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莫媞庄园》舟忘

7、7.无人欣喜（1）

　　“我想过，问他愿不愿意。”

　　两人走回客厅坐下。

　　“问了没？”林照含说。

　　“不用问了，他一定不愿意。”

　　林照含这才品出来林寒轻想问的“愿不愿意”，不是□□人，而是做情人。她翻了一个白眼给林寒轻，“我还以为你老树逢春呢，原来只有下半身动了念头。”

　　“照含，别这样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搞不懂你，喜欢直接追不就好了，别整暗恋自卑那套。算了，和你说也说不明白，你看我的好了。”

　　“林照舍，不要乱来。”林寒心底知道他的警告对林照含没用，但他并没有过多阻止想干点什么的林照含，因为那本书还剩一小半就读完了。

　　两三天后。

　　鹿鸣在店里教新来的店员做手冲咖啡，林照含恰在此时过来打扰。

　　她打量着鹿鸣的这间咖啡店，店名叫Deer Coffee，装修整体以咖色为主，进门左手边是收银台，收银台连着咖啡制作区和两个摆在一起的面包柜，右手边是错落的木质小圆桌、椅子和小沙发。

　　与门在同一侧的那面墙做了一面很大的窗户与一个长条桌，条桌前摆着几个高脚凳，客人可以坐在这里看窗外的街景。再往里看有一个楼梯通向二楼。

　　鹿鸣一开始没注意到她，直到她径直走到鹿鸣跟前。

　　“你是……林小姐？”鹿鸣说。

　　“不介意我这样过来找你吧，听陈恩说你姓鹿，怎么称呼？”

　　“鹿鸣，你叫我鹿鸣就好。”鹿鸣感到莫名其妙。

　　“我找你有点事，找个能说话的地方我们坐下来谈。”

　　这位大小姐的穿着与气质有点显眼，店员都好奇地往他们这里看，鹿鸣只希望快点送走这尊佛，“跟我去二楼吧，现在一点多，没什么客人。”

　　林照含点头，“行，走吧。”

　　二楼不大，是一个小型的阅览室与影音室，沙发比一楼的略大一点，有书架与投影仪，还有几个散落的小几。

　　林照含设想的是与鹿鸣面对面坐下，那样会使得她将要做的事更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想到自己待会要干什么，林照含就有点想偷笑。

　　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鹿鸣是不情愿和她坐一块的，毕竟她两三天前才说自己是被包养的小情人。

　　“鹿鸣，这个给你。”林照舍从手袋里翻出一了一份合同递给鹿鸣。

　　鹿鸣接过，“什么东西？”

　　“咳，你打开啊。”

　　不知道林照含是不是给合同上喷了香水，鹿鸣打开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那是一份自愿赠与合同，赠与人林照含，甲方自愿赠与乙方人民币玖拾玖万玖仟玖佰玖拾玖圆整。

　　“这是什么意思？”鹿鸣问。

　　“想请你帮我个忙，这是报酬。”

　　鹿鸣不想帮，但没有立刻拒绝，只是将合同合上放好，准备还给林照含，“你先说说看吧，我估计我没什么好帮你的。”

　　林照含笑了，“这个忙只有你能帮。”林照含原本想学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说“我和你做个交易”，但话出口前终于意识到那太幼稚了，于是改口说：“你能不能假装爱上我哥了，然后追他？”

　　鹿鸣把合同往林照含怀里一扔，站起来就走。

　　林照含赶忙站起来拉他，“等等等等等，我知道这是一个有点为难的事，是不是钱有点少了?我再加一倍好不好？”

　　“林小姐，我不会想做这种事，而且我很快就不在你哥那里工作了。”

　　“算我求你了，你坐下来听我说吧，好吗？”

　　鹿鸣看到她脸上确实有了着急，便同意了。

　　林照含想到林寒轻的情况，觉得不帮他下一次狠心，这事肯定不能成，于是不再隐瞒，“是他喜欢你，但他那个死脾气，再加上……反正他是不会主动的，所以……”

