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乐章：序曲-归途与休止符 1.1降E小调：离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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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乐章：序曲-归途与休止符
1.1降E小调：离歌.
“各位旅客请注意，超大件行李（如冲浪板/乐器）请至B号转盘旁提取。”随着广播提示音的一声声重播，金禧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B号转盘，等行李的间隙，手机屏幕亮起了落地后的第一条推送——华人歌手Zen Lin的新专辑再获奖项。
金禧望着推送出神，她的拇指悬在关机键上方，微微发抖。那个奖杯本该也有她的一半——专辑八首歌中有五首出自她手，包括那首引爆全球的电子中国风主打歌《碎瓷》。但合约上白纸黑字写着，作为经纪人，她参与创作的所有作品版权及署名权归公司所有。
金禧按下关机键，屏幕熄灭的瞬间，仿佛也切断了与过去5年所有的联系。
三周前的那场庆功宴，是一切分崩离析的开始。
水晶吊灯将华尔道夫酒店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金禧站在香槟塔旁，黑色礼服裙像第二层皮肤般裹住她消瘦的身躯。她注视着人群中央的林希泽，他正与公司高层谈笑风生，深蓝色西装衬得他肩线越发挺拔。
"金小姐不过去一起庆祝？"周世坤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带着红酒与雪茄混合的气息。
金禧下意识后退半步。作为公司唯一的华人股东，这个男人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场，银灰色的鬓角和锐利的眼神让人联想到伺机而动的豹子，金禧曾听公司艺人私下议论——这位华人股东在拉斯维加斯有私人赌厅，在比弗利山庄的藏品能买下半条罗迪欧大道。
"周总。"她举起香槟杯虚碰一下，"我在核对明天的通告。"
周世坤的目光扫过她锁骨，像在评估一件拍卖行的古董，他忽然俯身，金禧后颈寒毛直竖——他指尖擦过她耳垂，拈起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彩带碎屑："《碎瓷》的副歌转调很有特色，不像林希泽的手笔。"
金禧的酒杯微微倾斜，香槟差点洒出来。业内都知道ZenLin的曲子大多由团队操刀，但没人敢当面点破。
"听说你在维也纳拿过作曲金奖？"周世坤将一张烫金名片塞进她手心，"我在洛杉矶的新剧院需要音乐总监，年薪七位数，美金。"
名片边缘刮过她掌心的生命线，金禧突然想起公司流传的传闻——被周世坤看上的女人，最后都会出现在他拉斯维加斯赌场的VIP套房。
"抱歉，我对赌博没兴趣。"
"聪明人分得清赌局和投资。"周世坤的拇指摩挲过她手腕内侧，"比如现在，林希泽就是你最失败的投资。"
宴会厅突然爆发出掌声。金禧转头看见Claire Vanderbilt挽着林希泽的手臂登场，那个金发女孩胸前的蓝宝石项链价值堪比一张白金唱片。作为公司实际控制人的独女，Claire的出现从来不是巧合。
"看来我的小朋友要面临选择了。"周世坤的低笑像蛇信扫过她耳廓，"你说，在前途和爱情之间，他会选哪个？"
周世坤的话一字一句的敲进了金禧的心里。
金禧在公寓里来回踱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焦灼的节奏。过去两周，林希泽的三个代言接连被撤，原本谈妥的电影主题曲也临时换人。
"肯定是周世坤搞的鬼！"林希泽摔碎第二个红酒杯，"就因为你不肯去他的剧院！"
金禧蹲下身收拾玻璃碎片，突然被抓住手腕。林希泽的掌心全是冷汗："禧禧，要不...你就去见见他？假装考虑那个职位？"
碎片割破她的指尖，血珠滴在白色地毯上晕开成花。这是出道三年来林希泽第一次叫她中文小名，却是为了让她去赴一场鸿门宴，金禧其实心里明白，从林希泽出道开始，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开始变质了，只是她不想面对。
手机在这时响起。周世坤发来的照片上，Claire正亲吻林希泽的脸颊，配文：【Vanderbilt小姐很满意新男友的表现，你的署名权明天就能加上】
"这是什么意思？"金禧将手机砸向林希泽，"你什么时候见的Claire？"
林希泽的脸色瞬间惨白："上周...你说去纽约谈版权那天...禧禧，我只是想帮你拿回署名..."
