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鬼屋》大萝卜三号

37、第 37 章

　　苏景程似乎心事重重，步履比往日沉重许多，连招呼也没打，只对众人微微颔首，便带着一身化不开的阴郁，匆匆消失在了破败别墅的阴影里。那身影，仿佛被无形的重负压弯了脊梁。

　　“他到底遇到什么事了？”曾珂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段天成同样面露不解，低声道：“是啊，三公子一向都是那副云淡风轻、智珠在握的样子，仿佛万事万物皆在算计之中，让人看不清深浅。可今天……他周身都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低落，连眼神都失了往日的神采。”这份罕见的颓唐，竟奇异地冲淡了段天成心中那份由来已久的敌意，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无量天尊。”一旁的老道长轻捋长须，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依贫道看来，这三公子怕是做了些违心悖愿之事，心头郁结难解，故尔这般失魂落魄。时机未到，你们且莫胡乱揣测了。”

　　“师父，您是怎么看出来他做了违心事的？”曾珂的好奇心被勾起，追问道。

　　“哎呀，小珂！”段天成心里那坛陈年老醋瞬间被打翻，酸气直冲脑门。他一把搂过曾珂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和不容置疑的亲昵，“听师父的，旁人的事少操心。咱们眼下的正事是安安心心修炼，提升实力才是根本。对吧，师父？”他看向老道长，寻求同盟。

　　“段小子所言甚是。”老道长含笑点头。

　　曾珂被段天成一搂，脸上微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也顺从了他的意思，不再追问苏景程的事。她依偎在段天成身边，低声嘟囔：“也是，狐族家大业大，底蕴深厚，想来也没什么麻烦能真正难倒他们，三公子定能处理好的。”说完，她定了定神，盘膝而坐，闭上双眼，努力摒除杂念，尝试着去捕捉、感受周围那无处不在却又难以捉摸的天地灵气，陷入冥想。

　　段天成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中安定，也随之坐下调息。

　　两人都未曾留意，远处的草地上，苏景程仰面躺着，深邃的目光穿透稀疏的云层，直刺向无垠的苍穹。他胸腔里仿佛塞满了冰冷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沉重无比。内心深处，一股强烈的抗拒感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那即将要去完成的任务，每一个细节都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厌恶与抵触。然而，承诺如山，重逾千斤。那份沉重的约定，并非源于他个人的意志可以随意决定做与不做、行或不行的。

　　“唉……”一声饱含苦涩的叹息溢出唇边，苏景程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真是个苦差事啊。老天爷，为何偏偏选中了我？”

　　他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这满腹的无奈与沉重甩掉，下一瞬，身影如同融入空气的水墨，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那片刚刚被他压弯的青草，在晚风中缓缓直起身躯。

　　时代的洪流中，一粒微小的沙尘，落在平凡的个体肩上，便足以化作压垮一切的山岳。此时，在遥远的城市另一端，一场风暴正在无声酝酿。一家曾经风光无限、市值万亿的房地产公司，其命运正因一场看似偶然的灾难而急转直下——某在建楼盘，因其核心承重结构所用的钢材离奇断裂，导致整栋大楼轰然倒塌。这场悲剧瞬间点燃了舆论的烈火，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公司的股价遭遇史无前例的断崖式暴跌，市值如阳光下的雪人般急速蒸发。作为创始人的那位商界精英，不仅瞬间跌落神坛，更将面临来自受害者家属、合作伙伴、银行及监管机构的巨额索赔和追责。破产清算，已成定局，冰冷的法律程序即将为他辉煌的过往画上休止符。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刻的风暴中心，尚未波及到所有角落。

　　对于仍在破别墅附近潜心修炼的段天成和曾珂来说，世俗商界的风云变幻如同发生在另一个平行世界。这过去的几日，他们的生活形成了简单而规律的模式：清晨，踏着露水去附近的集市采购新鲜的果蔬；整个白天，便在老道长的指点下，或吐纳灵气，或研习功法；夜幕降临，两人便会回到曾珂那间虽小却温馨的屋子里，一同下厨，共进晚餐，分享着修炼的感悟与日常的琐碎，仿佛乱世中的一片宁静港湾。只不过，今天的晚餐后，段天成必须离开了。长达一个月的伤假已经结束，明天，他必须回到那座熟悉的都市丛林，回到他作为精英律师的战场——那家位于城市心脏地带的顶级律所。

