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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生病 ...

  •   时间仿佛在杨荆滚烫的怀抱里凝固了。

      梅盛秋僵得像块木头,全身的感官却异常敏锐地捕捉着所有细节:杨荆灼热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他颈窝最敏感的皮肤上,激起一阵阵细微的、难以言喻的酥麻;环在腰间的手臂分量不轻,带着病人特有的沉重和不容置疑的依赖;隔着两层不算厚的衣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杨荆胸膛里那颗心脏急促而有力的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像擂鼓般撞击着他的感知。

      “别去…冷…”

      “至少今晚…借我靠一下…”

      那句带着浓重睡意和前所未有柔软的话语,如同魔咒,萦绕在梅盛秋耳边,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拒绝?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念头都没有。推开?那双环着他的手臂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力道,仿佛他是溺水者唯一的浮木。

      梅盛秋只能一动不动地维持着这个极其别扭又无比亲密的姿势。

      沙发很宽敞,但此刻容纳两个身高腿长的少年却显得拥挤。他半边身体悬空,全靠手肘撑着沙发靠背维持平衡,另一半则被杨荆牢牢地嵌在怀里。杨荆似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下巴在他颈窝蹭了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呼吸渐渐变得更加绵长平稳。

      高热的体温透过衣物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像个小火炉。

      梅盛秋起初觉得热得慌,额头都冒了细汗,但慢慢地,在这寒夜里,这份异常的温暖竟生出一种奇异的熨帖感。

      他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支撑的手肘也不再那么用力,小心地将身体的重量分担了一些在杨荆身上。

      这个动作让两人贴得更紧。梅盛秋的脸颊几乎要贴上杨荆汗湿的额角。他微微侧过头,避无可避地近距离看着怀中人的睡颜。

      杨荆的睫毛很长,此刻安静地垂落着,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尾端还沾着一点未干的湿意,那是刚才落泪的证据。

      苍白的皮肤因为高热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病态的嫣红,衬得他五官的轮廓更加精致脆弱,如同被精心雕琢后又失手打碎的白玉瓷器。平日里紧抿着、显得格外冷淡的薄唇,此刻微微张开,随着呼吸轻轻翕动,唇色很淡,干裂的痕迹还在。

      望着难得流露脆弱的杨荆,梅盛秋心里一颤。

      他忽然想起一句歌词。

      “闪动如蝴蝶在双颊,那是眼泪吗”

      梅盛秋的心跳,随着想起的这句歌词,又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随即跳得更快、更响,鼓噪得他自己都能听见。一种陌生的、带着酸胀感的热流涌上心头,混杂着难以言喻的心疼和一种……近乎着迷的悸动。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杨荆,褪去了所有坚硬的壳,毫无防备地袒露着脆弱,美得惊心动魄,又让人只想小心翼翼地呵护。

      鬼使神差地,梅盛秋的目光落在了杨荆环在他腰间的手上。

      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此刻却因为高热和虚弱而微微蜷曲着,力道却固执地圈紧着他。

      梅盛秋犹豫了一下,极其缓慢地、屏住呼吸,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试探性地覆盖在了杨荆的手背上。

      指尖触碰到一片滚烫。

      杨荆似乎有所察觉,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了一下手指,却并没有松开,反而像是找到了更安稳的依托,将梅盛秋的手也一并圈在了掌心之下。

      梅盛秋的指尖微微一颤,随即一股暖流顺着相贴的皮肤涌遍全身。他没有抽回手,任由杨荆握着。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久到梅盛秋半边身体开始发麻,久到窗外的城市灯火渐渐稀疏,久到茶几上那碗白粥彻底凝结成块。

      杨荆的体温似乎降下去了一点,额头贴着退热贴的地方传来凉意。梅盛秋稍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不惊醒杨荆,让自己能稍微舒服一点地靠在沙发背上。杨荆依旧枕着他的颈窝,呼吸平稳而温热。

      困意袭来,梅盛秋的眼皮越来越重。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刻,他模糊地想:明天……明天一定要狠狠教训这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家伙……

      不知过了多久,梅盛秋是被一阵细微的动静惊醒的。他猛地睁开眼,意识还有些混沌,首先感受到的是颈窝处温暖的呼吸和腰间沉甸甸的力道——杨荆还在他怀里。

      天还没亮,只有远处天际透着一丝朦胧的灰白。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梅盛秋低头,发现杨荆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眉头紧锁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也在轻微地发颤,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呜咽声,像是在经历一场可怕的噩梦。

      “杨荆?杨荆?”梅盛秋的心立刻提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担忧,“醒醒,是不是做噩梦了?”