"用陪睡交换？"金禧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碎玻璃般尖锐，"你早知道周世坤对我什么心思！"
"我们总要有个人牺牲！"林希泽突然吼出来，"你知道多少华人歌手在这边混不下去？没有Vanderbilt家的资源，我们什么都不是！"
挂在墙上的合影被震落，玻璃相框裂成蛛网。那是他们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前的第一张合照，林希泽的毕业演出，她写的曲子。
金禧安静地走进卧室反锁上门。电脑屏幕还亮着，是《碎瓷》的工程文件——她花了三个月将明代青花瓷碎裂的声纹转化成电子音效。现在这些心血都成了周世坤要挟她的筹码。
她打开邮箱，三封未读邮件赫然在目：
1. 维也纳音乐学院作曲系客座讲师邀请函
2. 周世坤助理发来的"最后通牒"
3. Claire Vanderbilt的私人派对邀请
窗外开始下雨，金禧望着玻璃上扭曲的倒影，突然看清了这个困局的本质——从始至终，她都不是棋手，而是各方资本博弈的筹码。周世坤说是看上她了，不过是怕她和林希泽风头流量越来越盛，而他一手带起来的Kral无出头之日，说是撮合林希泽和Claire，不过是卖Vanderbilt夫人一个面子，至于林希泽以后怎么样他才不关心。
“这个林希泽被人卖了还替他数钱呢！”金禧暗骂，突然地，背后又升起了一阵凉意，被人背叛，作品无法署名，这些虽让人难过，可倘若周世坤真的看上了她.....
不能再拖了，金禧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与其在这里被他人选择，不如自己选个痛快的！五年光阴和真心也不及自身的小命要紧，这里可不是中国，如果周世坤真的要做点什么…
凌晨三点，她轻手轻脚地摸黑拿了些要紧的东西，当金禧正要推门时，余光瞥到了一旁的吉他。那是林希泽送她的礼物，就是这把吉他，她创作出了林希泽的成名曲。犹豫了几秒钟，金禧抄起吉他就出了门。林希泽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屏幕还亮着，是和Claire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像刀子捅进她心脏：【放心，金禧的事我会处理】
机场广播响起登机提示，金禧将登机牌捏出褶皱。那把价值不菲的吉他此刻像个荒谬的讽刺——她用爱情换来一件奢侈品，却失去了所有原创作品的署名权。
"女士，您的登机口在那边。"地勤人员好心提醒。
金禧道谢转身，突然撞进一个熟悉的胸膛。林希泽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眼睛布满血丝："我找了所有航站楼..."
"Claire的私人飞机更快？"她试图绕开，却被抓住行李箱拉杆。
"听我解释！我和Claire只是..."
"交易。"金禧打断他，"用我的爱情换你的前程，很公平。"
林希泽的瞳孔剧烈收缩："你看了我的手机？"
"我看了合同。"金禧从包里抽出折叠的文件，"第三十七页补充条款，'经甲方（公司）同意可调整创作者署名'。你上周就签了，却骗我说要等董事会投票，还说和Claire在一起是为了我！"
林希泽的手慢慢松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周世坤答应只要我配合...就让你安全离开..."
