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的暗恋》江枝槐

11、雾霾蓝的执念

　　夏枳的葬礼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举行。许知言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脸色惨白，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他不敢去看夏枳的照片，不敢听周围人的哭泣和安慰，每一个声音都像是在凌迟他的神经。

　　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车祸那一刻的画面——她冲过来的身影，刺耳的刹车声，鲜红的血……还有冷战前，他们最后一次对话，他对她吼出的那些伤人的话：“我早就烦你了！”“没有你我才清净！”

　　每一个字都变成了毒刃，反复切割着他的心。如果不是他吵架，如果不是他说那些混账话，如果不是冷战，她就不会来找他，就不会发生意外……是他害死了她。这个念头像魔咒一样缠绕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在极致的痛苦和自责中，他拼命想抓住一点什么，一点能与她还有联系的东西。他忽然想起，在冷战前最后一次相对平和的对话里，他们路过一家发廊，看到海报上一个染着雾霾蓝色的模特。夏枳当时多看了两眼，随口说了一句：“许知言，我感觉你要是染个雾霾蓝应该会很好看。”

　　当时他嗤之以鼻，回了一句“谁要染那种骚包的颜色”。

　　可现在，这句话成了她留给他最后的、近乎“遗言”般的话语。仿佛是一种救赎的稻草，一种忏悔的方式，一种永恒的纪念。

　　葬礼结束后没多久，许知言不顾父母的反对和惊愕，去发廊将一头黑发染成了雾霾蓝。

　　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蓝色的发丝仿佛带着一种冰冷的哀伤。他摸了摸头发，低声呢喃，像是在对夏枳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你看，我染了。你喜欢的颜色。”

　　从此，雾霾蓝成了他的固定发色。无论流行如何变迁，无论旁人如何议论，他都固执地保持着这个颜色，仿佛这是一种无声的忏悔，一种永恒的悼念，一种提醒自己永远不能忘记罪孽的烙印。这抹蓝色，如同他心底无法消散的雾霾，将伴随他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