      杨荆没有醒,反而在梦中挣扎得更厉害,环着梅盛秋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把他揉进骨血里,嘴里含糊不清地呓语着:“……冷……好黑……别走……妈妈……别丢下我……”

      那破碎的、带着孩童般无助恐惧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梅盛秋的心里。他瞬间明白了,这不仅仅是高烧的噩梦,更是深埋在杨荆心底、从未愈合的童年创伤。那个八岁冬夜独自对抗高烧和死亡的冰冷记忆,在病弱的此刻,再次席卷了他。

      “不怕不怕,我在呢,我在这儿……”梅盛秋顾不上别的,像哄受惊的孩子一样,一只手更紧地回抱住杨荆颤抖的身体,另一只手笨拙地、一遍遍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声音放得前所未有的温柔,“没事了,都过去了……我陪着你,不走,哪儿也不去……”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安抚的话语,用自己温热的体温去温暖怀中瑟瑟发抖的人。也许是这持续的安慰起了作用,也许是怀抱的温度驱散了梦魇的冰冷,杨荆的颤抖渐渐平息下来,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只是依旧死死抱着梅盛秋,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仿佛那里是唯一的安全港湾。

      梅盛秋抱着他,感受着怀中人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和心跳,心头一片酸软。他轻轻地将杨荆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拨开,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他依旧偏高的体温。不行,这样抱着睡在沙发上不是办法。

      他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想在不惊醒杨荆的情况下,把他弄到床上去休息。然而刚一动,杨荆就像受惊般猛地抱紧了他,嘴里又溢出不安的呓语。

      “好好好,不动不动。”梅盛秋连忙停下动作,安抚地拍着他。看来是行不通了。他环顾了一下这空旷冰冷的客厅,沙发虽然宽敞,但两个大男生挤在一起睡一夜也够呛。

      最终,梅盛秋放弃了移动杨荆的念头。他艰难地腾出一只手,伸长胳膊够到了沙发另一头叠放的一条薄毯——大概是杨荆平时在客厅看书时盖的。他费力地将毯子扯过来,勉强盖在了两人身上,尤其是裹紧了杨荆露在外面的肩膀。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调整姿势,让杨荆能更舒服地窝在自己怀里,自己也尽量放松地靠着沙发。晨光熹微,室内依旧昏暗。梅盛秋低头看着怀中再次陷入沉睡、只是眉头依旧微蹙的杨荆,一种从未有过的、沉甸甸的责任感和保护欲油然而生。他轻轻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用下巴蹭了蹭杨荆柔软的发顶,无声地叹了口气。

      算了,沙发就沙发吧。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冬日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驱散了一些室内的冰冷感。

      梅盛秋是被颈窝处的动静弄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体各处的僵硬和酸痛——维持着一个姿势当了一夜人形抱枕的代价。然后,他就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带着茫然和些许惊愕的眼睛。

      杨荆醒了。

      他似乎比昨晚清醒了很多,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干裂,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大部分清明。他显然也刚醒,还处于状况之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初醒的懵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他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态蜷缩在梅盛秋怀里,脸颊还贴着对方的颈窝,一只手紧紧抓着梅盛秋腰侧的毛衣,另一只手……还被梅盛秋的手覆盖着?

      杨荆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他猛地意识到昨晚发生了什么——那烧得昏天黑地的感觉,梅盛秋破门而入的焦急,喂药时的温柔,还有……还有自己像个无赖一样抱着他不撒手、甚至把他当抱枕睡了一夜的荒唐行径!

