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雪梨》水月阑干

18、歆梅一（支线一）

　　“我……还有几个问题。”
　　“好。”昙朔收回了手，目光仍然在他身上。
　　冯净凌选择接着问，“宫里的是谁？”
　　阿梨飞到了几个字上，“他让我躲好，还是被你发现了。但我还是不能告诉你。”
　　“阿梨！”冯净凌有点崩溃，“我求你了，阿夙不在了……至少让我把这个疑惑解了……人不说没关系，那只蝴蝶是谁？”
　　阿梨犹豫半晌，还是告诉他了。

　　“我女儿，黎。”

　　冯净凌傻眼了，昙朔也愣了。
　　“道物……能有后代？……”
　　“能。后代不算道物了。”阿梨飞着。
　　冯净凌又问了几个问题，但阿梨都不肯再回答了，只停在“禁”字上。
　　冯净凌含着泪，又问了一个问题，“阿夙的道根，是不是恢复了？”
　　阿梨飞起，落在了“是”上。
　　“最后一个，他走的时候，修为是多少……”
　　“尊中。”

　　“谢谢……”冯净凌双目失神地站在那里，阿梨飞走了。冯净凌回神，看向昙朔。
　　“昙朔……进入溢怨之地，有活的可能吗？”
　　“从古至今，只有一个人活着从出来过，已然疯癫，写了一本狂草书讲述里面的事物。”昙朔伸手抹他的泪，眼中流露出i，心疼，“但是五年了……节哀顺变。”
　　“那以前的溢怨之地怎么散去的？”冯净凌还是不死心。
　　“溢怨之地，唯有用成就道仙的道光冲散。是有妖魔赴死而为之，那也是在离它百里开外，再近一点，心智必然被怨气侵扰，道毁而亡。至于人……从未有过。”
　　“可是他同时拥有灵根和魔根……”冯净凌抓住了他的手臂。
　　“修为还不够，何况他以灵根为主……而且没有任何人妖魔会进入溢怨之地……除非寻死。”昙朔阐述着事实，希望他冷静一点。
　　“阿夙怎么会寻死……阿夙怎么会寻死……”冯净凌哭得泣不成声。
　　“我想……他是想探寻里面有什么，只是……”昙朔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他，“哭吧，哭了好受一点……”

　　冯净凌真的崩溃了。

　　昙朔抱着他。拍着他的背，心中酸涩无比。

　　他喜欢的人……又丢了他喜欢的人。

　　冯净凌冷静下来后，还是决定一个人四处游历。
　　“不是我讨厌你什么的……我有点累了，我想一个人待着。”
　　“好。”昙朔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但是他已转身离去，并未见到他留给他的最后的，最好的一面。

　　冯净凌失了魂，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
　　而昙朔呢，过回了他以前的生活，后来又回到了千机林。但是他养成了一个习惯。

　　他会去看手腕。

　　那根指引着他的丝线……从未解下。
　　……
　　魔宫里。
　　众人正在聚餐，突然，天边一道强光起。
　　“这是……有人突破道仙了？”佘稚感到了内心的臣服之意，周围的飞物飞向更高，爬物匍匐在地。
　　“魔族道仙？”谭寂皱眉，“连我也有臣意……比我强。”
　　“我也有。”纪亭也皱眉，“是混血？”
　　金蟒已经离座，手置于心口，单膝跪地。
　　唐夙蝉也站起，手置于心口，但只是微微弯腰。
　　“和小蝉金蟒一样是三族混血？”程纾感叹，“好强……”
　　“我们去看看。”两位道仙飞走了。

　　又多一位道仙，还是三种血脉，可是从未有风声。

　　希望不要再有变故了。

　　唐夙蝉又坐下了，暗自嘀咕了一句，“戏……要落幕了吗……”

　　另一边。
　　冯净凌已经游荡了三个月了。
　　他正坐在河边一块石头上，盯着河水发呆，突然道光冲天。
　　周围的树上，有一成的树叶突然飞舞了起来。
　　冯净凌看着这一幕，久久才回神，叹道，“阿夙，哪里都有你的痕迹……我为你感到骄傲。”

　　他站了起来，沿着河继续走。走了一阵下起了雨。
　　他撑着踏冰，想起了昙朔。
　　“小妖，去千机林。”
　　他想要那本关于溢怨之地的书。其他书也可以。
　　他盯着伞发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正是夜晚，一轮明月挂在夜空。
　　“停吧，我自己走过去。”看看月亮也好。
　　这里似乎也下雨了，地有点湿。他想找个地方看月亮。