　　这一个月，时光仿佛被无形之手猛烈拉长，密度之大，足以塞进普通人半生的曲折。从险些命丧黄泉的重伤，到奇遇般的获救，再到与曾珂关系的突飞猛进，继而卷入门派纷争、遭遇神秘莫测的银面人、以及“上界使者”带来的震撼……桩桩件件，惊心动魄，足以让一个心智稍弱的人精神崩溃。幸运的是，段天成并非普通人。他出身显赫的修道世家段家，从小便历经家族严苛的考验和磨砺，心志之坚韧远超常人。而曾珂，身为阴鬼差，行走于阴阳边缘，生死离别、怪力乱神本就是她日常画卷的一部分，早已见得太多，也更能淡然处之。

　　清晨，城市在喧嚣中苏醒。段天成驾驶着低调而奢华的轿车，汇入早高峰的车流。车窗外的摩天大楼反射着初升的阳光，玻璃幕墙闪闪发亮。他身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装，纯白色的衬衫领口挺括，搭配一条深蓝色的真丝领带，袖口处一枚简洁的铂金袖扣低调地彰显着品味。一个月未曾踏入这座律所大厦，此刻重新站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旋转门前，呼吸着熟悉的、混合着咖啡、昂贵纸张和淡雅香氛的“精英空气”，段天成心中竟生出一丝微妙的恍惚感。仿佛刚从一场光怪陆离、跨越了时空的长梦中醒来，一脚踏回了现实的轨道。

　　他迈着稳健的步伐穿过宽敞明亮的大堂，电梯门在顶层“叮”一声打开。律所所在的整层楼，视野极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大半个金融区的繁华尽收眼底。开放式办公区里，年轻的律师助理们已经开始忙碌，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打印机的轻鸣以及刻意压低的讨论声构成了一首熟悉的背景乐章。空气里弥漫着高强度运转的职场气息。

　　“段律师！早啊！”一个清脆又充满活力的声音从入口处的弧形接待台后传来。说话的是律所的前台，一个青春洋溢、笑起来眼睛弯弯如同月牙的姑娘。她今天显然精心打扮过，妆容比平日更精致，看向段天成的眼神里，那份毫不掩饰的倾慕早已是律所公开的秘密。一个月未曾相见，这份热情似乎被酝酿得更加浓厚，几乎要满溢出来，“哇，您看起来气色真好！完全康复了吧？真是太好了！”

　　段天成立刻感受到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灼热的温度，以及周围几道若有若无投来的、带着几分了然笑意的目光。他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礼貌地点点头：“早。嗯，恢复得差不多了，谢谢关心。”脚步却丝毫未停，只想尽快穿过这片“雷区”，向自己那间位于角落、拥有独立景观的办公室走去。前台这块区域，总能让他感觉像被聚光灯照着一般不自在。

　　然而，林晓晓显然不打算轻易放他过去。“哎哎哎，段律师，您别走这么快嘛！”她连忙站起身，探出半个身子，语速飞快地补充道，“重要通知！今天上午十点，一号大会议室，有个欢迎会！行政刚发的邮件呢！一是庆祝您康复归来，大家可想您了！二是……嘿嘿，来了个新同事，新律师，昨天刚签的合同！是个大——美——女——哦！”她刻意拖长了“大美女”三个字，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八卦兴奋，“昨天她来办手续，我的天，整个所都轰动了！从行政到合伙人，甚至清洁阿姨都多看了几眼！尤其是男同事们，那眼神……啧啧啧，您是没看见！”

　　段天成脚步一顿，被她夸张的语气逗得有些无奈，挑起一边眉毛：“哦？这么夸张？能有多美？让你都这么不淡定了？”他并非对美女免疫，只是这一个月经历太过离奇，心智早已被锤炼得更加沉稳，加之心中已有曾珂，对所谓“轰动律所”的美女，多少带着点事不关己的旁观心态。

　　“哎呀，文字根本无法形容！”林晓晓急得直摆手，眼睛里闪着星星，“气质、身材、脸蛋……简直是神作！绝对御姐天花板！您待会儿亲眼看到就知道了，保管让您惊艳！”她拍拍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行了行了，知道了，十点准时到。”段天成被她逗乐，轻笑一声，挥挥手，终于得以脱身，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留下一脸“你等着瞧吧”表情的前台。

　　办公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又关上，瞬间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熟悉的橡木书桌，一排排整齐排列着法律卷宗和书籍的书架，角落里那株生命力顽强的绿萝……一切都和他离开前一样，只是桌面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个月前的惊险搏杀、阴差阳错的奇遇、与曾珂并肩的温情……恍如隔世。

