“准道尊？！”
　　威压落在他们身上，妖鹏伏在地上，他们也弯了腰。
　　“要是等入口开启后却发现没人出来，进来后看见满地尸骨，那些人的表情应该会很精彩吧？”
　　威压消失，脚下出现血色阵纹的同时，屏障也瞬间出现。
　　丝丝缕缕的血雾飘在周围，他们感到自己的灵力在快速流失。
　　魔族看着他们试图打破屏障，笑着摸了摸下巴，“先吃哪一个好呢……你们不是有什么比赛吗？第一呢？”
　　没有人搭理他。他们只是全力攻击着一个角落。
　　“别白费功夫了，除非是道尊，没人能打破。没人进得去，也没人出得来，直到所有活物死完。”魔族笑着，突然感到什么，扭头，看到一旁出现了一只妖虎，背上还横坐着一个黑紫衣裳的人。
　　那三十人连忙大喊，“快逃！！！”
　　“呦，还有漏网之鱼……逃得快一点，让我开心开心。”
　　可是，唐夙蝉却下了虎背，还笑着摸了摸虎头。妖虎蹭了一下他的手，跑走了。
　　唐夙蝉轻扇着扇子，面无表情地走向魔族。
　　而后直接路过了他。
　　三十一个愣愣地看着他走到屏障前，拿手指敲了敲。
　　魔族回神，笑着，“你是想进去，还是想让他们出来？”
　　唐夙蝉转身，微笑着，“都不是，我在看它够不够牢。”
　　背后的人提醒他，“这个魔族是准道尊，你抓住机会快跑……”
　　唐夙蝉若有所思，“有道理，不能让他跑了。”
　　他打了个响指，周围居然出现了一个屏障。他微笑着往前，众人见他衣摆上繁密的花纹居然动了——是一只又一只黑紫色的蝴蝶，飞在他身边。
　　他袖中又飞出三只暗红色蝴蝶，落在了他头上。
　　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唐夙蝉周身涌出黑色气体，凝成了椅子，他就坐下了。而他面前，那个准道尊居然被那些蝴蝶当玩物一样扔来扔去。
　　看了一会儿，唐夙蝉觉得无聊了，走上前去。
　　一黑一红一灰三只手掌出现在被蝴蝶架着的魔族面前。
　　各自扇了他一巴掌后，唐夙蝉问，“哪个比较疼。”
　　魔族只是怒视他，“你有本事就堂堂正正打一架！”蝴蝶碰到他，他莫名地用不了魔力了。
　　又被扇了一巴掌，“咱们这样不公正吗？只是你没来得及动手而已。”
　　那魔族还想开口，黑手把他下巴卸了。魔雾还在，那魔族就跪在地上被三只手狂扇巴掌。
　　屏障里的人已经傻了。有人弱弱地问了一句，“那个……你、你的修为……”
　　“道王中啊。我现在用的不是灵力。”唐夙蝉回眸一笑，而后瞥到了屏障上的裂缝。那还是收一点灵压吧……
　　他又看向魔族，“哪个疼？黑的点一下头，红的两下，灰的三下。”
　　魔族被打得鼻青脸肿，点了一下头。
　　“这样啊……煞气最疼。”唐夙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头上的妖蝶飞了起来，他便转身走向屏障，血煞杀气也尽数消失。
　　身后黑雾恢复行动，悄悄蔓延到了他脚下。下一瞬，隐入黑雾的魔族突然出现在他背后。
　　“小心！！！”
　　唐夙蝉转身，一下子被击飞出去，撞在了屏障上，还未落地便被那魔族掐住了脖子。
　　“居然敢这么羞辱我……”他手上力道渐大，恨不得直接吃了他。他的另一只手触上他的心口，“把你的心吃了，再把你做成傀儡……”
　　“你敢！！！”
　　最外围的屏障破碎，魔族被击飞，一个白衣人接住了唐夙蝉。
　　“咳咳……”见唐夙蝉一直咳着血，纪亭浑身杀气狂涌，杀气已经在另一头掐住了那魔修的脖子。
　　但他本人却是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别怕，师尊来了。”