      一股巨大的窘迫和羞耻感瞬间冲上杨荆的头顶,让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薄红。他几乎是触电般地猛地向后一缩,想要逃离这个过于亲密的怀抱,动作快得差点把自己摔下沙发。

      “哎!小心!”梅盛秋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他,避免了杨荆摔个结实,但两人也彻底分开了。

      空气瞬间凝固了。

      杨荆低着头,不敢看梅盛秋,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比他发烧时温度还高。他迅速坐直身体,胡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皱巴巴的睡衣,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和慌乱,试图用冷漠掩饰内心的兵荒马乱。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怎么还在?”

      这话问得有点生硬,甚至带着点不近人情的味道。梅盛秋原本还有些担心和残留的困倦,被他这态度一激,顿时有点上火。他揉着酸痛的肩膀和僵硬的腰,没好气地说:“我怎么还在?杨大学霸,你昨晚烧得都快冒烟了!死死抱着我不撒手,我能走吗?我倒是想走,你倒是撒手啊!”

      这话像是一记重锤,敲碎了杨荆努力维持的冷静。昨晚那些模糊又清晰的片段——自己拽着衣角、落泪、甚至抱着梅盛秋不让他去买粥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他只觉得脸上的热度轰然炸开,连脖子都红了,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快导致一阵眩晕袭来,身体晃了晃。

      “哎!”梅盛秋下意识又想扶他。

      杨荆却像被烫到一样,迅速避开了梅盛秋伸过来的手,扶着沙发靠背站稳,声音绷得更紧,带着一种强装的镇定:“……我没事了。昨晚……麻烦你了。” 他顿了顿,目光快速扫过梅盛秋带着疲惫的脸和皱巴巴的衣服,又飞快地移开,低声道:“……谢谢。”

      这句“谢谢”说得又轻又快,几乎听不清,却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梅盛秋心头的火气。看着杨荆通红的耳根和强装镇定的侧脸,梅盛秋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说不出的感觉。原来冰山学霸,也会害羞成这样?

      “光说谢谢可不够。”梅盛秋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故意板着脸,“为了照顾某个病号,我可是牺牲了一晚上的睡眠,还当了一夜的人肉暖炉。你得补偿我。”

      杨荆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怎么补偿?”

      “嗯……”梅盛秋摸着下巴,目光在杨荆苍白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他干裂的嘴唇上,“首先,你得把病养好,别再逞强了。其次嘛……”他指着茶几上那碗已经冷透凝固的白粥,“你得负责把我的爱心早餐加热了,然后陪我一起吃光它!”

      杨荆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碗卖相惨淡的粥,再看看梅盛秋一脸“我很辛苦你必须负责”的表情,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又迅速抿直。他沉默地走向厨房,拿起碗。

      “诶,等等!”梅盛秋叫住他,“你行不行啊?刚退烧别瞎折腾,我来热吧。”

      “不用。”杨荆头也不回,声音依旧有点哑,但比刚才平稳了些,“死不了。” 他打开微波炉,动作虽然还有些迟缓,但很稳当。

      梅盛秋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杨荆穿着睡衣、略显单薄的背影在晨光中忙碌。阳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昨晚那脆弱易碎的模样仿佛只是一场梦,但梅盛秋知道,那不是梦。那个会拽着他衣角落泪、会紧紧抱着他寻求温暖的杨荆,是真实存在过的。

      很快,粥热好了,散发出淡淡的米香。杨荆端着两碗粥回到客厅,放在茶几上,自己则坐到了沙发的另一端,和梅盛秋隔开了一段礼貌的距离。

      梅盛秋也不在意,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拿起勺子就开吃。粥熬得有点久,又加热了一次,口感有些软烂,味道更是寡淡,但梅盛秋却吃得津津有味,大概是饿狠了。

      杨荆看着梅盛秋狼吞虎咽的样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粥,拿起勺子,慢慢地、小口地吃了起来。他没什么胃口,胃里还有些不适,但这碗粥……似乎带着点不一样的温度,让他冰冷的胃里也暖和了一些。客厅里很安静,只有两人喝粥的细微声响。

      “喂,”梅盛秋咽下一口粥,打破了沉默,“你昨晚……梦到什么了?” 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杨荆握着勺子的手一顿,指节微微泛白。他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没什么,就是些小时候的事。” 他显然不想多谈。

      梅盛秋看着他低垂的眼帘和紧绷的下颌线,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他换了个话题:“你家里……就你一个人?你爸妈他们……”

