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沉沦时》歪汭顾德

3、1.3渐强：琴房外的脚步声.

　　1.3渐强：琴房外的脚步声.

　　上次在公司见到沈思衡后，金禧连续几天都没睡好。

　　一来是见到偶像的激动但是公司规定粉丝不能入职，她还得佯装镇定，还有自己的作品居然被偶像看到了，二来她不确定他是否真的认出了她——毕竟，她从未以真面目出现在《月光小夜曲》的相关信息里，而那个课堂上她只是简单提了几句和声理论，应该不至于暴露身份。

　　可他那双眼睛……太锐利了。

　　不过…暴露了又能怎么样呢？我本来就是作曲系的硕士，为什么会害怕被他发现这件事！我现在是一个乐理老师，不是林希泽的经纪人！三年来为林希泽遮遮掩掩使得金禧害怕自己作品被暴露。

　　想起来这三年，无数次，林希泽的作品她费了不少心思，又怕让人起疑，殚精竭虑，才勉强站住脚，那些努力过的，却没有机会弹奏的曲目…

　　“你最近怎么魂不守舍的？”颜星遥搅着咖啡，狐疑地看她，“该不会是在星华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金禧低头咬了一口三明治，含糊道： “没什么，就是……见到沈思衡了。”

　　颜星遥的手指微微一顿，咖啡勺在杯沿轻轻磕了一下。

　　“……哦，那不是很好吗？你的偶像？”她的语气忽然淡了几分，像是刻意收敛了情绪， “他最近还经常去公司？”

　　金禧敏锐地察觉到好友的异样，抬眼看向她： “平常人听到明星应该会惊讶一下的，不对！我星姐在国际音乐圈都这么厉害，国内的音乐人应该也会认识几个吧，你该不会认识沈思衡吧？”

　　“不算认识。”颜星遥垂下眼睫，漫不经心地搅着咖啡， “只是听说过。”

　　金禧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心想也对，大家都是学音乐的，总有几个同学成名了的，就没再追问。

　　不过颜星遥和沈思衡之间，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但既然好友不想说，她也不会多问。

　　回到自己的卧室，金禧鬼使神差地打开电脑，搜索 “沈思衡近几年”。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了，自打去了国外，好像自动与国内的一切切断了联系。大学的时候，还很积极的参加沈思衡的线下，他深情的曲风让金禧不断沉溺，在一众歌手里，唯独被他俘获。

　　网页上跳出一堆旧闻和视频。

　　最早的一条，是十几年前的网络翻唱视频。

　　画面里的沈思衡还很青涩，抱着一把吉他，坐在简陋的录音设备前，翻唱着一首民谣。他的嗓音干净清冽，眼神里带着未经打磨的锐气。

　　那时候的他，还不是什么歌手明星，也不是星华的总裁，只是一个在网络上发歌的素人。

　　后来，他参加了选秀节目，凭借一首自弹自唱的原创曲一夜爆红。再后来，他签约唱片公司，发了专辑，开了演唱会，成了炙手可热的歌手。

　　但最让人意外的是，在他事业巅峰期，他突然宣布要转型幕后。

　　“为什么？”当年有记者问他。

　　他笑了笑，只说了一句： “音乐不该只属于台前。”

　　此后，他渐渐淡出大众视野，偶尔出现在财经新闻里，也只是以 “星华娱乐总裁”的身份。又或者偶尔出点歌，参加一下好友的演唱会。

　　金禧关上电脑，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她忽然意识到——

　　沈思衡找《月光小夜曲》，或许不仅仅是因为喜欢那首曲子。

　　而是因为……他也在寻找某种纯粹的东西。

　　这个念头像雨滴突然敲在窗上——清晰，冰凉，带着某种宿命般的回响。

　　深夜的星华娱乐大楼几乎空无一人。

　　金禧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合上电脑。今天给几个练习生上完乐理课后，她又留下来整理下周的教学计划。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让整栋大楼显得更加寂静。

　　她站起身，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那架三角钢琴上——那是公司专门为艺人准备的练习琴，平时很少有人使用。

