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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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缕阳光从窗户边上照入时，陆原睁开双眼，这一瞬间，他的眼睛从朦胧到聚焦。
他茫然地注视着天花板，才发觉自己睡在了床的右侧，好一会儿，伸出手摸向一旁，冰凉、平整，没有人的气息。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昨日自己与严思群的朋友在蓝夜喝酒，然后……
然后呢，他喝醉了，他似乎看见了裴青云，是吗？
他在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真切，抑或这一切都是梦境。
昨夜，他与严思群分别，去到了蓝夜停车场打算叫辆飞梭回家，然后，剧烈的疼痛向他袭来，他纵容着自己依靠在一辆有主的飞梭旁。
天很冷，在酒精、痛觉与严寒的作用下，他在飞梭的门扉上写上了一个名字，一个他似乎日思夜想了很久，又似乎尘封进了心房的名字。
“裴青云，”他伸向侧边的手攥紧了没有什么花纹的被褥，“会是幻觉吗？”
他闭上眼睛，他忘记在梦中他与裴青云一起做了什么，只记得他们一起回到了家中，只记得裴青云带上了黑框眼镜。
过去裴青云总喜欢在自己生日的时候向他讨要礼物，裴青云会跟陆原说：“小原，今晚我想看你穿着西装，带上黑框眼镜。”
不论他说什么，陆原总是会答应，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
在他看来，穿西装、带眼镜这是一个过于正经而显得奇怪的要求。
但当裴青云晚上将他压在身下，如同野兽盯着猎物一般描摹着他的面容。
野兽的尖牙总是锐利而危险。
他们唇齿相碰撞，而后在裴青云的鼻子撞上眼镜框时，又亲手将那碍事的眼镜取下。
“先生，我可以和你……吗？”他黏黏糊糊地说，中间省略的两个字在这个氛围下不言自明。
文质彬彬的语气，像是古地球记载中欧洲旧时代的贵族，但直白的用词又展露出赤裸裸的欲望。
但显然，裴青云从不会给别人拒绝的机会，直接捂住了陆原的嘴。
又在陆原潮湿的喘息声当中，裴青云扯松了他的领带，用领带将他的手腕束缚住。
从此，他们的家中多了一副没有什么实际作用的黑框眼镜。
昨天的梦中，他带的是那副眼睛吗？
陆原同样不记得了。
陆原的酒量向来很差，但酒品却好得出奇。
通常而言，他不会给自己在外喝醉的机会，但一旦喝醉，他能保证自己的行为举止保持在一个理性的范围内。
正如昨天那般，严思群他们丝毫没看出来陆原处于醉酒的状态，但实际上，他的大脑已经如同浆糊一样，持续许久了。
在因为胃痛而昏厥之后几乎彻底断片，就连自己是如何回家的都给忘了个精光……
很久没有体验这种彻底失控的感觉了。
他轻声叹息，翻身而起，淡然地站在窗前，感受自己的身体状况。
奇异的是，他丝毫感觉不到宿醉之后大脑的疼痛，而昨天那快让他窒息的胃疼也消失殆尽。
他缓缓皱起了眉头，伸出手来抚摸着胃部的位置，总觉得昨天似乎有人像这样帮他揉过胃部。
他甩了甩一头金发，将这些混乱的毫无逻辑可言的思绪甩出脑后，他受这梦境的影响还是太大了。
而当他走向卫生间洗漱时，眉心的皱纹又深了几分。
他向洁净的镜面凑近，伸出手摸上自己的上唇，上头有一处快要痊愈的细小伤口。
首先排除他自己咬伤的可能性，平白无故咬伤自己的上唇不符合人类的习惯。
这痕迹倒像是从前裴青云那个疯狗咬出来的。
他抬起手腕，直接点开严思群的电话。
十几秒后，另一头才接通。
“喂？”严思群睡眼朦胧，勉强抬起一只眼睛，看了看终端上的来电显示和时间，“怎么宿醉过后你还起这么早啊，陆原，真有你的。”
“你昨天，可是我们当中喝得最多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下一秒又要再度睡着。
“我昨天是怎么走的，除了你们之外我还见过其他人吗？”
“其他人？”严思群念叨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话中的含义，瞬间清醒，“什么意思，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儿，只是断片了。”
“你昨天……我们要去别处续摊，你说要自己叫辆飞梭回家，我们看你样子很庆幸，就由着你去了。”
“好，没事了，你继续睡吧。”
“成，再有事找我。”
电话挂断，陆原垂眸深思，究竟是谁，究竟是什么时候。