      “他们很忙。”杨荆打断他,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听不出情绪,“习惯了一个人。” 他快速地将碗里剩下的粥吃完,放下勺子,“我没事了,你……早点回去吧。”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梅盛秋心里有点闷闷的,他知道杨荆在试图重新筑起那道冰墙,把昨晚那个脆弱的自己藏起来。他放下碗,看着杨荆:“真没事了?药按时吃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嗯。”杨荆应了一声,目光落在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上,避开了梅盛秋的视线。

      梅盛秋叹了口气,站起身:“行吧,那我走了。记得吃药,多喝水,好好休息,别看书了!” 他像个老妈子一样叮嘱完,准备去拿自己的外套。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手腕却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抓住了。

      梅盛秋诧异地回头。

      杨荆依旧低着头,没有看他,只是抓着他手腕的手指收得很紧,指腹甚至能感受到他腕骨处的脉搏跳动。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别扭和……请求:

      “你……路上小心。”

      梅盛秋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看着杨荆低垂的、泛着微红的侧脸,还有那只紧紧抓着自己手腕、泄露了主人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的手,忽然觉得昨晚那个脆弱依赖的杨荆,似乎并没有完全消失。

      他反手,轻轻拍了拍杨荆的手背,声音也放柔了:“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有事……随时给我发微信。”

      感受到梅盛秋的回应,杨荆的手指才缓缓松开,收回了手,放在身侧,依旧没有抬头。

      梅盛秋穿上外套,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时,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杨荆还坐在沙发上,晨光勾勒着他清瘦孤寂的身影,侧脸线条在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带着一种大病初愈后的倦怠和挥之不去的疏离感。

      “杨荆。”

      梅盛秋叫了他一声。

      杨荆终于抬起头看向他。

      “下次不舒服,别硬撑了。”梅盛秋看着他,认真地说,“跟我说一声,不丢人。”

      “我俩谁跟谁啊!”

      杨荆的目光闪了闪,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抿了抿唇。

      梅盛秋没再说什么,打开门走了出去。厚重的防盗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公寓内的一切。冰冷的楼道空气扑面而来,梅盛秋却觉得,自己颈窝处似乎还残留着那份灼热的温度,手腕上还残留着那微凉却固执的触感。

      他站在电梯前,看着金属门映出自己有些恍惚的脸,抬手摸了摸刚才被杨荆呼吸灼烫过的颈侧皮肤,那里似乎还微微发着热。心跳,又在不争气地加速。

      电梯来了。梅盛秋走进去,按下楼层。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他靠在冰凉的金属壁上,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昨晚的一切,像一场光怪陆离又无比真实的梦。

      那个冷漠疏离的杨荆,那个脆弱依赖的杨荆,那个害羞窘迫的杨荆……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而自己心里这股越来越强烈的、酸酸涨涨的感觉,又到底是什么?

      电梯平稳下行。梅盛秋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是晨光中杨荆泛红的耳根,和他紧紧抓着自己手腕时,那泄露了所有不安的力道。

      他知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昨晚那个混乱而温暖的冬夜里,变得不一样了。

      他和杨荆之间,那层名为“朋友”的薄纱,似乎被悄然揭开了一角,露出了底下更加汹涌、更加复杂、也更加令人心悸的底色。

      走出公寓楼,冬日的寒风凛冽地吹在脸上。梅盛秋裹紧了围巾,却觉得心里揣着一簇小小的、来自昨夜的火苗,驱散着周身的寒意。他拿出手机,点开置顶的微信对话框,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

      “按时吃药,多喝热水。再敢硬撑,下次我就直接打120把你拖走!”

      几秒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梅盛秋低头一看,屏幕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嗯。”

      没有表情包,没有多余的话。但梅盛秋看着那个“嗯”字,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他仿佛能看到杨荆拿着手机,板着脸打下这个字时,耳根可能又悄悄红了的模样。

      他收起手机,迎着寒风,大步朝家的方向走去。阳光破开云层,洒在积雪未化的街道上,反射出细碎的光芒。新的一天开始了,而梅盛秋知道,他和杨荆的故事,似乎也翻开了崭新而微妙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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