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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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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勉强照亮了略显凌乱的客厅。距离约定的“三天期限”已到尾声,整整两个小时的公交与地铁转换,让曾珂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她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悬在门铃上方,掌心微微沁出冷汗。对“戒指”真相的渴望,与对门内那个谜一样男人的恐惧,在她心中激烈交战。
就在指关节即将触碰到冰冷门面的前一秒——“咔哒”。门扉如同有感知般无声洞开,苏景程那张带着惯常玩世不恭表情的脸出现在门后,嘴角挂着一丝了然的弧度。
“掐得挺准啊,进吧。” 他侧身让开通道,语调轻快。
“你……怎么知道……”曾珂惊讶于他的未卜先知。
“这还用问?”苏景程笑着打断,眼神在曾珂略显苍白的脸上逡巡片刻,自顾自地走向那套昂贵的咖啡设备,“喝咖啡吗?”
“不喝。”曾珂斩钉截铁,想起上次那杯“天价”咖啡,心里狠狠补了一句:“一百一杯,想都别想!”
“啧,抠门,”苏景程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头也不回地开始操作,“放心,今天请客,不收你钱。”
“那也不喝。”曾珂语气生硬,走到沙发前坐下。
然而,浓郁的咖啡香气很快弥漫开来。苏景程仿佛没听到拒绝,熟练地完成一杯拉花精致的咖啡,稳稳放在曾珂面前的茶几上,再次强调:“说了不要钱。”
曾珂看都没看那杯咖啡,抬起眼睛,直视苏景程:“回答我的问题。戒指,你怎么知道的?”
“戒指?”苏景程挑高眉毛,脸上玩味的笑容加深。他忽然倾身向前,一手按在曾珂所坐沙发的靠背上,属于男性的压迫感骤然袭来,声音低沉带笑:“不如……你猜猜?” 这个骤然拉近的距离,让曾珂后颈汗毛倒竖,心脏狂跳,瞬间后悔没听段天成的提议——至少应该让他陪在身边。她身体不自觉地绷紧,声音微颤:“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苏景程慢悠悠地站直身体,退开半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怜悯,“恐怕……连你奶奶,也未必知道全部。”
“我奶奶?你认识我奶奶?!”曾珂震惊地瞪大双眼。
“何止认识,”苏景程的视线似乎穿透了时空,语气带上一种古老的疏离感,“你奶奶的奶奶,我也认识。”
“你到底是谁?!”曾珂的声音拔高,惊疑不定。
苏景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前,逆着光,身影显得有些神秘莫测。他回头,抛出一个令曾珂措手不及的问题:“先别急着问我是谁。换个话题——你相信这世上有神仙,有妖怪吗?”
曾珂心头一紧,强作镇定:“我……我不信……”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对方锐利的目光。
“你撒谎。”苏景程轻笑起来,笑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像一把小锤敲打在曾珂紧绷的神经上,“你家里住着的那‘六位’,又是什么?”
“嘶——”曾珂倒抽一口冷气,仿佛被人扒光了所有秘密,瞬间失语:“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绝不仅仅是“知道她奶奶”那么简单了
苏景程转过身,迎着光,眼神变得严肃而深远:“你以为,是谁让你们曾家,世代承担起‘阴鬼差’这个身份的?”
“难道……是你?”曾珂艰难地吐出猜测,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是我的家族,”苏景程纠正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肃穆,“准确地说,源头是我母亲的决定。她赋予了曾家这份职责。”
“我们家……”曾珂的声音因难以置信而发抖,“这都传承多少代了?几百年下来……你母亲……你……你们怎么可能还活着?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个词脱口而出,她自己也愣住了。
“东西?”苏景程仿佛被这个词逗乐,嘴角咧开一个危险而迷人的弧度,“谁说我们是……‘东西’了?”
