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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   天花板开始玩命地旋转。我听错了吧。

      我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看着那个身穿警服的男人,尴尬地说道:“别跟我开这样无聊的玩笑。”然而这一次,左安没敢正视我质问的眼神。

      噗嗤一声,我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气鼓鼓的气球,在一瞬间,爆裂成了碎片。

      “怎么办?”我下意识地慌乱起来,试图紧紧抓住靠近自己的每一样东西来使自己从莫名的恐慌中镇定下来。然而,我的努力只能使我的意识更加混乱。脑子里充斥着大雨里的画面和影的背影。我不断问着自己:“我该怎么办?!”

      左安的声音在耳边飘遥了很久,才一点点地渗透进我的大脑。他说,一切都会过去,而我也不会有事。他会尽力,尽其全力。

      我看着左安,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我愕然地不再做声。我似乎在等着一个声音,一个人的答案,显然,那个人不是左安,那个答案也不是左安的答案,该说话的人一直保持着沉默。而我继续着本能的手足无措。

      之后,我接受了办案警员的单独问话。在三个小时的问话里,我处于生不如死的状态。我所渡过的每一个时间段的每一个件事,包括每一个细节都被再三确认。警官询问的细致程度足以证明,我已经荣幸地成为了本案最大的嫌疑犯。所以,我要不厌其烦地,用最真挚的情感对面每一个问题,以此来告诉警官,我是无辜的。

      三个小时的询问结束后,我像是被脱掉了一层皮。但这仅仅是开始,之后,我会被割肉剜骨,我很肯定。

      身边的人都接受了询问。所有人在一夜之间都变得神经质起来。同样改变的还有他们看我的眼神。队长象征性地代表大伙来看望了我一次。他再三强调了大伙对我的信任,但说那番话的时候,他躲我躲得很远。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

      我决定照顾大家的心情。于是,我告诉汤易川,在案件破获前我不再出门。或者让警察把我锁起来。如果再有人死,还能帮我洗脱罪名。

      汤易川说:“如果凶手真的想要嫁祸你,一样会想办法引你出去。所以,你还不如趁着这段时间想想凶手是谁。”

      我觉得按照自然发展规律而言,帮我洗脱罪名的人应该是汤易川。原因很简单。第一,他够聪明。第二,情节需要。我把自己的理论告诉了他。

      他却说:“还知道开玩笑,那我就放心了。”

      看到他高兴,我也很高兴。所以,我没有告诉他,连着几晚我都被失眠折腾得够呛。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一双手铐,一间黑漆漆的牢房。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凶手把勒死人的那条绳子放在我的手里的情景。想到这里,我打了一个寒战。

      为了消除这些想法,我决定还是多想想如何才能帮自己脱身。整理了案件的各类信息后,我发现有两个匪夷所思的地方。第一,被杀死的人是大巫的徒弟。这个人平常很少跟外界接触,除了帮大巫给村里的人带信。在这样一个封建迷信盛行其道的村落,不该有人冒着大不韪去杀一个神之使者。杀人的动机令人费解。第二,一切超自然的现象必有其自然的道理存在。一具死尸,在大雨滂沱的夜晚移动几公里,更是令人匪夷所思。尸体瞬间移动必定有原因,而原因又是什么?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汤易川。汤易川表示同意。但他似乎并不受困扰。

      “那只不翼而飞的相机和那条短信或许才是案件的关键。”汤易川看着窗外的雨,皱着眉。

      雨势依旧滂沱,没有停止或者变小的征兆。我忽然觉得或许雨停的时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了。可恨的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雨才会停。

      我转过头,看着汤易川的脸,开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一种直觉告诉我,他知道的真相比我们任何人都多。

      他摇摇头,告诉我:“那是一种直觉。”

      警察封锁了消息,也封锁了日落。我被雨水和警察包围了,无法脱身。每一天每一秒,我都在旁人怀疑和恐惧的目光里渡过。我想一笑了之,可笑的人只有我。佟尹劝我想开点,每个人都会恐惧和死亡有关的一切。