　　他运气好，前面刚好有乱石堆，石头比较干，大石头也方便坐人。
　　他拿着伞，仰着头，看着月亮，月光如此圣洁。

　　月含相思苦……相思的人却已不在。

　　他又走神了。

　　神游天际，神游云月。

　　神游到了秘境里。
　　他猛地回神。遭了……他居然进来了……
　　他之前还质疑过农户怎么进的来……他自己就这样进来了。
　　旁边传来兽吼，没有想他便撑伞向前飞。
　　还好拿着伞……
　　他回头看一眼，没有东西追他。再往前看时，他傻眼了。
　　一个紫衣人飞向他。
　　紫衣人停了，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疑惑。但他忘了停，或者，他就是不要停。
　　两人撞在一起，抱在一起，紫衣人接住了他的伞，和他一起缓缓落地。

　　冯净凌紧紧抱着他，泪已盈眶，“阿夙……阿夙你没死……阿夙你还在……”

　　“师兄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一直在魔宫吗……”

　　“不，那不是你，那是冒牌货！玊才是你！那个字我认得……我找你六年了阿夙，我一直在找你，我找啊找，可是只找到了阿梨……
　　阿梨说你死了，我不信，我问了它好多问题可是他一个都不肯告诉我……”

　　冯净凌抱紧了他，哭着，不停地说着，已分不清对象。
　　“阿夙我真的后悔真的知道错了，我不喜欢狐妖，我喜欢的一直是你，没有狐妖我就喜欢你了，可是我觉得你讨厌我……
　　可是你明明一直在对我好……我一点也不喜欢狐妖，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为了满足我的私欲拿狐妖刺激你……”

　　唐夙蝉听着，心里五味杂陈。曾经的那份情感又摆在了他面前。“你先松开……”

　　“我不要！……你会消失不见，我会找不到你……我不会再松手了……”
　　他仍旧在说着，说着自己的后悔，说着自己的想念。

　　唐夙蝉内心挣扎许久，才用空余的左手抱住了他。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愿意再爱你一次。”

　　冯净凌只听到了我愿意三个字，欣喜若狂，“阿夙……阿夙……我的阿夙……”

　　“现在可以松开了吧，快把我勒死了……唔……”
　　他是松开了他。他找到了他的右手，扔了伞，扑倒了他。

　　从轻吻到深吻，从尝试到放开，他将多年的情感都寄托在这长长的一吻里。
　　如果不是身下人快窒息了，他肯定不会停。
　　他笑着看着他，拨了拨他的头发。
　　甜甜的。好亲。

　　唐夙蝉喘着气，耳朵红红的，“你怎么……这么会亲……”
　　冯净凌趴在他身上，头埋在他颈间，好让他看不到自己心虚的眼神。他轻声回复，“梦里……”

　　“你做的都是什么梦啊……”唐夙蝉笑了笑，“给我亲得神魂颠倒的……”
　　“有你的梦。”冯净凌说了一句，抬头还想亲，突然一旁传来声响。看去，看到一片紫红闪过。

　　还以为是妖兽，他拉起唐夙蝉戒备着。

　　“自己人。”唐夙蝉说了一句，看向那边，“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树后出来一个紫红衣裙的女子，面容冶丽，带着点贵气，笑着看着两个人，“也就……你答应他前几句吧。”

　　“谁让你这么久没回来呢。别怪我没提醒你，他的样子可不像是没亲过人。”

　　冯净凌一顿，看向旁边的人，却见他微红着脸。

　　“然后你就看了那么久是吧？”

　　“这也不能怪我吧，要是不看着，他做了别的事怎么办。”女子笑着退回树后，依旧探了个脑袋出来，眨了眨眼。
　　冯净凌反应过来，也红了脸，“她是谁？”
　　“她是……阿棠。”
　　“啊？？？”
　　“咳……我给你解释一下。”唐夙蝉说着，“一边走一边说吧……你先给我回去！”
　　“好的呢～”

　　捡起伞，唐夙蝉带着他飞着。
　　“既然你能找到我，肯定是知道了一点东西的……我就不瞒你了。但是其他人那边，你还是得瞒着。
　　阿棠和阿梨是道物，但是极其特殊，是当初向天祈求成为道物的，所以可以拥有子嗣。他们目前有两个孩子，第一个是儿子，因为特别贪吃，就叫糖，糖果的糖，也有伪装的意味在里面。

　　从我历练回来之后，除了宗比回来那一次，你们见到的阿棠实际上都是小糖。
　　第二个是女儿，叫黎，黎明的黎，也就是魔宫里的那一只。至于那个人呢……是我找的狐妖，我自己去取盈根水了。

　　关于盈根水……我一直都知道哪里有……不是我自私不告诉你们！只是，只是……让我想想怎么说……”