　　他将公文包放在桌上，脱下西装外套，挽起衬衫袖子。没有立刻叫保洁，而是自己动手，拿起角落的鸡毛掸子和微湿的软布，仔细地拂去桌面、书架上的浮尘。这个简单的劳动过程，像是一种回归的仪式，一点点拂去这一个月积累在心头的尘嚣和异样感，将思绪拉回这个属于段律师的现实世界。随后，他熟练地操作着桌上的咖啡机，浓郁的咖啡香气很快弥漫开来，带来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他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杯，走到落地窗前，望着脚下如同微缩模型般的城市，深深吸了一口气。律师段天成，回来了。

　　他坐回宽大舒适的皮椅，打开电脑，屏幕上立刻弹出一堆未读邮件提醒。他定了定神，开始翻阅桌上堆积的案卷。一个标的额巨大的商业并购案卷宗被放在最上面，他需要重新熟悉案情进展。手指划过光滑的纸页，大脑高速运转起来，进入熟悉的法律思维模式。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是律所内部工作群的微信消息。行政助理@了所有人：

　　【通知：10:00，一号大会议室，召开欢迎会，欢迎段天成律师康复归队，同时热烈欢迎新同事李律师加入我们大家庭！请全体合伙人、顾问、律师及助理准时参加！谢谢！】

　　【特别提醒@段天成段律师，您是主角之一，千万不能缺席哦！(笑脸)】

　　段天成手指轻点，回复了一个简洁的“收到，准时到。” 回复完群消息，他几乎下意识地点开了置顶的那个头像——曾珂。指尖在屏幕上轻快移动：“我到律所了。中午记得按时吃饭，别光顾着修炼饿着了。（拥抱表情）”

　　放下手机，他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和领带，拿起笔记本和钢笔，起身走向会议室。走廊上，三五成群的同事们也正往会议室方向移动。看到他出现，问候声此起彼伏，带着真诚的关切和职场特有的热情。

　　“小段！恭喜恭喜！终于康复回来了！看到你精神抖擞的样子，太好了！”一位资深的、头发花白的合伙人王律师，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

　　“段律师！年轻就是好啊！”另一位身材微微发福、戴着金丝眼镜的高级顾问李工感叹道，“那么重的伤，听说当时情况很危险？换我们这种老骨头，高低得在床上躺半年才能缓过来！”

　　旁边一位性格爽朗的女合伙人张律接过话茬，调侃道：“半年？老李你谦虚了，换了我啊，估计这会儿照片都挂墙上了！小段这身体素质，真是杠杠的！以后所里的重活累活，还得多指望你啊！”这话引得周围一阵善意的哄笑。

　　段天成一一笑着回应，感谢大家的关心，态度谦和又不失风度。寒暄过后，他顺势问道：“听前台说，来了位新同事？”

　　“对对对！”和他几乎同期进入律所、关系还算不错的律师陈明立刻凑了上来，挤眉弄眼，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抑制不住的兴奋，“姓李，新来的！女的！履历牛得不得了！剑桥JD（法学博士），顶级外所经验，关键是……人长得……”他做了个“绝了”的手势，眼神放光，“超级无敌漂亮！气质那叫一个绝，标准的冷艳御姐范儿！你是没看见昨天那场面，从她踏进所门开始，整个所的男人，甭管是毛头小子还是老成持重的合伙人，眼睛都直了！空气都升温了好几度！啧啧啧，那身段，那气场……”

　　陈明越说越来劲，几乎要陷入遐想：“老段，真的，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你瞧瞧你，出身段家，真正的名门之后；这长相身材，放娱乐圈都是顶流；业务能力更是没话说，年轻有为的合伙人苗子……咱们所里，就属你条件最过硬！这种级别的美人，就该配你这样的！要是真能追到手娶回家……啧啧啧，光是想想那画面，都让人羡慕嫉妒恨啊！”他拍了拍段天成的胳膊，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

　　段天成本就被他夸张的描述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听到最后更是哑然失笑：“陈明，你行了啊！说的跟真的一样。人还没见着呢，就给我安排上了？一帮‘色’字当头的家伙。”他笑着摇摇头，不再理会陈明那副春心荡漾的样子，低头翻开手中的笔记本，准备再看看会议要点。

　　很快，宽敞明亮的一号大会议室便坐满了人。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中央摆放着几盆清新的绿植和欢迎归来/入职的花束。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给严肃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暖意。段天成找了个居中靠后的位置坐下，与相熟的几位同事点头致意。空气里弥漫着等待的嗡嗡低语和淡淡的期待感。墙上挂钟的指针，不紧不慢地走向十点十分。