      我说是的,可为什么你不害怕。

      佟尹说,因为相信汤易川。

      大概是他的话说得太婉转。我想了很久才明白。

      大家的目光都放在移尸案上时,我的目光放在了一个叫做汤易川的男人的身上。在不懈努力下,我发现了很多事。比如,左安很少跟他说话,除非要谈案子。比如,佟尹总是用英语跟汤易川争吵。比如,汤易川每晚都会去找大巫。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找一个神婆。佟尹告诉我,因为我。

      傍晚的时候,我会看着这个男人在夕阳里渐渐消失的背影。那一瞬间里,我觉得这个男人替我扛下了一座山。

      不久之后,不翼而飞的相机在村小学三年二班的讲台上找到了。只可惜,相机被炸得稀烂,里面的照片也未能幸免。

      案件除了这一点线索之后,没有任何进展。被炸断的路也快疏通了。左安悄悄告诉我,如果我被带回市里可能会面临刑拘。他希望我做好心理准备。我问他大概还有多少时间?左安说大概两三天吧。

      村子里的人对警方的调查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和不配合。他们积极地投入到抢修第一线,希望警方能尽快离开。

      一切都在向着不好的地方发展,我觉得自己快要不行。

      我躲在屋子里大口大口地喘气,就像是一个即将被溺死的人。心理上的巨大压迫,在逐渐走向极端后,表现在了生理上。

      “姑娘,你没事吧……”门外传来一个男人嘶哑的声音。

      我半跪在床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没……没……事。”

      李富一脚蹩进房间,把饭菜放在桌上后,朝我的方向迈了一步。他似乎被我充满血丝的眼睛吓了不轻。他是一个黑瘦却精壮的男子,有着一张粗壮的脸。此时此刻,却被一个小女子吓得不敢向前,场景着实有点可笑。

      我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谢谢你。现在很少有人愿意迈进这件房间了。”

      我谢得没有来由,李富一时接不上话,只是愣愣地看着我。良久,他才吐出一句话:“我还以为你被鬼魂上了身。那种不干净的东西很容易沾上的,何况你……”他没有接着往下说,倒是瞪着我尴尬的表情干笑了两声。

      我摇摇头,心想其实人都是一样的。李富走后,我没有吃饭,倒是去找了下久未露面的汤易川。走进他房间的时候,他正和佟尹一起坐在桌子面前。两个人手里摆弄着黑色的塑料碎片,表情很专注。

      我象征性地敲了敲门,用尽量轻松的口气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呢?”

      佟尹举起手里的碎片耸了耸肩:“显而易见,我们在试图挽回这台照相机的生命。当然,我们没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在做无用功。”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的中文水平真是突飞猛进。”我打趣道。

      佟尹报以夸张的笑容,侧着头道:“如果你有办法让这个疯子停下这种疯狂的举动,这会比得到这种夸奖更加实际。”说完,他冲着汤易川努了努嘴。

      我学着佟尹先前的样子,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的确,汤教授认真起来,谁能阻止他?

      汤易川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我说道:“既然,有人偷走了相机,又用如此野蛮的方式毁坏了它,就说明它很重要。如果你觉得证明自己的清白其实也不太重要,那么,我可以停下来。”

      看到他用如此正经的口气冲我说话,我只摆着双手求饶。

      之后,汤易川又看着佟尹:“如果相机的主人不想为自己挽回一点损失,我当然也不介意让它以废铜烂铁的形式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存在下去。”

      佟尹举起双手,比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表示自己也投降了。

      在摆平了所有异议者之后,汤易川带上眼镜继续手头上的工作。我冲佟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找了张凳子坐下来观看汤教授的浩大野心是如何被现实的残酷所打败的。因为怕影响汤教授的工作,我向佟尹做了死也不信汤易川能复原相机的手势。这个手势立即得到了佟尹的回应。他用手势表示愿意跟我赌一顿饭的钱,汤易川做得到。

      我表示不屑于佟尹这种毫无头脑的狂热且盲目的崇拜。

      但就在此时,汤易川突然用镊子举起一块一厘米见方的小碎片,在日光灯下仔细地端详起来。他的眼镜在镜片后眯成了细细一线,而那一瞬间从镜片后迸发出来的光芒已经足以荡涤掉所有的黑暗。

      我兴奋地问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汤易川盯着一块浅绿色的痕迹,回答道:“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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