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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16 命运之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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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红色的警报发出刺耳的响声，直冲耳膜。
科大福特尉官一下子惊坐起来，把快要掉下去的军帽理正，清了清嗓子，对着旁边的装饰镜看了看，确定除了额头上的红印子之外没有东西可以出卖他时，才按了接听键。
“你好，231督察室，这里是科大福特中尉。”
......
今天是因诺森特第一天到警卫局上班的日子，在七年前被命运之石检测出来他的天赋点之后，他已经等待这个时刻很久了。
倒不是说他对于督察官这个职位有什么漫画里的英雄情结，只不过如此清闲又事少的工作，属实是每一个追寻安逸的打工人所梦寐以求的。更别提现在非等闲之辈如过江之鲫，那几个大热天赋点的岗位往往是被人挣得头破血流，像这样拥有天赋点人数稀少，不存在内部竞争情况的部门，可谓是寥寥无几。
看了看表，因诺森特准备去传达室拿他昨天订购的东方进口的优选茶叶。
摸鱼，也要从一杯清香四溢的好茶开始。
13:30，午休时间刚刚开始，治安程度在整个联邦都排得上名头的迷思里市很少有人会来报案，上司和同事此时应该也在休息，是个非常好的放风时间。
在第五次确认门口没有脚步声响起时，因诺森特泰然自若地拉开了值班室的门。
然后就看到他的顶头上司科大福特那张通红的脸挤了进来。
按捺住心底对这种似公牛般莽撞行为的吐槽，因诺森特刚要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托词来应对这突然袭击时，便看到他那像小山一样的上司喘着粗气。
“拿上配枪！因诺森特！出事了！”
*
在迷思里这座狗丢了回来都会胖上三斤的城市，因诺森特不敢想象拿上配枪是个什么水平的恐怖事件发生。
是那位正当红的混血明星又开始了他那莫名其妙的微服私访，当街随机挑选普通粉丝进行宠幸；还是新上任总统的走访巡游偏离了路线，又恰好落入到隐藏在迷思里市的国际杀手的陷阱中；总不能是市中心的银行被抢了吧，那里推销员的口才，抢劫犯进去了也得留下三分之一的钱买基金和保险。
总归不是个好消息，因诺森特脑子开始无限放空，仿佛看到了自己休闲安逸的摸鱼生活正离自己远去的场景。
但即便如此，斯托格军校1408级优等生的水平还是让他的双手快速操作起来，检查、组装、配弹，一气呵成。
“是！长官！”
*
因诺森特其实一直以来都知道迷思里是个小城市，但他从未想过可以有如此偏僻的地方，更不知道在如今联邦警察人手标配一件飞行器的时代下，依然有如此朴实的出警方式。
在坐着科大福特的U型车转了八十四个弯，再换上自行车怒骑五个上坡，最后坐在这头老黄牛上被颠得午饭快喷出来时，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翻滚着泥土气息的潮湿空气涌入鼻腔，是整个联邦文明迈入星际时代后就少见的味道。
没有阳光，过于白皙的云和雾绵绵不绝，连接成一张巨大的网，牢牢地锁住这片土地，遏制住每个人的呼吸。已经实行全部自动化的工厂厂房黑压压地盘卧着，并没有因为外来人的到访而有丝毫收敛，轰隆隆的叫喊声响彻整片天空，让人甚至分辨不清大脑中的嘶鸣到底是耳内的幻觉，还是那些黑色怪物的功劳。
甚至就连那周边的树木都被暗沉沉的苍绿色填满，粗大的根系紧紧互相盘绕，筑立起神秘而又诡异的结界，将所有试图剥离和探查这片空间的视线和声音一一隔绝在外。
而被这一切簇拥着防卫着保护着的，位于中心的，则是一座小塔。
或许是今天天气格外差的缘故，加上那攀附其上密密麻麻爬山虎的有意遮掩，让本就不突出的小塔更显灰暗低矮。
树影和云雾被风吹动，摇曳间，这些高大的身躯覆盖上来，层层叠叠。过于厚实的保护罩此时莫名透出几分贪婪，竟有想要将守护的宝物吞噬殆尽才肯罢休的意味暗含其中。
因诺森特眯了眯眼睛，想要仔细看清楚那座塔的模样，却猛然和一双黝黑的眼睛对上。
“啊——”刚落下的乌鸦转身又飞向浓雾深处。
真是个鬼地方。
*
作为一位熟悉并掌握迷思里每一寸土地、每一户人家具体情况的合格城市督察官，因诺森特敢用他入职培训时近乎完美的答卷评分作担保，这片区域在记录里只是普通的工厂用地，除了机器工人之外没有过任何的居住登记。
