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采集计划》吃莴苣不吐莴苣皮

5、初探回龙洞

　　洞前的空地上仍然聚集着很多人，在准备各种各样的活动，芦笙舞、八人秋、滚山珠，不一而足。
　　洛银禾一时不知道干什么，一筹莫展之际，他又看到了古齐。古齐是古随的儿子，也是季双李的朋友，想必也知道些什么。
　　洛银禾走上前和古齐寒暄，让他失望的是，他和古齐跳完鼓舞，玩到八人秋，又看完了狮子爬桌，愣是没套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但与白银共和国完全不同的风土人情让洛银禾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他渐渐放松下来，沉浸在节日的氛围里。
　　直到夜幕低沉，燃起的篝火给围着圈跳舞吹笙的人都镀上一圈暖暖的光晕。古齐拉着洛银禾准备加入人群，洛银禾的另一只手又被扯住了。
　　“阿银哥，新年的第一支舞，你也要和别人跳吗？”
　　又来了，洛银禾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季双苔。虽然对他来说和谁跳舞区别不大，但显而易见，季双苔的情报价值可比古齐要大。于是洛银禾挣了挣古齐的握着的手，抱歉地对他笑了笑，说道：
　　“不好意思啊，古齐哥，我之前和双苔说好一起的。”
　　古齐还是一贯的温和，松开洛银禾的手，微笑着嘱咐他们玩得开心。洛银禾牵着季双苔往前走，后者缠上洛银禾的手臂，还要扭头，手指扯着眼皮往下，做了一个鬼脸，又朝古齐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时间过得很快，随着篝火的火苗越来越小，留下一地焦黑的木炭，散发着炙烤后的味道，莫名让人觉得安宁。
　　人群渐渐散去，洛银禾拒绝了季双苔的借宿要求，独自回到寄宿的家中。
　　“吱呀——”
　　亥时六刻，洛银禾蹑手蹑脚开了门，往回龙洞去。
　　天气很好，即使到了晚上也是万里无云，月光洒在林间，给灌木投下斑驳的树影。洛银禾透过树叶的间隙去看星空，突然想到第一星历的人们，还没有开始对空间的探索，是不是也曾经在地面上这样看向宇宙。
　　初入世界的兴奋渐渐随着月光冷却，洛银禾开始思考一些问题。
　　首先，他顺利地进入这个与白银共和国完全不同的世界，说明陆辛在多个世界的问题上起码是没有说谎的；
　　其次，即使陆辛在多个世界的问题上没有说谎，但他其他的话，都是正确的吗？洛银禾总觉得他的任务不仅仅是采集世界信息这么简单，他和江樾的参与，势必会对世界产生影响，这是最损害世界真实性的一点，但对他们的行为却没有任何的限制和监控，这很矛盾。
　　最后，那条信息的目的是什么？是谁发出的？陆辛不可信，是陆辛本人不可信，还是陆辛的话不可信？不可信是主观的欺骗，还是观点的局限，这个信息太模糊了。
　　洛银禾之所以没有回复信息，除了想钓一钓对方，看他会不会沉不住气发来其他信息，更多的是需要先确定陆辛输出的最大观点，也就是多个世界的存在是否真实，他对世界运营署的所有判断都将建立在这个观点真实之上。
　　现在看来，多个世界是存在的，那么其他的事，也可以慢慢开始调查了。
　　头脑风暴结束，抽丝剥茧之下感觉一团乱乱的丝线终于被理出一些头绪，洛银禾心情大好，加快脚步来到回龙洞。
　　洞口外空无一人。
　　洛银禾观察四周，确认没有人之后掏出终端看了眼时间，子时整，江樾没有在洞口。是迟到了？还是江樾先进洞了？
　　又或者，塞给自己纸条的不是江樾？
　　等候片刻，洛银禾试探往洞里走了两步，这才发现没有太阳的照射，洞里太黑了。洛银禾没有携带任何照明工具，在他的世界里，照明工具是无处不在的，不需要自己准备，不会有任何需要光明而没有的时候。
　　正当洛银禾踟蹰之际，头顶上传来一声压低的清亮声音——
　　“洛银禾！”
　　洛银禾迅速往前走了几步，抬头一看，江樾正在二重天的平台前朝他招手，手上还举着一根火把。火把的光只能照亮江樾周围，被石台一挡，难怪他在洞口没有看见。
　　“快上来，我有东西给你看！”说着，江樾点燃另一只火把，和一根竹管一起扔下来。
　　洛银禾就着火光看清火把的落点，摸索着过去捡起火把。江樾又说：“一起扔下去的叫火折子，你把它拔开就能着火，用那个把火把点着！”洛银禾照做，捡起火把点着，举着它往石阶走去。
　　突然想起季双苔白天的话，洛银禾抬头问江樾：“江师兄，二重天不是除了桑狄和被邀请的人之外不能上去吗？你怎么在上面？”
　　二重天离地面有一定的距离，加上火光摇摆，映得江樾的脸有些模糊，身后似乎还有什么尖锐物体，像什么东西的爪子。洛银禾越发觉得洞里气氛诡异，不禁停下脚步。
