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见习教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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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王城艾尔德里亚。
街道上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只有路灯散发着柔和的暖光。
一阵嗒嗒声打破了寂静。
几匹壮实的白马拉着一辆略显华贵的马车，正驶向第一魔法学校。
车上装满了书籍和各式魔法器具
艾尔德里亚，五百年前由屠龙者比安卡联合皇帝西里尔创办的王城，是平原上的珍珠。
传说，在恶龙袭击村镇的时候，是勇者比安卡手持银白巨剑，只一击就斩杀了巨龙。巨龙的尸体倒下，化为黑色的巨山，连绵不断，产出的魔晶品质极高。
马车上坐着一个黑发黑瞳的青年，正吹着小曲儿。
马车上，皇族的狮鹫纹章尤其扎眼，凯尔皇子翻身下马，仆从立刻递上烫金封面的《圣光教义》，书页间夹着一朵新鲜的晨露玫瑰，显然是某位贵族小姐的手笔。
这个星期第三次了，凯尔皇子自入学以来一直很受欢迎，各种层面上。
但是归功于和凯尔和帅气的外表严重不符的臭脾气，少女们从不敢为礼物署名。
别去在意凯尔小殿下恼怒的面容，让我们把视线拉远。
魔王墨尔菲斯，大陆的罪人，王国联盟的公敌，传说中一夜血洗光明神殿的恶魔，现在正抱着教案，慢悠悠地晃过回廊。
他黑发黑瞳，身形修长，是个颇为俊秀的年轻教授。
衣袍下摆扫过石雕栏杆，惊飞了几只啄食面包屑的麻雀。
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昨晚忙到后半夜，先是把迷路的熔岩蜥蜴幼崽送回巢穴，又被新孵的小龙崽子啃坏了三件法袍，现在只想快点上完早课，然后找个安静的角落补觉。
推开魔法理论教室的门，喧闹声瞬间停止。
“早啊，各位未来的屠龙勇士。”
“菲斯教授”随手把教案往讲台上一丢，厚重的《元素转化大典》“咚” 地砸得桌面轻轻一颤。
他抬眼扫了圈教室，目光在某个方向顿了顿，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伊恩同学，昨晚练火球术挺投入啊？”
瘦高的少年闻声一僵，下意识低头瞅向自己的袖口——果然，那里烧出个歪歪扭扭的破洞，边缘还泛着焦黑。
他脸颊 “腾” 地冒起热意，耳根都红透了，手忙脚乱地想把破洞往身后藏。
后排传来一阵憋不住的低笑，原本绷着的课堂气氛瞬间松快不少。
其实学生们都知道，这位瞧着冷冰冰的教授，根本没架子。
就像去年，有个新生练冰锥术时不小心冻住了手指，还是他捏着指尖一点点融化掉的。
“好了，收起你们的小动作，”墨尔菲斯轻叩讲台，《元素转化大典》的书页自动翻开到“能量平衡”章节，“今天我们不讲圣光术如何‘净化’魔气，聊聊更实际的——为什么伊恩同学的火球术会炸到自己袖口。”
他走到教室中央，指尖凭空凝聚出一小簇火焰，难以掌控的火元素在他手里分外乖巧。
“火焰元素的核心是‘控制’，不是‘堆砌’。”
他屈指轻弹，火苗分裂成三簇，绕着指尖旋转成圈，“就像你们给佩剑附魔，能量疏导出了问题，再华丽的附魔也只会变成‘自爆符’。”
这话精准戳中了凯尔的痛处——上周他为了在马术课上出风头，给马蹄铁叠了三层圣光符文，结果骑马时魔力逆流，差点被自己的圣光弹飞。
凯尔耳根微热，下意识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却听见墨尔菲斯话锋一转：“当然，比起某些同学把圣光符文画反，伊恩的火球术至少方向没偏，值得鼓励。”
教室里的笑声更大了，连前排最拘谨的女生都忍不住弯了眼。
墨尔菲斯没理会皇子殿下的黑脸，掌心的火焰悄然熄灭，转而凝聚出一团淡金色的圣光。
“看好了，”他指尖轻点，圣光化作细密的光点，落在伊恩袖口的焦痕上，原本焦黑的布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圣光是五种元素的根源，所以圣光术是成为勇者的第一步。”
墨尔菲斯手腕轻转，那团圣光突然化作一只巴掌大的暗影蝴蝶，扑扇着翅膀落在讲台上的植物盆栽上。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蝶翼上的光斑闪烁，美得让人忘了呼吸。
“元素从没有绝对的对立。”墨尔菲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悠远，“火焰可以温暖，也可以焚毁；圣光可以治愈，也可以灼伤；暗影可以吞噬，也可以守护。”
“万事万物，相生相克，遵守着古老的平衡法则。”
“教授，”凯尔猛地站起身，银白发丝下的蓝眼带着明显的质疑，“您刚才说‘暗影可以守护’？神殿教义明确记载，暗影是光明神创世时摒弃的混沌能量，只会带来毁灭与腐蚀。您在课堂上传播这种异端言论，就不怕违反《圣光教育准则》吗？”
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贵族学生们纷纷挺直脊背，眼神里带着“抓到把柄”的兴奋——这位总爱挑战传统的菲斯教授，终于被最不讲规矩的凯尔皇子怼了。
平民学生则紧张地攥紧衣角，既怕凯尔得罪教授，又隐隐觉得教授的话没说错。
墨尔菲斯转过身，他看着凯尔腰间佩剑上的圣光宝石，淡淡反问：“殿下觉得，您佩剑上的圣光符文，为什么要刻在暗属性的黑曜石底座上？”
凯尔一愣：“自然是因为黑曜石坚硬……”
“不，”墨尔菲斯摇摇头，“是因为暗影能量能稳定圣光的躁动。就像您上次给马蹄铁附魔，若不是底座玄铁的暗影缓冲，圣光逆流时炸伤的就不只是马蹄了。”
他走到凯尔面前，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殿下不妨回去查查皇家图书馆的《古代附魔纪要》，第三卷第七页写着——‘圣光如烈火，需暗影为釜，方能久燃不灭’。这话，可不是我编的。”
凯尔的脸瞬间涨红，不是气的，是惊的。
那本《古代附魔纪要》是皇室秘典，这位教授怎么会知道？
墨尔菲斯的目光落在靠窗的空位上，那是莱安的座位。
很好，无故缺席。
昨晚他感知到圣光波动，难道这小子又带着他的机械装置去“探险”了？