而现在显然，资料出了些差错。
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层层警戒，只是简单地拉了一条勿触红线。
没有防恐部队，但是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最新型的枪支武器。
没有医生和记者，每个人的目光却都像挂了钩子一样，紧紧地盯着气质与这里格外不同的两位外来者。
甚至就连那只警犬，自始至终都没有吠叫一声，只是立在那里喘着粗气，獠牙在呼吸间不时显现。
到底发生了什么。
*
出示过后证件，二人来到了塔底。
望着那扇颇有年代感的旧木门，因诺森特觉得这像是一个巨大的阴谋，那通不知道讲了什么的电话莫名其妙地把他们带到潘多拉魔盒面前，推开它之后先前的平静生活就会与他彻底告别，这种强烈的预感紧紧揪住他的心脏。
就像联邦八套晚上的俗套电视剧演的那样，他们只是替罪羔羊，会接手一个牵连了无数灰色产业和黑恶势力的“普通案件”，在兢兢业业加班加点准备结案的时候偶然撞破了大佬的秘密，然后警局老鸟和正义感爆棚的警局新人在频发的争吵和矛盾中，虽然一地鸡毛，但还是阴差阳错地打败了坏人，最终拯救了整个联邦！
科大福特：小子，你还太年轻了！这种事情不是光有勇气就可以办到的！
因诺森特：不！长官！我在考入军校时就已经宣誓要永远遵从正义！
科大福特：你当这里是学校吗！家里没有三个机械心脏都不敢说这种话！
因诺森特：要走你走！我是不会走的！
……
因诺森特余光撇了撇自己的上司，帽檐压得太低，他不太能看得清他的表情。但没有关系，他很快就会在与匪徒大战四百回合后的回家路上英勇牺牲。
科大福特：快走！孩子！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因诺森特：不！长官！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一意孤行……
科大福特：不！孩子！是你让我找回了我的初心！
就是不知道科大福特在闭眼前会不会把自己选定为那套莫多一号机甲模型的继承人。就在他办公室左面墙上画报背后的小夹层里，密码是他初恋女友的生日，都已经摸清楚了。那精致程度，因诺森特敢保证，每一个看过星际大战电影的小孩儿，都不会拒绝。
后颈突如其来的刺痛感将因诺森特从天马行空的思绪中扯回神来，刚要习惯性地反手擒住，动作之际却一下对上了一双金灿灿的眼睛。猛然意识到现在所处的场合，因诺森特赶忙卸了劲，若无其事地背过手去乖乖站好，努力不去看上司此时精彩的神色。
“牛啊，你小子，这种时候都敢溜号儿。”
可他显然错误估计了职场老鸟对于新人的宽容程度。腰下几寸传来了拍击声，随即耳边传来科大福特爽朗的大笑声，“还行，没尿裤子，有前途。”
这笑声在这寂静又肃穆的氛围中实在是过于突兀。迟钝如因诺森特，都能明显感受到四面八方再次聚集起来的目光。他一下涨红了脸，双手局促地摸着自己的屁股，抬头观赏起云朵来。
这一刻，因诺森特再一次深深意识到，在变成一个成大事者上，自己确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木门被人轻轻打开。
可惜了因诺森特的奇思妙想，门后并不是众神的礼物。
唯一称得上是诱饵的，只有玄关壁灯洒下的光亮，昏黄的粒子探出门框，引诱着迷途的旅人前去歇息。
稳住心神，因诺森特把手从后腰放下来，迈步进去，默不作声地打量着整个空间。
厚实干净的地毯延展到每一处，踩上去分外柔软舒适仿佛置身云端；翘着尾巴的小猫咪陶瓷摆件吐着舌头，笑眯眯地迎接着每一位来访的客人；屋内的家具摆放都设计得恰到好处，人为装饰的彩色编织挂件也掩盖不住其中流畅的线条和精美的细节；一盏盏小夜灯安静地散发着光亮，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给客人以指引……
而比起刚刚穿越的这扇门，对面墙壁上那扇巨大的窗户仿佛才是整间屋子真正的出入口。雾蓝色的布料静静垂落，将昏暗压抑的天色和张牙舞爪的枯树全然阻隔在外，只留下室内鲜艳明亮的色彩。
偶尔有微风吹过，纱帘翻飞之间，横放在窗台上的那艘星舰模型仿佛成为了真正的桥梁，在星宿花纹的映衬下将二者之间的通路彻底打开。
窗里窗外是如此迥异，让人难免会产生置身于异世界的错觉，再被温馨暖和的空气微微烘烤，疲惫与紧张蒸发掉，分界线之外的事情也被全然抛之脑后。