雨点开始敲打穹顶玻璃，金禧突然笑了。原来她的爱情，早在资本的天平上称斤论两卖了个干净。
登机口开始排队，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爱了五年的男人："告诉周世坤，我宁愿做无名作曲家，也不当赌场金丝雀。"
飞机冲入云层时，金禧打开的手机。屏幕壁纸是她五年前在维也纳拍的雪景，纯净得不染尘埃。金禧望着窗外渐渐变小的城市轮廓，想起第一次见林希泽的那天，还是在奥地利留学的时候，如果早知道结局，她还会选择和林希泽来到美国吗？
时间拉回到五年前，维也纳的冬天总是来得突然，十月底的寒风已经带着刺骨的冷意。金禧裹紧了驼色大衣，抱着一沓乐谱匆匆穿过音乐学院的长廊。她的黑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衬得肤色越发白皙。
"小心！"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从侧面传来，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金禧猛地停住脚步，一辆自行车堪堪擦着她的衣角停下，骑车人因为急刹差点摔下来。
"对不起，你没事吧？"骑车人单脚撑地，摘下耳机，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他眉头微蹙，眼睛里盛满歉意。
金禧摇摇头，往后退了半步："我没事。"
"你是作曲系的吧？我好像见过你。"男生推着自行车跟在她身边，自来熟地搭话，"我叫林希泽，流行演唱系的交换生。"
金禧这才注意到他的长相——高挺的鼻梁，微微下垂的眼角，笑起来时右脸颊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典型的会让小姑娘尖叫的类型。
"金禧。"她简短地自我介绍，脚步不停。
"你的作品上周在学院音乐厅演出过，那首《冬夜絮语》。"林希泽的声音里带着真诚的赞叹，"副歌部分的转调处理得太妙了。"
金禧终于停下脚步，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很少有人能听出她在那首曲子中埋藏的小心思。
"你也懂古典作曲？"
林希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略懂皮毛。我其实很喜欢古典乐，但是我钢琴太差了。"
那天之后，林希泽经常"偶遇"金禧。有时是在图书馆，有时是在食堂。他会带自己烤的曲奇给她，虽然总是烤焦；会在她熬夜写谱时送来热可可，尽管常常打翻。金禧从最初的冷淡到逐渐习惯这个阳光大男孩的存在，用了整整三个月。
第二年春天，他们在多瑙河畔的樱花树下接吻了。林希泽的唇有些干燥，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道。金禧闭上眼睛，听见花瓣落在肩头的细微声响。
"我会一直保护你。"林希泽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心跳声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又快又重。
金禧笑着抽回手："谁要你保护了？"
那时的他们都不知道，这句玩笑话会在未来成为一根刺，深深扎进两人的心脏。
林希泽出道是在交往两年后。一家知名娱乐公司的星探在学院演出中看中了他，开出令人心动的条件。
"禧禧，我该签吗？"林希泽把合同推到她面前，眼睛里闪着期待与不安。
金禧仔细阅读每一条款，用红笔圈出几处陷阱："这里，还有这里，需要修改。另外分成比例太低，至少要争取到三七开。"
林希泽惊讶地看着她："你懂这些？"
"我爸是律师，从小耳濡目染。"金禧轻描淡写地说，没提自己为了帮他研究合同熬了三个通宵。
林希泽顺利签约后，金禧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决定——她放弃了自己的毕业作品演出，成为林希泽的经纪人。
"你疯了吗？"室友抓着她的肩膀摇晃，"你的教授说你有机会获得欧洲青年作曲家奖！"
金禧平静地收拾，“可是我要能带出歌坛巨星应该也挺酷的不是吗？”
自此的赶通告，做专辑，没日没夜的工作，林希泽的崭露头角，让金禧觉得努力没有白费。可感情却......
窗外云海翻涌，她轻轻哼起一段未完成的旋律。没有电子合成器，没有商业考量，只是最纯粹的音符流淌。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为自己创作。从他出道开始，他的创作几乎都是她的手笔，而他占据她的爱情还不算，还剥夺她的署名权，他根本不会保护她，而她再也不需要他的保护。
“这位女士，请问这把吉他是你的吗？”工作人员的询问声让金禧飘走的思绪瞬间拉回。
“是的是的，谢谢”，说完金禧就拖着行李和吉他开始往外走。这个行李箱还是出国留学那年带来的，金禧把过往的一切都留在了洛杉矶的公寓里，连同她的爱情和那为数不多且见不得光的与爱情有关的成就。行李箱上还挂着一串褪了色的应援字牌“思之所向，衡音护航”。
机场外，雨逐渐大了起来，金禧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好像要和雨声争个高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乐章：序曲-归途与休止符 1.1降E小调：离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