对了，还有0087，他那儿应当是有大厅内监控的。
他走向大厅，只见在机器人充电台上，一架可怜的小机器人滋啦作响，水杯的残骸安详地躺在地上，还有一滩堆积的水痕。
陆原：……
他没管那玻璃碎屑，而是将遇水短路断电的0087搬离案发现场，按了按电源键，发现小机器人后脑勺上的显示屏毫无动静。
他轻声叹息，难道是他打翻了水杯？
怎么会这么巧，要知道诸多巧合叠加在一块儿，这“巧合”便极大可能不是巧合了。
他弯下腰，徒手去捡起碎片，神色莫名。
他敢确定，就是有人到了他家中来，至于会不会是那梦中人……
这种不可思议的猜测让陆原的动作顿住，捏着玻璃的手在空中颤抖。
他的心猛地一撞，却不敢妄自揣测。
他阖眸，敛去不该有的臆测，好半晌才重重叹息，专注于面前的残局。
到了下午，他坐在书房的电脑桌前打通了远在帝星的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
那人的声音吊儿郎当，但却是0087的半个制造者。
“裴青霄，是我，陆原。”
裴青霄，帝国科学院大学毕业，明明可以成为最优秀的机甲师，却在毕业后回到了自家公司专注于家用机器人研究。
同时，他也是裴青云的亲生弟弟。
“嫂……”他短暂地停顿后，继续道：“原哥，怎么了吗？”
“0087碰到水短路了，想问一下你能帮我修复他的行动日志和监控记录吗？”
对面沉思片刻，问道：“入水严重吗？”
嗯……陆原端详了一下机器人的状况，斟酌道：“大概一杯子水都倒进去了。”
“是刚刚弄的吧，有立刻补救吗？”
“不是……应该过去一晚上了。”
对面再度沉默，“行，原哥你寄过来我的研究室，我帮你看看，不一定能完全修复。”
“没关系，尽力就好。”
他整个人靠在电脑椅上，从旁边将银质的烟盒拿起，神色又一次僵住。
他坐直了身子，不可置信地反复摇晃烟盒，里边空空如也。
明明昨天出门前他揣着烟盒时还数过大致有个七八根的余量，总不能他一晚上全抽了吧！
他将烟盒扔至桌上，又一次打通了严思群的电话。
“又怎么了，祖宗？”
“我有个法律问题要咨询。”
“哥们，我在休假！”严思群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你说吧。”
“因为宣告死亡而结束的婚姻关系，如果被宣告死亡的人回来了，这段婚姻关系还会存在吗？”
严思群听到这一番话大脑瞬间打了结，“等会等会，有点绕，你这帮谁问的？”
“我。”
严思群：……？
“你是不是……”对于陆原，他说不出太重的话，“裴青云已经……”
他长长地叹息，而后道：“你们的婚姻关系在帝国法律上已经彻底结束了，即使他真的回来了也不会有所改变。”
“好，谢谢。”
他整个人摊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坐着，双手垂下。
从身后看去，像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在躺椅上晒着日光午睡，又像是一个年轻人在一个阳光和煦的冬日决定死去。
他的身影一动不动，双眸闭着，看不见呼吸的幅度，他似乎正在屏气，试图将自己溺死。
“滴，滴，滴。”
他面前的电脑忽然发出动静，是一元钱这一星网账号底下的私讯。
只有互相关注了的账号才会收到消息提示音。
他睁开眼睛的瞬间，让氧气再度钻进自己的呼吸道，在一阵心悸中，他望向了电脑屏幕上的消息。
【木桃】：老师，该更新啦！
【木桃】：老师，你都好几天没更新了！
【木桃】：还记得你在大明湖畔写下的小说吗？
一连三条催更消息。
陆原敲了敲键盘：马上来。
在开始写作前，他又下意识地摸向空了的烟盒，而后沉默地站起身，钻进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重新坐在了桌案前。
*
迪兰林区人工栈道，乌泱泱的人不断向林区腹地前进，陆星云与裴元走在前头，带着两队队员。
三十分钟前，帝国中央军校此次前来实训的所有学生都收到了来自陆星云的消息，带队的队长未曾犹豫，也不敢拿十个人的人命来开玩笑，就赌这么个测试的名次。
此时，外部的魔鬼藤依然发现了迪兰林区当中这片载满了人的栈道，它们疯狂地用带刺的藤蔓在屏障上拍打，但无济于事。
与此同时，天上一架飞行器上，杨淑华正通过监控和轨迹定位在观察他们的表现，看到此情此景，她不禁一笑。
“果然有出息，只是可惜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现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