话音未落,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前一秒苏景程还站在窗边,距离曾珂数米远;下一秒,他如同瞬移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沙发边,紧贴着曾珂!带着笑意的俊脸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似乎拂过她的皮肤。下一秒,他又毫无征兆地重新出现在窗边的位置上,仿佛从未移动过。
“啊——!”曾珂短促地尖叫一声,身体狠狠弹向沙发靠背,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几乎在她惊魂未定的喘息还未平息时——“嘀”。指纹解锁声自门外响起。门开了,苏景程竟从外面走了进来,气定神闲地关上门,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他迎上曾珂因极度恐惧而布满泪水的眼,耸耸肩,笑意不减:“我从一开始,就从未承认过我是‘人类’。”
“你……你别过来!!!”曾珂用尽全身力气嘶喊,身体蜷缩在沙发角落里,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苏景程这次顺从了她的意愿,在斜对面的沙发里安然坐下。他翘起二郎腿,悠闲地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先前因她“冷嘲热讽”而产生的恶作剧得逞感得到极大满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但在曾珂眼中,这笑容只余下毛骨悚然的可怖。
“放松点,曾小珂同学,”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如果我真想对你不利,你早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啧,看你吓得……之前不是挺能耐的吗?又凶又不爱搭理人?”
曾珂牙齿打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用极度恐惧的眼神死死瞪着他。
“好了,说正事。”苏景程收敛了一些笑意,但姿态依旧从容,“‘阴鬼差’呢,是我伟大的母亲大人交给……嗯,应该说‘授予’凡人曾氏的一项任务。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他停顿了一下,让这几个字在寂静的空气中沉淀。“它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守护华夏大地的一方安宁,避免过多横死的灵魂积怨成厉,酿成大祸。明白吗?像你们曾家这样承担着守护职责的家族,遍布每一个城市。而你们负责守护的,就是东江市。”
“……那你们是谁?”曾珂强迫自己吞咽下恐惧,试图找回一点理智的声音从喉咙里艰难挤出。
“啧,”苏景程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表情,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于神性的骄傲光芒,“我们?”他刻意顿了顿,声音清晰而有力,“听好了,曾珂。我们是华夏的守护者,是超越凡人认知的存在。我们是——华夏神兽,九尾妖狐一族。”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奇异的景象再度上演!
就在曾珂眼前的空气中,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力场发生了扭曲。无数道柔和而神秘的光线凭空涌现,交织、盘旋。光芒的核心处,苏景程的身影如同幻影般迅速消散。
取而代之,端坐在沙发上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它的体型不大,却自带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纯白蓬松的毛发闪烁着玉石般的温润光泽,柔滑亮丽,不染尘埃。最引人注目的是它身后——三条同样洁白的大尾巴,如同上好的绸缎制成,正在缓缓地、优雅地摇曳着。它微微扬着头颅,那双原本属于苏景程的丹凤眼此刻化作狭长剔透的兽瞳,瞳孔深处仿佛盛着星辰流转的光,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睨着曾珂,那神态,与苏景程脸上的骄傲别无二致——那是一种在渺小凡人面前展现真身的、近乎施舍般的荣幸感。
原本极度的恐惧,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原始、更纯粹的情绪瞬间冲散。
“啊呀——!!!”曾珂发出一声完全是惊喜的轻呼,刚才还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眼睛亮得惊人。“好漂亮……好可爱!!!”
女人天性中对美丽绒毛生物本能的喜爱与亲近感,这一刻彻底压倒了恐惧。什么阴谋、什么宿命、什么神兽妖狐……统统抛到脑后!眼前的生物实在是太令人惊艳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种想要亲近美好事物的冲动,伸出手臂就想把那团毛茸茸抱进怀里好好揉搓一番。
白光一闪!就在曾珂手指即将触碰到柔软毛发的瞬间,白狐倏地化作一道虚影敏捷地跳开。“砰!”一声轻响,一团若有若无的白色烟气在房间中央骤然腾起又迅速消散。原地消失的狐狸处,重新出现了那个西装笔挺、却又一脸不爽的苏景程。
他整理了一下似乎并不存在的褶皱,瞪着曾珂,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可思议和愠怒:“你刚才想干什么?嗯?!”
曾珂的手还尴尬地停在半空,脸上写满了“好东西飞走了”的遗憾和不满:“我……就想摸一下嘛……”
“摸一下?!”苏景程的音调拔高,英俊的面孔几乎扭曲,“你!一个小小的人类?!妄想把我们九尾狐族当、成、狗、来、摸?!”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地强调着身份的巨大鸿沟,“曾珂你告诉我!你凭什么?”