　　鹿鸣打断她，“所以你就让我去骗他？”

　　”怎么能是骗呢？你不可能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吧？”

　　鹿鸣感到离谱，并且无语。

　　“只要能让他开心，在我能力范围内，你要多少钱都可以，而且这事也不一定要互相喜欢吧？”

　　“……几百万就这么推了也确实有点肉疼。”

　　林照含笑了，“对吧，他还是个恋爱脑，你跟他谈，他不会亏待你的。”

　　“可是推了我就肉疼一会儿，答应你我良心要难受好久，我会觉得对不起你哥。”自己也不干净了。

　　林照含想给他翻个白眼。

　　鹿鸣继续说：“而且，如果你真的是为了他好，这种事情还是要尊重他的选择。”

　　“他只会把所有事都闷在心里。”林照含不耐烦地说。

　　“那和我关系很小吧？”

　　“他喜欢你，真喜欢，是我看出来的。”

　　“可是我不喜欢他啊，等等，你不会觉得他喜欢我，我就该欢天喜地，感恩戴德吧？”

　　“……”林照含没有接话，想瞪鹿鸣一眼，又知道自己无理。

　　鹿鸣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林小姐，你喝咖啡吗？我给你做一杯。”

　　林照含不喝外面卖的咖啡，但她点了点头,说：“澳白。”

　　“好，我下去做，你在这里坐一会儿。”

　　鹿鸣下楼后，林照含想拿手机给林寒轻发信息说自己好像搞砸了，但想到小时候的事，又觉得自己应该再为林寒轻争取一下。

　　鹿鸣端着一杯澳白回来时，发现这位大小姐方才的气焰已经熄火了。

　　咖啡上的拉花图案是千层心。

　　温热的咖啡入口后，林照含发现味道也不糟，她下了某种决心，开口说：“鹿鸣，你觉得有很多钱就会幸福吗？”

　　"幸不幸福，你应该比我更有体会。”

　　“我哥哥是一个不幸的人，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林照含说。

　　”林小姐，如果你想找人倾诉一些心里话，我觉得或许你可以找别人，我并不是很想听雇主的隐私。”

　　林照含有点难堪的笑了一下，“有一件事，是我猜到的，他不主动追你的主要原因，这件事他不想说，我就不会替他说。但有一点别，我觉得你可以听一下，再决定要不要答应我的请求。”

　　“唉，你说吧。”鹿鸣心想：早知道给自己也端点喝的上来了。

　　林照含深吸一口气后说：“我十岁那年，哥哥十七岁，家里住进来一个爸妈朋友家的孩子，比我们都大，应该是二十多岁……”

　　在真正开始讲那些往事前，林照含停下了，她有些焦虑，也犹豫要不要说给面前这个只见了两次面的人。

　　“如果你感到为难，大可不用勉强自己和我说。”鹿鸣安慰她说。

　　林照含摇头，“那件事的背景是，他从很小的时候起，先后在两个家庭，遭受了十七年的家庭暴力。他是我妈妈和前夫的孩子，我爸爸是他继父。”

　　看到鹿鸣欲言又止的表情，林照含补充说，“这种事外人不好评价，你可以不表达什么，听我说完就好。”

　　鹿鸣松了一口气，说：“好的。”

　　“他6岁时，妈妈才和爸爸结婚。爸爸和叔伯们没分家之前，我们都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堂兄弟姐妹也都一起长大。

　　从我记事起，周围人就说我的这个哥哥是傻子，妈妈是因为他才总被前夫打的.……

　　小学我们都在家里开的学校上学，上小学前请家庭教师到家里。他小学和我堂哥堂姐一起念，他上小学时我在家里上课，他每天回家身上都有伤。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别的哥哥姐姐都欺负他，但那时我也讨厌他，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大家都讨厌他。