　　“咳……师尊，他把你的扇子弄坏了……”唐夙蝉一脸委屈，眼泪汪汪的。刚才那一下直接打在了扇子上。
　　“回去后师尊再做几把。”纪亭笑着擦掉了他唇角的血，“乖，和他们聊会儿天，不要看，师尊去帮你教训他。”
　　唐夙蝉点点头，纪亭给他设下保护阵，走进了杀气中。
　　灰色的杀气蔓延了整块地方，那魔族的叫声万分凄惨。
　　而唐夙蝉，笑着转身看向身后的三十人，但什么也没说。
　　三十人疯狂做保证，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
　　唐夙蝉一边点头一边敲了敲屏障。
　　屏障就碎了。
　　狂风从外面向他们涌来。同时他们感到十分压抑和闷。
　　唐夙蝉看向那边脸色像是要吃人的纪亭，“师尊，阵破了……”
　　纪亭回头，面上已带了笑，“啊？没事，出口马上开了。”
　　他又转了回去。给别人加保护阵？他懒。
　　其他人唯一的感受就是，不愧是师徒，翻脸比翻书还快。
　　唐夙蝉又故意说了两句话，“师尊，他说煞气打起来疼！”
　　“师尊，别打死了，棠梨喜欢这种小碎嘴！”
　　纪亭听到第二句，看向他，“小、碎、嘴？”
　　唐夙蝉忙捂住嘴，看见纪亭眯眼，“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出口开启，一出去，唐夙蝉便见到了地上的程纾。若问怎么回事，还要从纪亭离开后说起。
　　虽然心存疑虑，但他依旧全力赶往山海仙宗。快飞了两个时辰时，身上的玉佩开始发烫——唐夙蝉给的那块。
　　他停下拿起看，中间的球状物红得发黑——钻出了一只小蝶往回飞。
　　如果对时间，正是唐唐夙蝉遇到那十个人的时候。
　　他立刻往回赶，赶到时正好见程纾破开了他吩咐长老设下的固囚阵——一个妖族道尊。
　　又火又忧。一掌打残，掐着脖子来到秘境入口，扔了人什么也没说直接进去了。
　　还好赶上了。
　　由于秘境里不过是大半天，所以几息过后便看见纪亭从打开的出口出来了——掐着一个魔族。
　　同样扔在地上，纪亭眯着眼质问，“一个魔族，一个妖族，是想引起三界大战吗？”
　　“呵呵呵……那又怎样……”妖族捏碎了藏在袖子里的玉，“可惜了，调虎离山失败了……还真想见到人族道仙失去爱徒的模样……”
　　唐夙蝉蹲下来往那妖族嘴里带了布条，“吵死了。”他又抬头看着纪亭，“师尊，能不能让我来拷问？一刻钟就行。”
　　之前黑雾和杀气弥漫，纪亭没看见，现在他脖子上的黑色掐痕格外明显。
　　“好。”纪亭上前摸了摸他的头的同时，不动声色地狠狠踹了那魔族一脚。他走向外面，“召诸宗诸长老议事。”
　　“是。”
　　一刻钟后，大殿里等待的人便见唐夙蝉坐在一只暗红色的巨蝶上飞进来了，他身后还有两只，各抓着一妖一魔。
　　唐夙蝉还没落地便开口了，“妖魔两界联手，想要颠覆人界。他们的计划是在宗比上灭掉精英，以令玉为号袭击各宗，同时在各地抹杀人族修士，而平民……当做牲畜畜养，留作口粮……
　　他们没有特定的计划，只有无规律的屠杀。但两个月后，他们会打破边界墙，全线杀戮……”
　　人间，已成炼狱。
　　噬魂蝶飞快地往前飞着，其他黑紫色的巨型蝴蝶也载着其他宗门的人往各宗飞。
　　纪亭问，“都要得多久？”
　　“最快的一天，最慢的天半。就比仙鹤快了一倍，和道尊差不多吧。”
　　纪亭一顿。就？
　　阿梨在旁边一起飞，他们沿路救的人都在阿梨背上。别宗和也备了这样一只，但他们不出手，由蝴蝶自己救。
　　因为山海仙宗开了护宗大阵，所以他们并没有特别着急回去，而是让长老先回去，自己沿路救人。
　　防止蝴蝶太大被发现，他让那三只妖蝶也出来背人。
