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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大梦谁醒 ...

  •   整座白玉宫在嘹亮龙吟中颤抖,殿外远远传来一声虎啸,布虎虎风驰电掣,冲进大殿扑到夏无忧身边,用头拱了拱他的身体,见他面如死灰,毫无反应,便一转头盯着我,目露凶光,利齿外显,面容狠厉地伏低身子,随时要扑上来将我这虚弱魂体撕碎嚼烂。
      烛龙踏前一步,身形再次变大,尖利指甲避过夏无忧的身体,深深扎进通体白玉的地面,他满身鳞片微微颤抖,冲布虎虎发出低沉的警告,身子同样低下去与眈眈虎目对视,尾巴轻轻环过我的身体,将我护在怀里。
      两头神兽各自拼尽全力护主,真相从来不重要。
      夏无忧手心禁制剧烈地颤抖,在挣扎了几秒后忽然熄灭散去。
      我摸摸烛龙的脊背,示意不要动手。
      “你信不信,”我指指远处宝石王座,对布虎虎说,“你敢动我一下,你的主人会让你重新做回一只没有意识和灵力的禽兽。”
      夏无忧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圆形穹顶出神。
      布虎虎额间花纹闪闪发光,似乎因为我这句话更加愤怒,我绕过烛龙的身体,走到夏无忧身边坐下来,冲布虎虎笑了一下:“这座白玉宫现在是我的,你能进来......”我指指殿门,“是因为你的主人在这里,否则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他前爪动了动,紧紧蜷缩起来,露出下一秒就要将我喉管狠狠咬断的暴戾姿态。
      我不理他,低头去看夏无忧,他眼睛里有一种如梦初醒的迷茫,水盈盈的,像是日光被打碎了揉成一地水晶。
      我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布虎虎喉间滚动着嘶吼,脑袋凑过来向着我的手指,似乎想要将我一头撞开,不许我触碰他的主人。
      “布虎虎,”夏无忧突然开口,布虎虎一听到他声音,就低下头去蹭他的脸,又舔他的手,把他的手拱到自己脑袋上撒娇,夏无忧摸了摸他的头,淡淡地说,“我没事,你去玩。”
      布虎虎呜咽了一声,却没有走,而是变成一只巴掌大的小老虎,把自己缩进了夏无忧手心。
      我伸出手指也摸了摸他的头,他似乎想甩开,呲了一下小尖牙,又不敢真的咬我,委屈地往主人手心又缩了缩。
      “要是我真的揍他一顿,”我问夏无忧,“你会怎么样?”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把布虎虎放在自己胸口,偏过头看我,这时神情显得柔软宁和:“布虎虎不会伤害小殿下,小殿下也不是霸道无理的人,打不起来的。”
      “太久没有看到小殿下这样威胁人——威胁虎了,”他蹭了蹭布虎虎,“他胆子很小的,小殿下吓到他了。”
      我无奈地笑笑,轻轻碰了碰布虎虎的耳朵,那对圆圆的耳朵扑闪了一下,不动了。
      “没办法啊,”我支起一条腿撑着脑袋看他,“光明神君不讲道理,要把我关起来......我只好对你的小宝贝开刀。”
      他笑起来,声音放松了些:“小殿下还是这么狡猾。”
      烛龙盘上我的脖子,也蹭了蹭我的脸,我摸摸他,他乖乖地趴着不动了。
      窗外天光明明灭灭,我们各自安抚着一龙一虎,安静地等待时间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烛龙和布虎虎都睡着了,夏无忧慢慢坐起身来,先是看了一眼大殿深处的王座,又回头深深地凝望我,眼睛里藏了太多我看不懂、只能去猜测试探的东西。
      他一手撑着地面把自己支起来,一只手轻微地往前探了探,似乎想牵着我的手,又默默地收回去了。
      “夏无忧,”我歪着头看他,平静地问,“我没有死之前,是不是爱过你?”
      他的眼睛闪了闪,瞳仁里水光潋滟,像是化成了另一座长梦池,将我的魂魄拖拽着往更深的池底坠落,池面被他自己打破了,他唇角动了动,最终提起一个不小的弧度,轻声回应道:“我爱你,小殿下。”
      “不管时间过去多久......我都一直爱着你。”他说。
      没有回答我是不是爱过他。
      我轻轻皱了一下眉,这个瞬间我想到了宁苦甜绝望的眼神,想到他说“十万年,一百万年我都愿意等你”,我心下茫然,这种浓烈的情感让我无所适从,无从抵抗——或者说,无法体会。
      时间过去太久了,我死去的时刻想来并不合时宜。
      我犹豫着开口:“即使我现在不是那个人了,你也会同样爱我?”