　　后来我问过堂姐，那时候为什么其欺负他，我堂姐说，开始只是因为他每次测试都垫底，所以他们都嘲笑他，然后哥哥就和他们动手了。

　　动手后，他们发现大人都偏向他们，家里没有人过问他，也没有人站在他那边。他们有好多人，他只有一个人。”

　　“那他妈妈呢？”鹿鸣打断说。

　　林照含和他对视，鹿鸣看到她眼里有点光在闪。

　　“妈妈很忙，她回家的时间都被我霸占了，我是故意的……”

　　在林照含用手抹着湿润的眼角时，鹿鸣心想：本来以为他们兄姝感情很好，原来是有愧疚。

　　整理好情绪后的林照含继续说：“你知道吗，小孩的好是直接的，坏也是。”

　　鹿鸣没说什么，但心里认为小孩的好坏和周围大人关系比较大，他只点点头，“嗯。”

　　“中学家里一般安排出国念，但到了哥哥，爸爸说他性格懦，在家里都被欺负，出去更不用说。后来他们就有机会认识了，就是爸妈朋友家的孩子，我开头说的那个。”

　　“也是男生？”鹿鸣提问。

　　“是的，我现在回想，一点也不意外那时他们关系好，那个男人是第二个对他好的人，第一个是他亲生父亲的姝姝，他亲口说的。”

　　“他们俩个谈恋爱被发现了？”

　　林照含苦笑，“没有，只是在某个中午，在家里一个花园的秋千上，那个人把哥哥抱在怀里午睡，被管家撞见了。

　　管家告诉爸爸后，爸爸在没告诉妈妈的情况下，把哥哥送到医生那里，接受戒同治疗。妈妈知道后和爸爸吵了一架，那是他们结婚以来吵过的唯一一次，再后来哥哥就被送出去读书了。”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林小姐，从你讲的这些事中，我确实觉得你哥哥很值得同情。可是我认识的林先生，是一个脾气有点倔的老头，我觉得他不会接受基于同情而发展的关系。我猜他自尊心一定很强，他只会认为那是可怜他。”

　　林照含假装听不懂鹿鸣的意思，乱抓重点说：“你说他是老头？”

　　“他至少四十了吧，而且他的脾气真的像一个小老头。”

　　“他今年四十都没到，”林照含眨眨眼睛，“如果你愿意和他多相处，你会发现他有的时候就像一个小孩。”

　　“哈哈哈，那还挺难想到的，可是我真的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唉，如果他不喜欢我的话，之前也没做过那事的话，我还挺乐意去给他读书解闷的。毕竟那幢老房子很漂亮，还有玄关的那幅肖像画。”

　　“他喜欢你也没关系的，他这个人什么事都会闷在心里，你不主动，他不会让你发现一点。还有他之前对你做什么了？让你不想去给他打工了？”

　　“他有半个多月都叫我不要去，但是没有提前说，每次都我快过去了再通知我别去。”

　　林照含挑了一下眉，心想：这得是有多喜欢，犹豫煎熬成这样，除了他也没谁了。

　　“他那就是喜欢你的表现。”

　　“抱歉，我不喜欢这样的性格。不过你今天和我说的我会考虑，等等，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会收你钱的。”

　　“切。”林照含将咖啡杯放下，从手袋里拿出口红与镜子补了妆，收拾好自己后，她又变回了一开始那个大小姐，方才的脆弱消失不见，嘲笑说：“又没叫你真和他干什么，只是哄他开心，就能拿一笔钱，你都不乐意干。我看你这人不同适做生意，适合当官，我估计你能做个好官。”

　　“那你要失望了，我没那个志向。”

　　“我要走了，加我微信，这是我名片，我是做珠宝设计的，你有需要可以找我。”

　　“好啊，谢谢你。”鹿鸣掏出手机。

　　“鹿鸣，我真觉得你做我嫂子挺好的。”

　　鹿鸣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没可能的事，别多想了。”

　　让鹿鸣尴尬的是，这位大小姐当着鹿鸣的面给他备注了嫂子。

　　这让鹿鸣明天怎么面对林寒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