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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风流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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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艺馆算不上热闹,有一个头牌美女在弹琴,另外四个长得相对一般的女的在嗑瓜子打麻将。来听曲的客人也大都老老实实的坐在茶桌前纯听曲,这要放在热闹的京城,可谓坐怀不乱柳下惠。
某鬼魂如同回到老家一样快乐地从书里钻出半个身子,左右撒嘛了几眼后,失望之感如同一道惊雷,几乎把鬼头劈开。“真是没劲。”
说话的这厮是风流公子,生前因为过于风流,最后死于花柳病,鬼魂与□□分离之际,还在叹息为啥不能再快活一晚。
苗半仙老给自己加戏,由是又钻出来,搭茬:“这镇子老死人,你还指望着这些人花天酒地?还能喘气就不错了。”
风流公子当即反驳:“活几时,快活几时!否则人生于世,有何意义?”
秦书一指头把这口出疯言的风流公子按进了第三层炼狱中,专治这种贪图淫乐的登徒子。
苗半仙立刻满腔正义的呱唧呱唧。
秦书看他一眼——你也进去。
苗半仙很倔强地没进去,但也不说话了,只猫这两只小眼睛在外头,默默看戏。
王妈妈也坐在其中打麻将,看到来了两个俊朗公子后,立马两眼放光,急忙站起来迎上去:“哟!公子快请进!想听什么曲子,我让牡丹给你弹奏!还有玫瑰,月季,莲花,这些姑娘都精通乐理!”
苗半仙:“...........”
牡丹、玫瑰、月季、莲花.......当开花园子的?
他搓了搓辣辣的眼睛,麻溜儿躲进书里去了。
秦书眸中含笑,手背在身后,随手幻化了一枚银子放在王妈妈手中:“听曲便不必了。只跟您打听点事。”
他在民间游历千年,对这种艺馆、茶楼、花楼啥的,最清楚不过——这些个地方,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小到不靠谱的八卦,大到朝廷要事,多少都能听到一耳朵。
王妈妈咬了一下这枚银锭子,乐呵的眼纹都褶成了饺子边,急忙引这两位入座:“那您可来对地方了.....您想打听点啥?”
辰钰安静地坐在一旁喝茶,同时看着秦书跟这王妈妈你一言我一语,觉着甚是有趣,心想秦书这厮,学老油子学得真像。
秦书:“你可知风铜镇中,何人出生于十二月戊午日丑时?”
王妈妈激动地一拍桌子,哈哈大笑:“哎呦,当然知道!我兼职媒婆呢!”
秦书嘴角一抽,“......”
这诡异阴森的镇子配上这魔性的笑声,竟莫名的搭配。
辰钰倒是佩服这位王妈妈乐观的性子。
王妈妈继续说:“我给不少人做过媒,知道一些人的生辰八字,您要想知道,我给您写下来!”说完,不等秦书回应,就颇为热情地去拿纸墨了。之后写下了三个人的名字。
秦书:“可注上居所?”
王妈妈迟疑了一下,毕竟这镇子本来就不正常,加上秦书辰钰都是外乡人,不知底细,所以她还是存了几分戒备心。
但是,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了。
于是秦书又幻化了一枚银锭子出来,推倒她面前,礼礼貌貌地道一句:“麻烦您。”
王妈妈是个见钱眼开的主,见着白花花的锭子后,立马手一扫,将银子收入囊中:“这好说!我给您注上。不过.......您可别告诉这些人,是我......告诉您的。”
哟,最后还矜持一下,除了见钱眼开,还胆小怕事。虽然人品不咋地,但不得不承认,这种人也最好买通。
“您放心。”秦书老油子上身,无比自然地挺直腰板下保证。
“好嘞!”王妈妈哗哗哗痛快下笔。
秦书收了这纸条后,又打听到了苍雪的老家,之后便去墓室里把尸体移出来,暂时置于书中。来到苍雪的老家门口时已经日落西山了。
秦书燃了一张书纸,轻轻一抛,这燃火的纸便悬于头顶上方,照亮眼前这方寸之地。
秦书看着面前这老木门,突然笑。
辰钰:“笑甚?”
秦书:“你猜。”
辰钰:“.......”
秦书:“齐衡就葬在这里”
辰钰一愣:“什么?”
这么巧吗?
秦书陡然想起来,“你还记得你说过有一太监把齐衡的尸体偷运出宫么?”
辰钰点头:“当然记得。”
秦书:“那太监名唤?”