　　鬼使神差地，她走了过去，指尖轻轻抚过琴键。

　　有多久没弹琴了？自从给林希泽当经纪人后，她的时间全被他的行程、合约和琐事占据，自己的音乐早已被搁置。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落在琴键上，弹奏起那些她作曲的而没机会演奏的曲目，一首接着一首，金禧好像渐入了佳境，鬼使神差的弹奏起那首她曾经最熟悉的曲子——《月光小夜曲》。

　　琴音在空荡的练习室里流淌，轻柔而忧伤。这是她大学时写的曲子，后来匿名上传到网上，没想到竟成了她为数不多被人记住的作品。

　　她闭上眼睛，指尖随着旋律游走，仿佛回到了那个纯粹写曲的夜晚——没有算计，没有妥协，只有她对音乐最原始的眷恋。愈发的忘了情，沉浸在琴键里，连门外的脚步声都未曾发觉。

　　当最后一个音符在练习室缓缓消散，金禧不知道的是——在城市的另一端，有个人正戴着耳机，反复聆听这段他寻找了六年的旋律。

　　雨夜。

　　沈思衡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节奏与耳机里的旋律重合。

　　电脑屏幕上，是一段音频波形图，标题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母—— J.X 。

　　《月光小夜曲》。

　　他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是在六年前的一个深夜。那时他刚结束一场演出，疲惫地翻着音乐平台的新人作品，直到这段旋律毫无预兆地撞进他的耳膜。

　　钢琴的音色干净而克制，却在每一个转音处藏着汹涌的情绪。他几乎是瞬间坐直了身体，反复听了三遍，然后立刻联系了平台，想要找到这个作曲人。

　　但对方只留下一个代号—— J.X ，再无其他信息。

　　这些年，他试过各种方法，甚至让公司的技术团队做过声纹比对，却始终一无所获。

　　他摘下耳机，揉了揉眉心。

　　窗外雨声渐大，玻璃上倒映出他的轮廓，和那段始终萦绕在脑海里的旋律。

　　“像…太像了”，回想起金大喜的演奏，想起那个熟悉的作品名，沈思衡莫名觉得一定是她！

　　“这几年，抄袭越来越严重了，像并不代表什么，或许她也是喜欢那个曲作者呢？”一旁的陆晴宇倒在沙发上，慵懒的说道，自己都忙成一锅粥了，这个沈思衡还有闲心找她那八百年都没找到的白月光。 “你要觉得是，就去刨根问底的让她拿出谱来，反正她都是你的员工了，你搁这装啥霸总深沉呢！去问就完事儿了！”陆晴宇说完也懒得等他回，趿拉着拖鞋准备回家睡觉，明天还有一大摊子歌等他写呢，陆晴宇暗骂沈思衡压榨他。

　　陆晴宇的调侃还回荡在耳边，沈思衡却已经站在了星华娱乐的电梯里。

　　他原本只是回公司取一份文件。

　　深夜的走廊空荡荡的，他的脚步声被地毯吸收，整栋大楼安静得只剩下中央空调的轻微嗡鸣。

　　直到——

　　一段熟悉的钢琴声从某个练习室里飘了出来。

　　他的脚步骤然停住。

　　《月光小夜曲》。

　　不是录音，不是任何他听过的版本，而是……现场演奏。

　　他的呼吸几乎停滞，循着琴声走去，最终停在一扇半掩的门前。

　　透过门缝，他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她坐在钢琴前，像被一层柔光轻轻裹住——不是那种张扬的亮，是初春刚融的雪反射的、带着清透感的白。眉眼是典型的江南骨相，眉峰清浅得像水墨画里淡扫的一笔，眼尾却微微上挑，落眼时是含着水汽的静，抬眼时又漫出点不易察觉的灵。

　　她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地落在他记忆里的位置。

　　——就是她。

　　——他找了六年的人，竟然就在这里。

　　琴声戛然而止。

　　金禧似有所觉，猛地回头。

　　门被推开，沈思衡站在门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空气凝固。

　　半晌，他缓缓开口——

　　“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