清脆的声音响起，打破无尽的遐想，引路的士兵面无表情地扫视，收回在墙壁上叩击的动作，眼里对这样浪费时间的举动的不满犹如实质。
因诺森特垂下眼帘，不再东张西望，老老实实跟在科大福特后面，慢慢挪步。
警告过后，气氛愈发静谧，原本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也随之消失不见。
台阶一级级旋转而上，在拐过又一个转弯后，小夜灯也不见了踪影，整个空间变得越发昏暗。
因诺森特伸出手来瞧了瞧，嗯，还好，没有到不见五指的程度。
偏光机和声音过滤器在角落里默默运作，虚拟灯将不便被外人所知的事物和声音隐藏在黑暗中，只留下可以光明正大探讨的空间，供人遐想不已。
因诺森特上学时并没有选修过关于这方面的实务课程，对于这些只在教学影像里出现的仪器感到有些新奇。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甚至想凑过去仔细观察一番。
可现在，他只能眼观鼻鼻观心，保管好自己两颗晶莹剔透的眼珠不要到处乱转，以免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而被主人不小心遗失在这座塔里。
毕竟，比起状态可以不断叠加的售卖品，他还是更喜欢原装货。
*
随着不断走近，楼上原本被刻意模糊的景象也逐渐显现出来。
一道宽阔修长的背影静立其中，军衔上那把出鞘的刀在暗室里闪着银光。
因诺森特瞳孔骤缩，刚有所缓和的情绪又提了上来，耳朵里塞满了怦怦的心跳声，身体好像突然失去了控制权，不知道手和脚应该朝哪个方向摆才好。
眼睛斜瞟到刚刚还一副没心没肺吊儿郎当的科大福特突然两臂向下伸直，手指并拢紧贴裤缝。整个人站得笔直，挺胸收腹，眼神坚毅的样子，一下让那个原本飘忽不定的猜想隐隐有落实的趋势。
我的天！什么等级啊！这种大人物是我能够见的吗！
因诺森特觉得自己确实需要三个机械心脏。
只见那人打了一个手势，便有两个制服打扮的人走上前来。
“两位实在不好意思，此次事关重大，我们需要启动机密程序，还请二位见谅。”
谦逊有礼的句式，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随着衣服上的红点消失，后脑移植芯片的位置隐隐发烫。
机密程序的启动并不像其他简单的契约程序一样迅速且无害，反而带有一定程度的刺痛和眩晕。因诺森特一直觉得不是现有技术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这更像是一种警示，警告每一个执行人违反指令后所要承受的惨痛代价。
等到最后一道指令结束，两只探头探脑的大尾巴松鼠又被不容拒绝地塞进了二人的口袋。
因诺森特望着那个被收起来的松鼠笼子，觉得下一刻自己口袋里的那只冒出头来大叫“你好！我叫奇克斯！”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人类永远无法预估自身的承受能力可以开发到何种地步。
但在这种场合下，并没有人会关注到他千回百转的心思。
*
在重归于寂静的氛围里，整个房间慢慢亮了起来。
准确地来说，是房间里那颗悬浮着的巨大晶体开始发出光亮。
最初只有一些星光点点，微弱灰暗，并不引人注目。但很快，随着那些闪烁不定的分子愈发明亮硕大，他们逐渐汇聚在一起，变成一团团、一簇簇。星光流转之间，整个晶体也开始呈现出不同的色彩，明明暗暗，熠熠生辉。
有些光团晃动得激烈许多，一时不察突然挣脱出来，擦过脸庞，绕过肩颈，画出一道道璀璨夺目的弧线。留下的痕迹却并没有转瞬即逝，而是化成实体的光芒，轻盈地穿梭在周身。轨迹交错，恍惚间，不知何时已形成巨大的织网，虚虚实实，好似将万物都牵连起来。
参杂纷扰过后，一切逐渐归于平静。只剩下片片碎金在在空中飘浮闪烁，波动流荡间，起起伏伏，仿佛在呼吸一般。
而原本背对身的人也转了过来，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眉眼冷峭，黑色的军装显得身形颀长挺拔，严肃疏离的神色则让年轻的面庞多了几分深沉和稳重。
“伦纳多上将！”
伦纳多并没有第一时间转向他们，而是在轻微地点头示意过后重新将目光投向那美轮美奂的景色。流转的星光出现在他蓝色的瞳孔，直到归于沉寂，也没人猜出这位联邦最年轻的掌权者到底在想些什么。
两份机密档案接受的提示音从二人的警卫标环中响起。
“科大福特，因诺森特，联邦0716号案件，命运之石，请您查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