　　“我明白。有一些东西，不是想分享就能分享的。”冯净凌笑着。好在很多东西昙朔给他讲过了。

　　“嗯……谢谢理解。”唐夙蝉冲他笑了笑，“当时死的是小糖，虽然小糖给我挡了大半怨爆，但是我和小糖是道契，加上我本就重伤，挡不住反噬，道根就损伤了。至于小黎，还没有契约对象。
　　离开之后，我去了霞光秘境，盈根水就在那里。霞光秘境其实叫落日秘境，留存的是远古末日的情景……
　　这个……唔……要讲的好多，不知道先讲哪个了……”

　　“霞光秘境的特殊性我知道了，你接着讲你的经历吧。”冯净凌笑道。

　　“好。”
　　“我就在里面又突破了一遍道尊。结果意外觉醒了棠梨的远古记忆，和有关于噬魂蝶的传承。
　　远古时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蝴蝶是霸主，噬魂蝶就是王。但是每种生物，相对来讲，要能化成人形才容易生存，而对于化形，每种妖的条件都是不一样的。
　　血脉越强，条件越苛刻。噬魂蝶的条件是最难的，第一条就是修为达到道仙。而第二条，就是造成噬魂蝶灭亡的最大原因。
　　有些东西我说不明白，涉及太多新事物了，反正就是要进入溢怨之地干成一件大事。当初有很多噬魂蝶道仙同时进入，一个也没成功……
　　所以我就去了嘛，我去等于他们去。去之前，我来了这里取草药。这里叫盈月境，里面半个月，外面一天，里面实际上七天一夜。那历练的一年半其实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这种秘境里，算算有近十年了，所以修为才高才修炼得快。
　　这里的中心是很多远古药草。守药田的是一个准道仙，是道妖藤，和我算是好朋友吧，我答应他成为道仙后回来帮他成就道仙。
　　所以我才在这儿。不过溢怨之地我实际去了两回，第一回进去把小糖的尸体带出来了，想去苦海安葬，但怨气侵扰太深，所以又到霞光秘境去取了一次盈根水，再去苦海安葬，最后再进入溢怨之地……
　　盈根水和瑞骨汁都有净化怨气的效果，至于这苦海……”

　　“这个我知道。”冯净凌道，“在奇泉镇上。”
　　“啊？你知道？没有传承，也看不懂古书，更不可能接触到秘境里的书，怎么知道的？”
　　冯净凌摸摸头，“在找你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从远古沉睡到现在的人，从他那边知道的，知道了很多。”

　　“原来如此……”唐夙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的经历就这些。不过你刚刚见到我，说阿梨告诉你我死了？”

　　“嗯……就在这三个月前。”冯净凌道。

　　“我哪里说他死了？我说的是联系断了！”迎面飞来一个红白衣裳的男子，面容俊郎，也带着点贵气，是阿梨。
　　冯净凌一顿，“这不能怨我吧……溢怨之地……”

　　“不怪你。”唐夙蝉安抚他一句，看向阿梨，“阵法布置好了？”

　　“嗯哼。”阿梨应了一声，看向冯净凌，又收回目光，“怪不得你哭得死去活来的的……我还纳闷呢，联系断了，说明在渡情劫，我还以为你是高兴的才哭。”

　　冯净凌愣了，唐夙蝉却是无奈道，“你讲话就讲几个字，谁会把联系断了想到在渡劫啊，肯定是和溢怨之地相关以为我死了。”
　　冯净凌点头，“你又说他是道尊中进入，谁想得到。”
　　“你问的是他们走的时候啊，走的时候就是中啊，至于进去是多少，你问了我也不知道。”阿梨摊手。

　　唐夙蝉扶额。

　　“第一次从秘境出来就分开行动了……我进去的时候肯定是准道仙啊……我也是服了你们了。”

　　“是我该服了蝴蝶了……”冯净凌也无语又无奈。他想起在秘境里问小妖……好，第二次确实什么也没干。

　　“找字很累的！”
　　“行了行了。快到阿道那去。”
　　阵法开启保护秘境，防止被道光冲垮。
　　道光冲天。
　　冯净凌问，“阿夙，所以白天是你成为道仙了？”
　　“嗯。还好跑得快。那里离魔宫太近了，再晚点就被看见了。”唐夙蝉吐槽，“不是一突破就能动的。和道尊一样，要受道光洗礼……被发现我就死定了。”
　　“没想到你这么怕他们。”冯净凌将他被风吹到前方的头发拨到耳朵后。
　　“被你骂我都怕，那两个我能不怕吗？而且我还得守着秘密呢，你要我怎么解释。”唐夙蝉叹气。
　　两人正说着，飞来一个墨绿衣裳的人，“哟，好久不见啊，上次那个人呢？”
　　冯净凌一顿，“你是？”
　　“他就是道妖藤，阿道，他们化形比较容易，突破道仙就好了，只是碍于秘境，一直突破不得。”唐夙蝉笑道，冯净凌却是瞪大了眼。
　　完了完了完了……

作者有话说

　　这对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