　　棠梨比除了妖蝶以外的蝴蝶飞得再快一点，别的跟不上。
　　纪亭又救了个人回来。他一边飞一边道，“你的道，会成为这次三界大战最大的优势。”
　　“我才不想当英雄。”唐夙蝉微微笑道。突然，他紧盯前方，喝了一声，“都抓紧了！”
　　蝴蝶猛地垂直向上，几乎就是擦着躲过了猛烈的爆炸。
　　“下马威？”唐夙蝉不屑地看向下方，“师尊我们走，不用管。”
　　蝴蝶飞远，藏在暗处的魔族出来，刚要传递消息，下一秒半个身子被吃了。
　　魔族并非根据同类传递的消息来确定他们的路线的，而是根据接收不到消息的连成线。
　　只是线，渐渐变成了面。大范围内的魔族失联了。究其原因，只有幸存者说的黑紫色影子。
　　纪亭和唐夙蝉花了两天回宗。一开始还以为又是妖族来犯，攻击都打出去了，被纪亭挥手化解。
　　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位当先头兵的长老在宗外。估计以为他是妖族假扮的。
　　纪亭嘴角抽了抽，“是本尊。”
　　听见纪亭的声音，守门弟子一喜，一人去通报了，另一人……还是没有打开护宗大阵。
　　纪亭无奈扶额。忘了别人压根开不了也关不了了……关海莅即刻出现，让几人进来了。
　　关海莅看着巨蝶，震惊道，“这是……蝴蝶？”
　　“嗯。让弟子安置这些人，并且让所有弟子集合。”纪亭略严肃道。关海莅马上让身后的长老去办，而后与他并肩飞向集合的大广场。
　　“发生什么了？前天有妖族袭击，昨天又有魔族……山海仙宗完全封闭，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纪亭讲了一下此次事件从头到尾的经过，关海莅听到他及时赶到了，感叹道，“还好唐夙蝉聪明……你对自己的弟子也挺谨慎的。”
　　“从他失踪开始我便感到不妙了……”纪亭说了一句，又接着讲了往后的事，把妖魔的目的讲完，弟子差不多也齐了。
　　纪亭对所有人道，“此次宗比遭遇妖魔两族袭击，已经化险为夷。妖魔两界引起三界大战，四处杀戮，欲于两月后打破边境墙……”
　　说到这，一众人已经瞪大了眼。他又说了几句振奋人心的话，让他们听从安排保卫人界，便看向一旁，“小蝉，你……小蝉呢？”
　　谷醨道，“从一开始就没在……不是师尊安排了任务吗？”
　　纪亭扶额，“不是……他的道对这次三界大战至关重要……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关海莅问，“他的道物到底是什么？”
　　纪亭不再卖关子，“远古噬魂蝶。”
　　众人一愣一愣的。所以这是啥？没听过啊？
　　四位弟子看见众人的反应，又见纪亭无奈的样子，纷纷捂嘴，光明正大地偷笑。别提了，他们第一次听到也这反应。
　　纪亭刚要开口，天边来声，“师尊我回来了！”
　　众人看去，一个浅紫衣人站在一只黑紫色巨蝶上，正以飞快的速度过来。
　　巨蝶通体黑紫，略微向翅根渐变为深紫，带着银黑色暗纹，花纹繁复华贵，在光下若隐若现。身体中间还有一个血红花纹，细细看，竟感到一阵压迫。
　　“好小子，跑哪里去了？正要问你有多少蝴蝶可以变成坐骑的。”纪亭微骂道。
　　唐夙蝉看着广场上乌压压的人，“我们宗有多少人？”
　　“一万多吧。”
　　“刚统计过，一万零二百四十七人在宗。”关海莅道，“道尊十二位，道圣六十位，道王六百一十五位，其余都是道师。”
　　“那够了。”
　　冯净凌一顿，见天边有乌云以飞快的速度过来——那是各色的蝴蝶。
　　“随便分吧，每一只都是一个道师初的实力……我放养在宗门花海的，所以和上次说的道师中那个对不上，那些是养在身边的。”唐夙蝉看着纪亭，眨了眨眼。