　　就在指针即将越过十点十分刻度线的刹那，走廊里传来一阵清晰、稳定、富有韵律的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

　　“哒…哒…哒……”

　　那声音不急不徐，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某种无形的鼓点上。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会议室，如同被按下了消音键，交谈声迅速减弱、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会议室那扇厚重的磨砂玻璃门。

　　“来了来了！”不知是谁，用气声激动地低呼了一句。

　　“卧槽……”紧接着，是一声发自肺腑、压抑不住的惊叹，音量不大，却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这也太……”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这身材比例……简直是建模出来的吧？现实中真有这样的？”

　　“上帝造人的时候也太不公平了！把所有的优点都堆砌在一个人身上了吗？”有人小声哀叹着，语气里满是羡慕和轻微的挫败感。

　　伴随着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高跟鞋声，以及门外透进来一个被光线拉长的、比例惊人的曼妙剪影，会议室里所有人的心弦都不自觉地绷紧了。段天成也从卷宗上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投向门口。他承认自己确实有那么一丝好奇，想看看能让整个律所都“沸腾”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门被一只纤细白皙、涂着精致豆沙色指甲油的手从外面推开。

　　一个身影，逆着走廊的光，款款走了进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刻意拉长、放缓。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包裹在顶级黑色麂皮尖头细高跟鞋里的、线条近乎完美的足踝和小腿。墨蓝色的、剪裁极尽贴合、质料垂顺挺括的女士西装套裙，像第二层皮肤般勾勒出她惊心动魄的身体曲线：纤细却挺拔的腰肢，丰满傲人的胸线，以及那流畅圆润、引人无限遐想的臀腿轮廓。每一步走动间，裙摆随着步伐微微摇曳，带起一种冷冽又性感的韵律。

　　她走到会议桌前方的空位旁，站定。所有人的目光这才得以聚焦在她脸上。

　　波浪般的深栗色长发慵懒地披散在肩头，发丝间闪烁着健康的光泽。肌肤是精心保养后的冷白色调，细腻得如同上好的骨瓷。五官是极具攻击性的、浓墨重彩的艳丽。精心描绘的眉毛斜飞入鬓，一双深邃的、眼尾微微上挑的凤眼，眼线勾勒得清晰而魅惑，浓密纤长的睫毛如同蝶翼。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饱满、润泽、涂着正宫大红色哑光口红的唇瓣——那抹烈焰般的红，是她全身冷色调中唯一也是最致命的亮色，如同雪地里怒放的寒梅，瞬间攫取了所有的视线。

　　她的妆容一丝不苟，精致到每一根眉毛的弧度，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强烈的、不容忽视的“大女主”气场——独立、强大、自信，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与睥睨。她的美，不是温婉可人的邻家女孩，而是极具侵略性和征服欲的，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女王般的冷艳。即使身处这精英云集的顶级律所会议室，她的光芒也瞬间盖过了所有人，成为绝对的中心。

　　管理合伙人率先起身，面带笑容准备开口介绍。然而，这位新来的李律师，她的目光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丝毫游移，如同精准制导的雷达，越过无数张或惊艳、或好奇、或痴迷的脸孔，直直地、牢牢地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坐在中后排位置的段天成。

　　她的红唇缓缓勾起一抹清晰的笑意。那笑容并非寻常的友好或谦逊，而是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了然、一丝隐隐的挑衅，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猎人终于锁定了心仪猎物的得意。她对着段天成所在的方向，微微颔首示意。那个点头的动作优雅得体，却充满了强烈的个人指向性。

　　“大家好，”她的声音响起，如同质地醇厚的红酒，圆润悦耳，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磁性，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叫李月欣。初来乍到，以后的工作中，还请各位前辈、同仁多多指教。”她的开场白简洁而职业，目光却自始至终没有离开段天成的脸，那眼神仿佛穿透了空间的距离，牢牢地钉在他身上。

　　被那如同实质般的、带着强烈目的性的目光锁定，段天成脸上的平静瞬间凝固。一股极其突兀且强烈的寒意，毫无征兆地沿着脊椎猛地窜上头皮，激起一片细密的战栗。后背的汗毛瞬间倒竖！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对致命威胁的极度警觉，瞬间攫住了他所有的感官。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被重锤猛击了一下，剧烈地搏动起来，撞击着胸腔。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蜷紧，指尖甚至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李月欣……她的出场，她的眼神，她这份不容错辨的“关注”，都透着一股极其诡异、极其不祥的气息。

　　会议室的空气，在李月欣这一眼凝望之后，变得微妙而凝滞。欢迎的掌声似乎迟滞了半拍才热烈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