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竟是觉醒的黑化竹马》蒋负恩

2、无辜之人

　　果然，宴会结束后，周厌如同从前的剧情发展一样，传了内侍递口信给宋子舒，约在明月阁相见。
　　姜淮掐着时间，闪身出现在二人面前，拿出了绣着翠竹的手帕。
　　“多年不见宋小姐，现在应该称一声刺史夫人了吧。”
　　她无视周厌投来的目光，将手中的手帕呈上，俯身跪拜。
　　“这是陛下吩咐奴婢探查的手帕，奴婢今日见到刺史夫人身上所佩的缠枝花样的玉佩才算想通。”
　　“当日陛下受怀王污蔑之时，是一位自称河南道的衙吏送上的账本，这份账本成了所谓为陛下定罪的证据。”
　　“可后来探查之时，这位衙吏却离奇身亡，而后在其夫人娘家姐姐处搜得此手帕，材质是上等的流云纱，绝对不会是小小的商户之女能用的起的，其上所绣翠竹是江南一带才会用的纹样，江侍郎带回的口供上就曾有人提过这手帕来自一位旅居江南的贵人，其身上的玉饰上雕着的正是缠枝花，这是上月侍郎所进的密文，今日奴婢见夫人身上所着玉佩方才明白，因着此事事关重大，关系陛下乃至怀王旧部，奴婢恐对陛下不利，特失礼数，望陛下赎罪。”
　　她恭敬的低下头，抬手向前递出手帕。
　　虽然这证据并不能直接指向宋子舒，可只要有了周厌的怀疑，自然会去查。
　　只要查下去，周厌就会发现宋子舒是被太傅安排着接近他。一个权臣之女，出现在了不被皇帝喜爱储君之位摇摇欲坠的太子面前，意味着什么。
　　昭然若揭。
　　太傅是老狐狸，洞若观火的想用一个庶女为自己搏一个从龙之功。
　　周厌自然清楚后来太傅的选择，那最开始的相见与爱慕也是欺骗呢？
　　他以为被逼无奈的白月光也是真正的为了权势落井下石过呢？
　　从一开始就是别有用心呢？
　　在上一次进入副本时，姜淮才发现或许是周厌以为宋子舒背叛了他们的感情才导致最终黑化。
　　那次是进入这个副本的第三个月，周厌与宋子舒见面后便醉倒在望月台。
　　月色寒凉，周厌的神色带着化不开的痛，斜倚在小榻上，案几上是杂乱的酒壶，四周宫人皆跪倒在地。
　　姜淮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时，他木然的侧过头，面上浮现出几丝醉酒后的薄红。
　　她只好蹲下身子，微微仰头与他对视，他盯着她的双眼，神色哀怨。
　　“陛下这是何苦？”
　　周厌没搭话，依旧直直地看着眼前少女疑惑的双眼。
　　或许是上京城外卷携着的风一路吹拂，有着不属于上京繁华的悲凉，这阵风被带上了高耸的望月台，吹散了面前之人的酒气，也带出了月色寒凉的哀愁。
　　“从前养在府中的那只狸花猫，如今倒也无法寻回，给它看顾的也算是精细，最后却也背离了朕。”
　　“离开了便一走了之，为何还要去而复返，却又不愿留下。”
　　他的语气近乎沉重，别开眼，将酒送入口中。
　　捏住白玉酒壶的手指发紧，他用一种近乎决绝的方式饮下烈酒。
　　这时姜淮便猜想到，或许周厌是宋子舒的背叛与欺骗，这也许就是他黑化的原因。
　　他耿耿于怀的是明明宋子舒已经回到他身边，为什么最后依旧背叛。
　　得不到就毁灭，这个剧情里的男二才是贯彻这个准则到底的人。
　　当情根深种大错铸成后，便再难挽回。不如在如今便揭开一切，及时止损。从一开始就是利用，不要反复陷入，釜底抽薪或许是良方。
　　与喧闹的宴席不同，此时明月阁内一片寂静。
　　四下无人敢发声，静待着周厌的反应。
　　周厌不出所料的愣住了，但是却没有开口制止亦或是呵斥。
　　他只是伸手将跪俯的姜淮扶起来，接过手帕，摩挲着其上的翠竹纹样。
　　“阿雀，朕今日与薛夫人相见也是重议得知当年之事。”
　　姜淮突然顿住，哪里出错了，怎么剧情变了，难道三个月之后在明月台才知晓吗，这是怎么回事？
　　她只好稳住心神，侧身行礼答话。
　　“陛下既然已经知晓，那奴婢便先行告退了，此番失礼，望陛下恕罪。”
　　“溜之大吉方为上计，该死，这种权谋根本不适合我，每个人的肠子都九曲十八弯，剧情设置的更是离谱，我这个探索者怎么一直是npc。”姜淮只好躬身欲退，周厌伸手拦住了她。
　　“既然阿雀已知晓此事，那便留下吧。”
　　他抬手赐座，点了点头。
　　在宋子舒的讲述下，这是一个全新的故事。
　　在二人第一次相见之时，宋子舒就已经向周厌坦白，而河南道衙役诬陷一事，也是周厌的默许。
　　周厌未曾遭受背叛，那黑化的原因是什么？
　　姜淮已经听不进去接下来的谈话了，她多次进入副本，进入时周厌已经称帝，所以一些游戏剧情并不顺畅，系统也没有完全的告知真相，因此探查过程格外漫长。
　　“如果背叛不存在，那故事如何发展？为何这次进程大相径庭？”
　　“阿雀，送薛夫人出宫吧。”
　　姜淮胡思乱想之际，只好起身告退。
　　她从旁引路，想问些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
　　“阿雀。？”
　　宋子舒放慢了脚步，带着丝笑意。
　　不等答话，却自顾自说道。
　　“我少时嗜书如命，因此荒废了女红，小娘总说我这样不好，可是我知道，我以后的命运左不过被指派联姻，我想学着甘心，可是阿雀，我不甘心。”
　　宋子舒明明出口的是怨怼之语，可语气中却听出了几分坦然。
　　“我从前想，我要是真的能摆脱被父亲随便指给一个人嫁了的命运该多好。我该说幸运？还是不幸？父亲让我去接近陛下，赌一个从龙之功，我想这总比随随便便去和某个官员家的庶子联姻要好吧。”
　　二人放缓脚步，路过了金鲤池，她停下脚步，靠在栏杆上远眺。
　　“人们都说鲤跃龙门，男子可以上战场，考功名，而我却只能一生囿于后宅，连婚姻都做不了主。当时，我想了很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博一条生路，是陛下给了我这个机会。”
　　夜晚的金鲤池静谧无声，栏杆上的壁龛中燃着烛火，凭栏远眺的女子目光幽远，掠过了静谧的池塘，或许甚至穿透了宫墙，姜淮顺着她远眺，猜想那似乎是北方，一时无言。
　　她是男二的白月光，是那位男主，年少成名的少卿的心上人。姜淮以为是他的反复导致了周厌的黑化，可这一切，却从不是真的。她只不过不想随波逐流，却又无可奈何。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保全自己，也不牵连他人。
　　她把宋子舒当成了副本的npc，脸谱化的自私的黑月光，却没想到她也是活生生的人。如此境遇，她诸多选择其实也身不由己。
　　是啊，在这个设定下，宋子舒难道就不无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