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81米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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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沈时渊的枪口紧逼江砚宸。下一瞬，枪被甩开，两人猛地纠缠在一起。
拳头不断砸落。江砚宸的眼神猩红，带着疯狂，把胸腔里的烈火一点点打出去。可每一拳落下，都只让怒意更盛。
沈时渊几乎没有还手。他只是任由拳头一次次击打在自己身上。他知道□□的疼，远不及心底被撕开的痛来得深。
“你为什么不还手！你他妈给我还手！”江砚宸嘶吼。
他笑了。
江砚宸又是一拳，鲜血从他指节飞溅出来，疼得手臂都在发抖。
沈时渊的声音低沉破碎：“这几拳......我欠你。”
拳头停在半空，血顺着掌心流淌，落在地，发出滴答的声响。
“我抱歉我比你先爱上她。”
江砚宸呼吸急促，他的手指因剧烈的疼痛抽搐，却仍然死死攥拳。
他终于松开手，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低头俯视着眼前的男人： “你永远都是那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你就应该烂在阴湿的角落里。你他妈不配跟我竞争，真的不配。”
说完，他转身离去。
沈时渊撑着血迹斑斑的身体，嘴角还在流血。他仰天大笑几声，笑声嘶哑又荒凉。
夏以墨猛然惊醒，浑身冷汗，心口一抽一抽地痛。因为这不是梦，而是她的真实经历。
回到纽约后，她切断了与所有人的联系。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宋惠宁悄无声息地搬走了。她迎来了新的室友，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她没有深交，也没有多话，正因这份陌生，反倒觉得安全。
偶尔，她会在校园门口，或自家楼下的街角，瞥见两个熟悉的身影。那两个人影明明未曾靠近，却如影随形般压迫着她。每一次，她都本能地转身，逃避，躲开，假装从未看见。
白天，她像一台没感情的机器，去上课、去打工、去完成例行的生活。她的步伐规律，眼神空洞，所有动作都刻板而麻木。
可一到夜晚，潜意识摧毁了她伪装的平静。哭声、呐喊声、心碎声在梦里翻涌而起，将她一点点拖入深渊。每个清晨，她枕下的布料都是潮湿的，床单都是褶皱的。梦里的她好像在经历磨难。
终于，在这个夜晚，她在天明之前醒来。还是那个噩梦，但好像被时间抚平了些情绪。
泪水滑落，她没有再去擦拭。她望着窗外无边的夜，神色空茫，一个想法在心里滋生：
“一切因我而起……”
她缓缓坐起身，眼神逐渐聚焦，带着前所未有的冷静。
“一切，也该因我而结。”
夜幕笼罩，帝国大厦顶楼的风呼啸而过，万千灯火在脚下铺陈，仿佛银河倾泻。
夏以墨盛装而来，身影纤细。她的裙摆随风轻扬，高跟鞋踏在石面上，发出清脆而优雅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在宣告。
前方，有一道孤独的身影伫立在夜色中。男人静静等候，背对着她，与这片璀璨城市融为一体。
终于，他察觉到了脚步声，缓缓转身。那一刻，他的眼眸震颤，呼吸微窒。夜风中，她仿佛从梦境中走来。那种光芒和鲜活比他初见她时更惊艳。
“以墨……”
男人低声唤出她的名字，颤抖，却炽热。
夏以墨在夜色中停下脚步，眸光沉静。
男人望着她，心口起伏难抑。他走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温柔：“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夏以墨静静注视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倦怠，却也有从未有过的平和。她勾起唇角，声音如风般柔缓：“可我来了。”
这座城市万丈灯火，都不及眼前这句话的重量。
他伸出手，迟疑片刻，却只是停在半空，没有逼近。嗓音压得更低：“你过得好吗？”
夏以墨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步走近。她停在他面前，轻声开口：“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嗯......”