      他也慢慢把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用和我一样的姿势看着我,笑容平静:“小殿下觉得自己不是那个人了,那你是谁呢?”
      “我是......”我想要回答,又找不到出路,挣扎了几秒之后闭了嘴,也算是体验了一次被堵嘴的憋闷。
      “小殿下就是小殿下啊,”他轻叹着道,“你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他闭上眼喃喃颂念:“万年不改人如故......”
      声音消散在风里,我听得浑身发冷。
      我伸手抚了一下眉心,感觉头有点痛,他终于坚定地探过身子,将我的手放在他胸口的位置——那是他的命门,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满身神光从他胸口喷涌而出,几乎要凝固成实体将我覆灭,在温暖到灼人的光明中我变成一只被定格在琥珀里的小虫,翅膀被黏稠沉重的树脂凝固,再也无法伸展。
      我狠狠地颤抖了一下,用尽全力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
      他不说话,也不制止,只是微笑着看我,神力翻涌不止,依旧没入我魂体每个角落。
      我深深地呼吸,意识到这是他在再次用神力滋润我的神魂。
      他收回手,温和地看着我。
      我扶着脑袋笑了一声,懒懒地躺在了地板上,盯着穹顶问道:“我第一天看见你,你说你有帮我找回记忆的方法,是指长梦池吗?”
      “是,”他动了动,也一样躺在我身边,疲惫地说,“我记忆里有你,如果你需要,我会告诉你。”
      “可是宁苦甜说,他不能告诉我过去的事情。”我说。
      身侧没有声音,我转头去看他,他感觉到了我的视线,无声地勾起唇角道:“他可能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吗?”我收回视线,仍然盯着头顶华美浮雕——宁苦甜的原话是,如果其他人都没有说,那他也不能说——我淡淡地回应他,“是因为我死了太多次,不知道怎么描述吗?”
      “你不用逃避,”我随手拍了拍他落在我手边的胳膊,“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不逼你。”
      “我看到小殿下已失肉身,就知道我不用说了。”他低声道。
      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终于承认自己不在做梦了?”
      他抿了抿唇,垂下眼道:“对不起。”顿了两秒又补充,“我不是故意......”
      我打断他:“好了,到此为止。”
      我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魂体,一魂一魄挣扎着聚成人形,不知要多久才能养回一具神明体魄。
      我慢慢地把剩下的话说出口:“你们见到我的那天,都称我为‘无极海主人’,后来又开始叫我作‘殿下’,我不知道‘殿下’是谁,但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也知道‘无极海主人’不是过去的那个‘殿下’,知道我只要死去就会失去记忆......”
      “我死了不止一次,”我平静地告诉他我的猜测,“死去的原因,还可能和五大神君有关。”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烛龙和你很熟悉,但据云眠说——是我的侍从,被无情仙杀了,所以我才和他打起来——烛龙在我沉睡的时候一直待在无极海,”我不看他,只是一点点抽丝剥茧,“所以你和烛龙的关系,是在‘我’活着的时候就建立的,”我想了想,补充道,“这么一想,让烛龙献上忠诚的到底是‘殿下’还是‘我’,也不好说。”
      烛龙原本盘在我脖子上,此刻迅速地游到我胸口,眼睛瞪着我,张嘴发出一声埋怨的鸣叫。
      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没关系,现在你只会保护我,足够了。我不在意这个答案。”
      他怏怏地趴下去,脑袋熟练地蹭上我的脖子。
      我继续冷静地同夏无忧说话,也许是同我自己对话:“从见面第一天,你就一直在提醒我,我们以前关系很近。我来到长梦池,你给了我好几个梦境,让我在梦里看到以前和你亲密无间,你想看看我是不是能想起来,会不会因此留下来,”我站起身,慢慢往那个王座走去,听到身后衣饰响了响,夏无忧的脚步跟上来。
      我一边走一边说:“你知道我不会留下来,或者说,你已经用这种方法拦过我很多次了,包括这座宫殿,”我回头看他一眼,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我的视线扫过殿内华丽内饰,“这是一座你为我建起的监牢。”
      “你囚禁过我,”我指指几步之遥的宝石王座,那里能看到的窗外景色只有夏无忧的黄金殿,“那是我以前坐过的位置,你或许是用梦境,或许是用一套禁制,把我留下来,”我转过身完全面对他,一字一顿地说,“坐在那个王座上的人,是被光明神君囚禁的死物,目光所及,只能看到你为我准备好的一切,和独属于、代表着夏无忧的黄金殿。”
      他眼眸里长梦池水愈泄愈深,最深处,痛苦如同海底火山爆发,层层翻涌上水面。
      “我哪里猜错了吗,光明神君?”我歪着头看他。
      他垂下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叹了一口气,温和地说:“但我想你应该不是我死去的直接原因......你说你爱我,我是相信的。”
      他的衣带在晃动,他整个身体都在轻轻颤抖。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抓住了他的手,他马上反手抓紧我,力气大得让我忍不住皱紧眉头,但他的眼神落在我脸上,又反应过来松了力气,却没有放开。
      “别紧张,”我用另一只手拽了拽他的头发,“现在醒了吗?”