　　江樾真的可信任吗？虽然他们现在是同事，但任务和立场是一样的吗？他在国立宪章学院的时候与江樾其实并算不上熟识，除了招生办常年播放的以江樾为主角的战斗教学视频，就只在社交场合见过几次，勉强能算是点头之交。
　　“嗐，敲响通天锣我就是新的桑狄了！虽然还没有交接，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只要响锣就可以算了！上来吧我的大爷，你小子怎么这么多疑！”
　　洛银禾听他一会儿大爷一会儿小子的，心里的怀疑和紧张散去不少，但还是谨慎地补充道：“那你邀请我一下，我可不想被洞神降罪。”
　　江樾无奈，说道：“好好好，我，江樾，下一任桑狄，邀请洛银禾上二重天。行了吧，快上来你，我有重要的东西给你看。”
　　洛银禾这才走上石阶。
　　就着摇曳的火光，洛银禾第一次从不同的角度观察这个洞，没有光照的地面像漆黑一片，像黑洞一样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让人有想跳下去的冲动。
　　“跳下去。”
　　一个声音在洛银禾脑中炸开，洛银禾又往前迈了一步。
　　“小心！”
　　江樾一个箭步冲过来，拉住马上要从平台上坠落的洛银禾，往后猛得一拽。由于惯性的影响，两人滚作一团摔倒在地，重重磕在石壁上。
　　“你疯了！洛银禾！”
　　江樾疾言厉色地冲洛银禾喊道，也顾不上压低声音，没好气地继续吼道：“不想上班你就直说，还闹上自杀了！死了就是真死了啊，回不到运营署的！”
　　洛银禾从脑袋磕到石壁才慢慢醒过神来，他没有反驳江樾的话，等江樾自顾自地说累了，洛银禾才若有所思地说：
　　“江师兄，如果我说我从踏上石阶开始就不受控了，一直到你刚刚扯我，我才恢复神志，你相信吗？”
　　江樾一听，一个激灵从尾椎窜到脑门，顿时也冷静下来。
　　“你的意思是，自从你上了石阶，就有不知名的东西控制了你，或者说，是它引诱你跳下去？那为什么我没有受影响？”江樾沉默片刻，像是在说服自己：
　　“里世界的设定千奇百怪，或许有什么我们没了解到的也未可知。可能是因为我的身份是桑狄，所以暂时安全。”
　　江樾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把洛银禾拉起来。
　　“没摔疼吧，情急之下我也只能这样了。那你跟紧我，这个洞里怕不是还有别的危险。”
　　洛银禾摇摇头，冲江樾道谢：“没有，多谢江师兄，不然我早一命呜呼了。”一边说着一边近距离地观察到石壁上的建筑，发现这群建筑并不是外镶在山壁上，而是有一大半嵌在山体中，不知是利用了天然洞窟修建的建筑还是为了建这堆房子硬生生地将山体凿出洞来。
　　露于山体之外的建筑大部分是屋顶，呈悬山式挑出山体，靠着几根大柱子由斗拱卸力稳稳立在地上。屋顶极长，甚至都超出平台的宽度，在地面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洛银禾意识到刚刚看见江樾背后的“爪子”或许就是这屋顶的投影，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制式，正想深入研究研究。
　　“别看了，差点忘了正事！”江樾一拍洛银禾脑袋，拉着他就往二重天的建筑里进。
　　“二重天上设有洞神的祭坛，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让人上来。我今天听说洞女问神就是在这里占卜。”
　　江樾进了门，熟练地摸黑绕过屋子中央约有一人高的石钟状钟乳石，点燃了石壁上插着的火把，洞里稍微变得明亮了一点。
　　从事件背景中，洛银禾只能知道有问神这个行为，并不能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现在终于从江樾这里得到了答案。
　　洞女落洞后并不会直接被当做洞神的新娘，而只是被认为与洞神构建了联系，还是需要通过占卜问神。如果三次问神的时间一致，就说明洞神选择这个女孩作为他的妻子。如果不一致，就明洞神没有让她做自己的新娘，此后嫁娶各不相干。
　　“那怎么问呢？洞神会直接出现吗？那能直接去问神的现场找他吗？”洛银禾不理解为什么要选得这么麻烦，只当是这个世界的风俗。
　　“当然不会直接出现，你的任务跟洞神有关吗？老提它。”江樾听到洛银禾的三连问，连连摇头。“忘了问了还，我的任务是调查洞女落洞事件的真相，你呢？”
　　“杀死洞神。”
　　“咦，好暴力。”江樾对任务内容已经司空见惯，继续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桑狄会将问神通过的洞女带到洞里，在这里等上一夜，洞神会把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