“苍阑。”一怔,反应过来,辰钰微微抿了一下唇:“哦,都姓苍。”
秦书:“苍姓并不多见。而且,我在书中看到的地点也大致就是这里。我估计,这苍雪的太太太太爷爷八成是苍阑收养的孩子。”
毕竟太监太监嘛,阉割了,也生不了孩子,只有收养喽。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这么容易就找着了。
他们推门进去。
整个房子算不上大,院子里还晒着豆子,养的鸡鸭也老老实实地在地上啄食,可唯独没有活人了。这么看,这苍家,也算是绝后了。
他们在屋后找到了一个连通地下的门,打开后,沿着土石台阶下去,发现这里果然是地下墓室,放着六七口棺材。
秦书按照记忆中苍阑把尸体放进棺材的场景,找到了摆在最中央的一口棺材:“这就是了。”
时隔五百年,苍家都死了多少代了,可这装着齐衡尸体的棺材还是被放在了中央,棺木也没有落尘,看得出来有人经常擦拭,可见苍家对这具尸体有多重视和尊敬。
虽然齐衡是亡国之君,可也碍不住股肱之臣的一片赤胆,尽管这股肱之臣或许只是一个低等太监。
辰钰魂魄中有齐寅的一魂,所以对齐衡多多少少有一些愤恨。他宽袖一挥,毫不客气地直接将棺材盖子掀飞。
棺材里,只剩了一具白骨。
秦书也料到了,毕竟五百年了,这要还有皮肉的话,才活见了鬼呢。
他想劝一句算了,朝代更迭再正常不过,更何况,人已白骨,还能查出点什么?
可这时,蓦的听辰钰说道:“这不是他。”
秦书愣:“.........”
他掏掏耳朵,讶异:“什么?”
方才刹那,他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被书里这些小鬼给吵的不好使了,出现幻听了。
辰钰转过身,看着他,顿字清晰地说:“这不是他。身长不对。而且这白骨的右脚天生少了一趾——齐衡的身量更高,脚趾健全。两者不合。”
秦书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
辰钰:“你确信你看到苍阑的确将齐衡葬在这里?”
秦书颔首,刚要说确信,但突然想到书中收录的记忆中其实一直有个模糊点:“那一晚南朝军攻进皇宫,齐衡在战乱中被烧得面目全非。”
辰钰拧眉:“所以并不能确定苍阑带走的尸体是不是真正的齐衡。”
秦书:“对,记忆中的确是苍阑将穿着皇袍的人运走埋葬,但其实穿皇袍的人可能并非齐衡。”
那一晚齐衡脸都烧的认不出模样了,而且场面混乱紧张,苍阑下意识的就以为穿皇袍的一定就是齐衡,所以连夜把尸体运走了。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辰钰脸有些冷,直接盖棺定论:“偷梁换柱。”
秦书:“那真正的齐衡在哪?”
辰钰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落:“不知。”
秦书看着不省心的龙似乎不大高兴,于是操心老妈子上身,合眸,又仔细搜索了一遍书中收录的记忆,但仍旧一丁点有用的痕迹都没有。
“天下之大,总能找到。”秦书拍拍他的肩,淡淡地提醒:“更何况,你是辰钰,而非齐寅,莫急。”
辰钰点头。
他也知道,只不过这种愤恨的情绪涌上心头的时候,非他能瞬间控制。
也由此可见,齐寅生前对齐衡是多么的恨,恨到即便仅残留一魂,也怨念重到令辰钰无法时刻理智地面对齐衡。
后来他们就把苍雪葬了。
想起还有一秀才晕在了老宅里,也不知情况怎么样了,于是他们又回到老宅,结果.......
“死了。”秦书没想到仅仅一天的时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去了。
这贾秀才躺在地上,已然没有半点血色,整个人都惨白的可怖。但神色安宁,说明不是吓死的。附近也没有任何魂魄在飞,干净的一点阴气也没有。
秦书见过太多奇怪的死法,像这种,明显就是:“被吸干的。”
贾秀才的精气都被邪祟给吸干了,就连魂魄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辰钰:“去外头看看。”
“嗯。”秦书点头。
他们去外头院子转了转,发现这院子里荒芜的寸草不生,一点活物也没有。栏杆长凳上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一看就荒废已久了。
秦书经过一口老井的时候,突然停住——井沿上有数不清的血掌印杂乱的重叠在一起,不过这血掌印因为陈年腐败,看起来乌黑暗红。
“辰钰,过来。”
辰钰正在院子东头跟一根布满划痕的栏杆“相面”,听到秦书叫他,就过去看了看,然后淡淡道一句:“这井被封了。”
秦书自是知道,还未开口,就见旁边一道青影闪过——辰钰直接把封印给解了。
几乎同时,从井底传上来一阵巨大的阴风,紧接着就是一重重尖利刺耳的鬼叫声从井底蹿上来!这浩浩荡荡的哭喊声,震得秦书四肢发麻。
这井底,藏了多少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