“……你不是九尾妖狐么?”曾珂还有点不服气地小声嘟囔,顺便指了指他刚才坐的地方,“可刚才……也只有三条尾巴啊……”
“咳!”苏景程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窘迫,随即义正词严地挥挥手,试图掩盖这个细节,“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懂吗?”
“……那,”曾珂眼珠一转,换了个方向切入,带着点探究的好奇,“你们妖狐尾巴是不是越多越厉害?”
“当然!”苏景程挺起胸膛,仿佛在阐述不容置疑的真理,“这是力量与位份的象征!”
“哦,”曾珂点点头,一脸天真无邪地竖起三根白皙的手指,“你才三根。”
“……”苏景程胸口一窒,试图找补,“听好了!我妈!正宗的九尾!一条不多一条不少!”
“嗯,”曾珂点点头,手指依然竖着三根,“三根。”
“我爸!还有我妹!也都是八尾!实力非凡!”苏景程加重语气。
“哦,”曾珂表示理解,三根手指纹丝不动,“可你是三根。”
“我哥!虽然起步晚点也是五尾了!”苏景程几乎要跳脚。
回应他的,只有曾珂那张漂亮脸蛋上,极其无辜却又无比坚持的三根竖起的手指。
“……”苏景程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几千年的养气功夫在曾珂面前溃不成军。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努力压下想把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吊起来教训一顿的冲动,“够了啊曾珂!我警告你!三尾怎么了?三尾对你这种凡人来说,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懂吗?!你是不是非要逼我发脾气?” 他故意沉下脸,周身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出乎意料地,曾珂看着他试图装凶的样子,“噗嗤”一声竟笑了出来。经过本体亮相和这通关于“尾巴个数”的、几乎算得上是“幼稚”的争论,最初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似乎真的消散了大半。她终于放松地坐直了身体,甚至还端起桌上那杯没动过的咖啡小小地抿了一口,将话题拉回正轨:“好吧好吧,尾巴多尾巴少……你们厉害行了吧?现在能说正事了吗?戒指,”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那枚黑沉沉的戒指放在手心,摊开在苏景程面前,“为什么要我把它带来?还非得戴上?”
苏景程也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恢复了几分正经的样子:“阴灵戒。它不仅能吸收并存储灵力,供‘魂鼎’使用,”他指了指曾珂脖子上若隐若现的项链,“更重要的是,佩戴它的人,可以感知到附近怨灵的位置和强弱。”
“这些,奶奶留给我的信里都提过了。”曾珂打断他,眼神执着地盯着他的眼睛,“别绕圈子。最关键的问题是,为什么我必须把它带来,必须戴上?我从小就能‘看见’,跟它没关系。”
“因为它有一个最关键的功能,是任何天赋都代替不了的!”苏景程同样直视着她,眼神变得无比认真,“它能赋予佩戴者——真正沟通、控制乃至看清鬼魂本源的能力!而非仅仅是‘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特别注意到你了吗?”
就帮王茜如愿了吗?”
“这正是重点!”苏景程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惊叹,“你在尚未得到阴灵戒认可、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阴鬼差’身份和‘魂鼎’用途之前,仅仅依靠你那点生来模糊的‘灵视’,以及……嗯,我不得不说还有你有点莽撞的方式,就摸到了‘魂鼎’的边,还强行驱使里面的冤魂帮你完成了心愿!特别是王茜那个案子!我亲爱的小珂珂啊,”他换了种揶揄中带着真实欣赏的口吻,“这份直觉和能力,搁在凡人堆里,简直是…匪夷所思的厉害。”
被这么直白地夸奖,曾珂终究绷不住一脸苦大仇深了。她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努力想挤出一点谦虚的样子,小声道:“也……也就一般般吧……”
“一般般?”苏景程的表情瞬间晴转多云,甚至带上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说曾大小姐,你对自己的‘丰功伟绩’还真是‘谦虚’啊!”他掰着手指数落起来,“首先,你居然敢把那些滞留人间的冤魂拘在你那破鬼屋里当‘打工仔’?给他们排班、签合同、搞KPI?!让他们每天‘兢兢业业’帮你吓游客?你知道这在玄门圈子里,叫‘役使阴物’吗?是违反阴阳铁律的禁忌!”