      他颤抖着点头,嘴巴张了张,却吐不出一个字。
      “神仙街是梦还是真实?”我问。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声音沙哑地道:“是我用神力所化......是那些人记忆里的人间。”
      “你的记忆也在其中,是吗?”我轻声道。
      “是,”他把嘴唇贴在我指尖,光明的源点此刻一片刺骨寒凉,“我是神仙街的背景。”
      我揉揉他的头发,没有再继续逼问。
      事已至此,我想要的答案都已显露真身,长梦池主人没有沉沦长梦,只是将自己变成了整个梦境。
      他慢慢跪下去,一开始只是扶着我的胳膊,过了一会儿又张开双臂将我死死抱住,鼻息喷在我腰侧,带得我也微微颤抖。
      “我只是想......”他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不想再看着你......”
      我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一下抚摸他,桀骜长发从我手心缓缓流坠,质感温柔顺滑,如同上品丝绸。
      “别担心,”我轻柔地安慰他,“我会知道自己是谁的。这是我自己要走的路。”
      太阳融化在我怀中,窗外永不停歇的笙歌逐渐淡去了,天光变了颜色,原来此刻已是清晨,我被晨光照得睁不开眼睛,身子晃了晃,无声地倒了下去。
      醒来时身上又隐隐作痛,我抚了一把额头试图缓解,却被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挡住了,夏无忧正用与之前一样的姿势将我抱在怀里,温暖神力流淌进我眉心,我闭上眼调整呼吸。
      “好点了吗?”他撤回手,身子稍稍离我远了一些,眼神又愧疚又心疼。
      “没事,”我笑了笑,“毕竟还是魂体,稍微用点心神就容易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的回答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三日之期已到,殿下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我愣了一秒,从夏无忧怀里挣出来,一眼就看到姬子的幻影飘飘荡荡,他神情平静,眉头却皱着,与我对上视线,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三日过得好快......”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冲夏无忧点头道,“我确实该走了。”
      “殿下本该好好休息,却疲惫多日,”清丽嗓音响起,我转头找到宁苦甜,他幻形略微模糊,但面容仍显得气恼,讲话如同吃了火药一般,“长梦池主人不会照顾人,就别强留了。”
      夏无忧站起来,走近两步,语气也是同样嘲讽:“冥河主人掌管众生轮回,现在连小殿下的来去都要插上一手,未免管得太宽。”
      我揉了揉眉心:“够了。”
      宁苦甜本来要继续说点什么,看了我一眼,不说话了。
      姬子温和地低头问我:“下一步,殿下打算去哪?”
      我思考了一下,摇摇头:“先回不息山吧。”
      “好。”他没有多说什么,手掌轻轻伸展,空间破开,露出我熟悉的满天星子。
      我转头看了看夏无忧,和他道别:“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夏无忧注视着我,眼睛里不舍与怀念化成水将我淹没,但最后他又露出一个明媚不羁的笑容,点点头道:“我会的,我等小殿下......再来陪我玩。”
      布虎虎在他肩膀上安静地看着我,我摸了一下他的小虎头,笑着转过身去。
      宁苦甜的幻形在森林里闪了一下,确认我回到了不息山就再次销声匿迹,我甚至没来得及同他说上一句“不要走”。
      姬子轻轻叹了口气,隔着很远的距离将神力又渡进我魂体,顺手把烛龙从我手腕上拉下来,柔柔地放他去吊床上面睡觉。
      他伸手一点,时空之杖从我身上脱离,落入他掌心,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法杖,笑着看向我:“看来殿下这场梦做得很稳妥。”
      “是啊,只是要个答案,”我慢吞吞地爬上小吊床,又补充了一句,“没有拼命。”
      他轻笑了一声,法杖骨碌碌地转到我头顶,看得我眼晕,姬子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可是他在和我告状——说你和长梦池主人差点打了好几架,还有你们的神兽——”
      我打断他,瞪着头顶的法杖:“你怎么这样!”