“还记得第一次见我的场景吗？” 她见男人眼里有些犹豫和迟疑，以为他忘了。
“你跟我玩游戏，把我的酒都换成了饮料，” 谈起回忆，她语气温柔，眼角还带着笑，“那时我觉得你不一样。跟我以前遇见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好像一个神明，把温柔当作慈悲，自己却始终阴郁。”
男人垂下眼帘，静静聆听，不插一句。
“后来，和你走得更近，我才明白，你身上的底色是悲伤。”她的声音轻颤，却坚定，“时渊，我好想帮你，好想爱你，好想把世上所有的光都给你。告诉你——你就是最好的。”
沈时渊抬眼，眼底有潮水翻涌。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却迟迟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低声开口：“可我不配。”
夏以墨上前一步，近在咫尺。她伸手触上他的脸颊，眼神清亮：“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我记得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滑雪场上，我们隔着寒气呼吸彼此的鼻息；夏夜的河畔，我们赤诚相对；还有，你给我的每一个吻，每一份爱。”
风声似乎都安静下来，把这个时刻留给二人。
“我好想让你透过我的眼睛看看你自己，你是我的第一个恋人，也永远会是我心底的人。”
她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柔一吻。
“所以......我们分手吧。”“因为太美好，所以我要停在这里。”
男人愣住，呼吸瞬间停滞。
“以墨——”他喉咙发紧，声音破碎。
她摇摇头，眼角带着晶莹：“18岁生日，我许了愿，盼望事事顺遂。今天我20岁，我的愿望是希望你好......永远都好。”
沈时渊的泪水滑落脸颊，夏以墨抬手，温柔地为他拭去。
她低声道：“时渊，我不是月亮，从来都不是，我也没有照耀别人的能力。你之所以把我看成月亮，只因为你是那片广阔无垠的天空。正是你的辽远与深沉，才让一轮虚幻的光影显得明亮。真正救赎你的，是你自己。”
沈时渊眼眶通红，伸手将夏以墨抱入怀中。夜风呼啸，他的怀抱格外温热。
他低声在她耳畔呢喃： “谢谢……谢谢你给我个机会爱你。以墨，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若累了，就回头看看。”
“好……”
两人相拥着，静默在城市的万家灯火之下。那一声“好”，既是允诺，也是诀别。
沈时渊松开怀抱，后退一步，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很久。然后他转身，背影融入夜色。
他在眺望台的尽头停住脚步，又回过身来。夜风扬起他凌乱的发丝： “那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夏以墨怔了怔，眉头轻微一挑。
沈时渊带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离去。
夜风吹回思绪，她缓缓叹出一口长气，把所有沉重都吐尽。
“听了多久？”她轻声问，嗓音里带着疲惫，也带着几分戏谑。
片刻的静默后，角落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黑影从暗处走出，脸上挂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坏笑。
他没有回答，只是不断靠近，停滞在她身旁。
他们肩并肩站在栏杆旁，低头是纽约的全貌。风声骤然大了起来，吹乱了裙摆和头发。
“全都听到咯。”
夏以墨弯唇一笑：“你也真是不避讳。”
“江砚宸，我……”
他抬手打断：“打住。你要是敢套用一样的模板，我就，我就……”
她歪过头，眼神带点狡黠，忽然玩心大起：“哦？你就怎样？”
他愣了愣，轻叹：“好像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随即转过头看向她，语气认真起来：“因为你已经不是那个刚来纽约的傻妞了。你现在是夏以墨，独一无二的夏以墨。”
夏以墨眸中一闪，没想到这场对话比想象中轻松太多。她撇嘴，却忍不住笑：“哼，你真是要气死我。”
“说啥呢你。”他挑眉。
“每次我觉得屁大点事，你非得大发雷霆；可每次我做好准备跟你对质，你又突然变得善解人意。江砚宸，你命里克我。”
他也被逗笑：“也许吧。不过每次我看着你想发火的时候，都觉得你的眼睛好漂亮，所以我已经尽量收着了。”
夏以墨噗嗤一笑：“笑死人了，你在猎场发疯的时候，也叫收着？”
江砚宸面色一僵，随即无奈反驳：“那是因为被逼急了好吧！自己珍视的东西被别人碰了。我能忍？”
“第一次心动是什么时候？”
“你说我脏的时候。”
“蛤？我什么时候说你脏了。”
“你的原话是，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随便吗。”
“哦......那么早。”
“你呢？”
她抿着嘴憋着笑，不想告诉他，他们的心动是同时的。
话锋一转，“接下来还留在纽约吗？”
“不了吧，这个城市，太心碎。”
“嗯......”
“你二十岁生日的愿望里没有我。”
“因为人只能许一个愿望。”
“那你补偿我。”
“怎么补偿？”
“再给我亲一下吧？以后可能亲不到了。”
夏以墨忍不住笑出声，眼角微弯：“真是个疯子。”
话音未落，整个人已被他拉入怀中。这个吻热烈、疯狂，仿佛要燃尽所有遗憾与执念。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放开她。
“满意了吗？”
他抬手抹了抹嘴角，眸光亮起：“没有......不过夏以墨，我们来日方长。”
风声呼啸，再回神时，只剩下她一人。
夏以墨独自站在帝国大厦顶楼，俯瞰万丈灯火。霓虹闪烁，她的眼神分外坚定。她不再是那个跟在他们身后，需要人保护的，天真的小女孩。
她准备好了。一个人的纽约，日子依旧灿烂。
——希望在爱人之前，我们都能先看完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381米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