“其次!你不仅敢‘役使’它们,还敢拿着‘魂鼎’——里面封存着一城灵力,更是阴鬼差执法的关键法器——随便去给山上那个凌珏道士输灵力?助他开坛作法?!”苏景程的声音几乎是在咆哮,“你知道这叫什么吗?用那些老顽固的话说,这叫‘勾结妖道’,与妖邪为伍!你是生怕自己活得太滋润,盼着那帮牛鼻子老道们一记五雷掌拍死你,好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是吧?!嗯?!”
曾珂被这一连串的指控砸懵了,心头那点小得意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心虚和委屈:“可……可没人告诉我这些啊!我又不是自己愿意当这什么‘阴鬼差’的!”她越说越觉得憋屈,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几天前看到奶奶的遗书,我才第一次知道‘阴灵戒’是干嘛的!‘魂鼎’?我之前更不知道那项链还有名字!我什么规矩都不懂,连保命都稀里糊涂的!能撑到现在还没被你说的什么‘五雷掌’拍死,能帮到几个鬼魂了却心愿……这还不够‘不错’?!你还想我怎样?”
她红了眼圈,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这份职责来得如此突然又沉重,她只是个想好好开鬼屋的女孩而已。
看到她通红的双眼和强忍的泪水,苏景程心头的火气也熄了大半,语气放缓下来,带着一丝无奈的疲惫:“……嗯,平心而论,你确实‘不错’了。”他揉了揉眉心,“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吵吵是为什么?你每次跑到道观去找那个凌珏,你以为我真的就放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可能对你有敌意的修士?”
曾珂愕然地看着他。
苏景程没好气地说:“当然是我一直在暗中跟着你,像影子一样替你盯着!
“这样吗。。。”曾珂的小情绪没有了,继续心虚起来。“可我都不知道。。。”
“小珂珂啊,你对保护自己这件事一点概念没有吗?”
“我怎么不保护自己了”说到这个曾珂不服气。
“你拒绝学校里的追求?还是跟所有同学保持距离?那个段天成喜欢你吧?瞎子都看出来了,律师啊,还在个大律所上班吧?将来肯定是合伙人级别,真不考虑一下?”
“我这样的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有什么好考虑的。”
“可你不在了,阴鬼差谁来传承?你必须有后代才行。”
“谁能知道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再说生男生女我能决定吗?”
“那就生到女儿为止。”
“凭什么?我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难道我的孩子将来还要继承这什么阴鬼差?一辈子跟妖魔鬼怪打交道?从我这一代就断了吧,你们妖狐这么厉害,当初怎么不把我爷爷奶奶救活?怎么不阻止我爸爸妈妈出车祸?你们高高在上,我们就要为你们拼命,凭什么?你说啊?凭什么?”曾珂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去他妈的传承,去他妈的使命。自己只是个凡人,能看见魂魄已经够烦的了,现在还要为了这什么妖狐一族去做阴鬼差,越想越生气,直接爆发了。
“你家里的事我很抱歉,作为守护一族,也有很多条条框框限制着我们,不能干涉正常的生老病死就是其中一条,对不起。”有求于人的苏景程也只能耐心做着解释。
“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全家死绝吗?”曾珂的情绪已经失控。
“你冷静点,没人要你全家死绝,阴鬼差的工作对于华夏来说是好事,但是现在有另一股势力在干涉,具体是谁我们也在查,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你就去查,跟我说这些没用,我帮不了你。”
“你可以的,只要你好好活着就算帮了我大忙,对了。”说着,曾珂手机响了起来,在她接听之前电话已经断了。“这是我号码,有事打电话。”
“你怎么知道我号码?”
“号码?我知道你的生日,身高,体重,三围,你的大姨妈还有三天就。。。”
“行了行了”如果不是打不过,此刻苏景程应该已经死了。
“号码我记下了,有事再给你打电话。”
“没事也可以打电话,联络感情也是OK的。”
“那。。。不必了。。。资料呢?给我,还有,我们家跟你们都这么熟了,上次王茜的事加上这次的案子,一共三十五万零一百,钱还给我。”曾珂赶紧岔开话题。
“那不能够,钱进了我口袋就是我的,房租水电不要钱的吗?”
“你是妖狐?还能缺钱?”
“出来历练哪能给我带钱?”苏景程委屈的像个150斤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