墨尔菲斯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决定课后去周围转一转。
“今天的作业，”他拍了拍手，将学生们的注意力拉回课堂，“写一篇《论元素转化的三种方式》，重点分析‘过度依赖单一元素’的弊端。尤其是凯尔殿下，”他特意加重语气，“建议结合你的马蹄铁附魔案例来写，记得附上符文修正图。”
凯尔：“……” 他严重怀疑这位教授是故意的。
墨尔菲斯没再理他，径直走向教室门，下课铃响起。
他感知到一丝微弱的机械运转声混杂着圣光波动。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拆家预备役。”墨尔菲斯低声吐槽，脚步转向围墙的方向。
唉，看来补觉计划要暂时搁置了。
毕竟，总得有人看着点，别让这届“屠龙勇士”没等见到魔王，先把自己炸进校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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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尔菲斯轻快地穿过一片低矮的橡木林。
学院围墙外，空气里飘来隐隐的焦糊味。
这动静，绝不是在练习什么正经的魔法。
绕过几块爬满青藤的巨大岩石，眼前的景象让他脚步一顿。
空地中央，莱安正满头大汗地蹲在地上。
金色的发梢被汗水打湿，衣服上蹭满油污，整个人狼狈不堪，但眼神专注的惊人。
在他身前，平整的草地被炸出半人深的巨洞，冒着缕缕青烟，无声地宣告这个学生的“实验”是多么的——危险。
此刻的莱安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球。
那东西的核心部位，一团金色圣光能量正在疯狂地左冲右突，每一次撞击都让外围束缚它的几根纤细金属丝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球体表面，几道歪歪扭扭的圣光符文明明暗暗，像濒死者的喘息。
“稳住…给我稳住啊！”
莱安咬着下唇，鼻尖上全是汗珠，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徒劳地试图用魔力去安抚那狂暴的能量核心。
墨尔菲斯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景象，简直比他家那些刚破壳的小火龙崽子喷烟吐火拆巢穴还要让人头大。
至少小龙崽子们不会搞这种随时可能把自己和方圆十米都炸上天的“艺术装置”。
就在莱安即将要被彻底失控的圣光能量吞噬的刹那——墨尔菲斯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一动。
没有吟唱，躁动的光团被纯黑色的能量包裹住，眨眼间消失了。
狂暴的冲击力乍然消失。
“呼——！”
莱安卸了力气，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坐在地上，后背的衣服被冷汗浸透。
“吓死我了……还以为又要炸了！”
他抹了把汗，一抬头，正好对上墨尔菲斯那双平静无波的黑眸。
“教、教授？！”
莱安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
他脸上瞬间写满了“被抓包”的心虚和尴尬，“您…您怎么在这里？”
墨尔菲斯的目光落在他手中那个半报废的金属球上。
“学院外的空气比较新鲜？”
墨尔菲斯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带着风雨欲来的诡异平静。
“还是说，莱安同学认为这里比训练场的防护结界更适合测试你新发明的……嗯，‘圣光手雷’？”
他微微歪头，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旁边还在冒烟的土坑。
莱安的脸“唰”地一下从脖子根一直红到耳尖，手里的金属球仿佛变成了一个烫手的火炭。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最终只挤出几个干巴巴的字：
“不是手雷！教授……我、我在研究一种新的圣光能量约束装置！书上说……”
“书上说圣光能量需要稳定的引导介质和精确的符文阵列控制其输出功率，”墨尔菲斯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莱安手中的“装置”，
“而不是靠几根快断的铜丝、一块快报废的次级水晶，还有这些——”他修长的手指隔空虚点了一下金属球体表面那些歪歪扭扭的符文，
“——连结构都没搞清楚的‘鬼画符’，就想束缚圣光能量。”
墨尔菲斯的声音平淡，“没有理解本质就贸然研究，哪怕你再怎么自命不凡也无济于事。”
墨尔菲斯抬抬手，那个金属球乖巧地跃到他的掌心。
他不再看莱安，目光投向远处学院高耸的尖塔：“下节是我的机械原理课。如果莱安同学还想继续研究你的‘约束装置’，而不是被它炸进校医室躺上半个月——”
他顿了顿，终于侧过头，给了莱安一个极其“温和”的微笑，
“——建议你准时出现在教室，并带上脑子。”
说完，墨尔菲斯不再停留，转身，径直朝着学院的方向走去。
留下莱安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微风拂过少年汗涔涔的面颊。
少年懊恼地坐在地上，无奈地笑了笑。
“又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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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闪身回到魔王城的墨尔菲斯把玩着手里的小球。
这装置虽然有些简陋，但比起他脑袋里塞满了杂草的研究者同行们做出来的东西强多了。
莱安啊。没有姓氏，来自孤儿院的平民天才。
来到学院不过半年，就已经能够制作出这种装置了。
他很期待，这个小小的倔强的少年，还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见习教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