      “殿下总是任性,”姬子摇摇头,收起法杖,“你的魂体这三日都没有休息好,还是先入睡吧,”他指指睡得正香的烛龙,“你的小龙都累成这样了,你自己没感觉吗?”
      我无言以对,也没办法说我其实休息得很好,只好闭上眼睛,姬子的神力无穷无尽将我承载,我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奇怪,我在看不到什么东西的海面上起起伏伏,海潮涨落不停,却只是将我温和地托着,不叫我沉下去,也不让我有力气挣扎。
      我在头痛欲裂中醒来,一眼看到头顶星点光芒,那是三千重天中某个世界的投影,多少爱恨来去,都在那一个小小的光点里。再一转头,就看到宁苦甜站在我身前,他的背影刚好挡住了姬子看我的视线,我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殿下这三日挣扎,时空神明明看得清楚,”宁苦甜说,“却半点不插手,不觉得自己无情吗?”
      姬子温和,也不辩解,只是说:“这是殿下必须自己走的路。”
      宁苦甜似乎有点激动,他踏前一步,几乎显得咄咄逼人:“你总是这样说,你知道殿下都睡了多久了,神魂已经不是一开始的样子了!”
      “我插不上手,”姬子打断他,声音仍然平稳,但能听出无奈,“你也一样。”
      “你......”宁苦甜像是气急了,他手一抬指向我,姬子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我轻咳一声。
      宁苦甜把没说的话吞了回去,转身看我,却没有靠近,反而后退了几步,低声道:“......我先走了。”
      他离开的速度堪称迅猛,我一个“别”字噎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我挣扎了一下想坐起来,但吊床柔软,不好使力,我又躺了回去。
      姬子淡淡地看着我,伸手探了一下我神识,点头道:“现在的状态好很多了。”
      我有点心虚地偏过头,叹了口气。
      “怎么这样叹气?”他笑着递给我一个果子,烛龙晃悠悠地落在他肩膀。
      我三两下把果子吞了,莹润光华没入我口中,化为滋补灵力落向魂魄边缘修修补补。
      他温和地看着我,伸手轻轻摇着吊床。
      三日疲倦后我总算敢安心地休息片刻。
      我又叹了一口气。
      “殿下劳累这几日,看来有了不少收获和感悟。”他笑道。
      我指指自己,又指指他,摊开手:“一身情债,满手因果啊......时空神君。”
      他的笑容收了收,又温柔地笑起来,慢悠悠地回应着:“都是命数,不必挂心。”
      “我想挂心,怎么办?”我伸手去抓他的袖子,扑了个空。
      他果然故意不让我抓到,似笑非笑地把袖子收走,又轻轻碰了碰我的手:“想或不想,都只是殿下的决定而已,你已经站在这里,便有此处烦恼;等到你走得更远,”他偏头看了一眼远处茫茫光海,“自然会有更多需要做决定的时刻。”
      我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先问其他的问题:“不息山是仙人禁忌之所吗?”
      他点点头:“我这里太特殊,不能让他们进来。”
      “阿宁的冥河呢?”我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感觉又有些困,看来真是累狠了。
      “正常来说,”他无奈道,“能去到冥河的,除了冥河主人,就只有要入轮回的众生魂魄。”
      我眨了眨眼,没出声。
      “但要是有神明不守规矩,偷偷溜去,在无情仙看来,可能也算不上触怒天道,”他看了我一眼,唇角勾起一点笑意,“仙人进不去,神明却不妨碍。”
      我笑起来,撑着脑袋慢慢思考:“夏无忧说,有两个神界,仙人是可以进去的,另一个是......嬴烈?”
      我点了一下头,确认自己的猜测:“无极海肯定不可能,连神明都只有你和无情仙能出入;忘乡......”我想起太一面对宁苦甜时的愠怒,再次确认,“更不可能,也许只有你和我能偶尔造访。”
      姬子唇角笑意不减,默认了我的想法。
      “嬴烈为什么用分身出现?”我喃喃自语着,又瞥了一眼面前清风朗月神君,“姬子好像也是用化身来见我......那天。”
      他笑了笑,神力又覆上我魂体,我有种干枯植物正在大口吮吸甘霖的错觉,迷迷糊糊地又闭上眼睛。
      姬子的声音朦胧传来:“独生塔主人自然有自己的原因,殿下休息好再去探究谜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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