　　纪亭咬了咬牙，“那一群一个道师的呢？”
　　唐夙蝉讪笑，“那群更放养……有一些在背后。”
　　纪亭转身看去，其余人也看向纪亭背后。那是山海仙宗的两颗千年古树，后面是树林。
　　约莫一成的树叶瞬间脱离了树枝，在树上空飘了两圈，回到了树上。
　　冯净凌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骄傲？喜悦？或许更多的是感慨。
　　阿夙真的太优秀了……而他呢，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一直都是努力修炼的。不管再怎么样，也不会有很大变化了。
　　但这辈子，至少改变了很多阿夙的事不是吗？阿夙的天赋完全发挥出来了，也不讨厌他。
　　纪亭回神，每个人头上都已经落了一只变小的蝴蝶。他冲唐夙蝉招了招手。
　　唐夙蝉这才落到地上，笑着走过去。
　　纪亭一掌拍他头上，恶狠狠地，“白疼你了，这么多东西瞒着为师是吧？”
　　唐夙蝉摸摸脑袋，“师尊不是喜欢惊喜嘛……”
　　“惊喜太多就会变成惊吓。”纪亭看向关海莅，“交给你了，我还有事问他。”下一瞬，两人传走了。
　　冯净凌四人到涵华殿转告消息时，见到唐夙蝉跪在哪儿，低着头，纪亭在他面前来回踱步，背着手。
　　他又停下来，“你说说你……”
　　唐夙蝉看向门口，纪亭也看去，住了嘴。见几人那诧异的目光，他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起来吧起来吧……真不明白我怎么摊上的你这个徒弟。”
　　“师尊是后悔把我捡回来了喽……”唐夙蝉故意演着，不起来，眼泪汪汪的。
　　纪亭一顿，咬牙切齿地伸手薅乱他的头发，“又演上了是吧？我巴不得给你从小养起，满意了吧？赶紧起来！……真不知道什么人能生出你这种妖孽……”
　　唐夙蝉笑着起来，也不理头发，拉着纪亭的袖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尊不就是我爹吗……师尊你消消气，我这不是没事吗……”
　　纪亭瞪他了一眼。
　　旁边四人对视一眼，觉得他们十分地多余。佘稚直接道，“他们的关系好好哦……我们走？”
　　“……回来！”纪亭也瞪了他一眼。冯净凌问，“师尊，他干什么了？”
　　纪亭看了唐夙蝉一眼，“他干什么了？……不是说大赛延迟了吗，不是弟子修炼出问题了，是他在大赛第一天比完赛后在大半个宗门的眼前凭空消失了。”
　　“啊？！”
　　“所有人找了你一个月。”纪亭用力捏了捏唐夙蝉的脸，又接着道，“结果他是被三只远古凤凰妖蝶传到霞光秘境去了然后还出不来了……最后是出来了，浑身是伤……才回来两天就硬要宗比……还打了一个在赛期突破的道圣……”
　　唐夙蝉见那四人眯起了眼，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程纾笑眯眯地问，“修为呢？”
　　唐夙蝉躲到了纪亭身后，“应该……比你们认为的高一点……”
　　纪亭转身，“我还以为你是道圣后呢，你能是道尊吗？！”
　　道尊和道仙突破时道光冲天，一人突破，必然人尽皆知。
　　“师尊你不是知道我修为嘛……”唐夙蝉低下头，弱弱地来了一句，“那我就……努力修炼，早点到道尊……”
　　五人哭笑不得。
　　“所以你现在修为到底多少？”另外四人就要听他亲口说。
　　“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