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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白雪菡闻言抬头,果然见远处走来一个长身玉立的紫袍身影。

      谢月臣带着一身微凉的霜气,显然是刚刚骑着快马回来。

      林氏迎上前:“子潜……”

      “母亲。”谢月臣向林氏行过礼,简单问了两句情况。

      “你兄长刚刚睡下,你进去瞧一眼吧。”

      “嗯。”

      他冷淡的星目自始至终没有太多情绪波动,也没分给白雪菡半个眼神。

      泛着清冷气息的衣角擦过指尖,她蜷缩了一下手指。

      林氏沉默许久,道:“雪菡,你吩咐下去,明日照着太医给的单子,让她们弄些滋补的药膳给你大哥吃。”

      白雪菡答是。

      回到罗浮轩,她便让下人准备晚膳。

      没过多久,便见谢月臣踏着月色走了进来。

      他为人孤高自许,行事冷僻,所以家中下人多怕他。

      见着二公子回来,个个都噤声屏气,小心伺候。

      白雪菡原本在听芸儿说笑话,忽然外头静了下来,丫鬟媳妇们也没了笑声。

      她略一顿,回过头,便见夫君站在门边瞧着她。

      丫鬟们连忙退下。

      白雪菡起身,轻声喊他:“夫君回来了?”

      她抿着唇,行过礼便挨过去。

      谢月臣面色看着毫无波动,一双凤眸睨了过来,却没有推开她。

      白雪菡垂下眼避开与他的对视。

      若换作刚嫁过来的时候,她可没有这个胆子主动靠近他。

      谢月臣素有洁癖,不喜与人接触。

      白雪菡如今想来,自己能吃得消这块硬骨头,也真算有毅力有本事。

      谢月臣胳膊上挂着她,原本冰凉的身体逐渐回温。

      白雪菡道:“芸儿,摆饭吧。”

      晚膳早已备好,不多时便摆满眼前,白雪菡却吩咐只要一套餐具。

      “不吃?”

      “方才在明熙楼用过饭了。”

      谢月臣闻言,多看了她一眼。

      白雪菡斟酌着开口:“这几日事忙,夫君不是捎信说,要十来日才能回来?”

      谢月臣授翰林院学士,这两年正是事务最繁忙的时候。

      谢家武将出身,老太爷谢年恒封卫国公,其嫡子谢昱授一品奉国大将军。

      只可惜到了这一代,没几个出息的子孙。

      唯有一个谢月臣文思敏捷,天赋超群,最受皇帝赏识。

      “父亲传信说兄长醒了,少不得回一趟,我明早便走。”

      谢月臣的动作慢条斯理,竟也算得上赏心悦目。

      白雪菡一边给他布菜,一边继续道:“原来如此……兄长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算是大好了吗?”

      谢月臣闻言,手中的筷子忽然停下,抬眼看她。

      “很想知道?”

      白雪菡愣了愣,一笑:“只是见母亲焦心……”

      谢月臣看了她一会儿,继续用饭,没再开口。

      白雪菡低下头,思来想去,心里原本的慌张减去不少。

      无论如何,起码她的夫君还是谢月臣,一切已成定局。

      即使当初谢家是为谢旭章聘的她,那也终究没有成功。

      婆母或许只是还不知如何开口,所以才没有立刻把这件事告诉谢旭章。

      新娘入错洞房成为弟媳,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要让对方接受,恐怕不易。

      白雪菡心里松了一口气,忽然发现夫君许久没有说话。

      谢家人素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

      白雪菡嫁过来以后,与谢月臣单独同桌用饭时,总想与他多说几句话。

      刚开始,谢月臣不仅不会回应她,反而还要批评她一顿。

      但日复一日,他似乎也渐渐接受了她这个毛病,用饭时也能够跟妻子聊上几句。

      所以,当谢月臣一声不吭,专注吃饭时,白雪菡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心情的变化。

      这是不高兴了。

      方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她不明就里,起身笑道:“这一日我也有些疲乏,先去沐浴了,夫君有事再唤我。”

      谢月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芸儿已带人放好了热水。

      白雪菡褪去衣衫,露出一身羊脂玉般的肌肤,浸入水中。

      水温微微发烫,这是她喜欢的热度,白雪菡生于大雪纷飞的时节,却奇异地向往能将人灼伤的热度。

      热水很快让她的皮肤泛起淡淡的潮红。

      白雪菡疲惫地闭目养神,打理这样大家族的事务,着实不易。

      她已经学了许久,心里却还是没底。

      白雪菡不禁想,若换作一位真正的大家闺秀,是否会比自己更得心应手些?

      白氏是金陵有名的士族,钟鸣鼎食,世代簪缨,在当朝并不逊色于谢家。

      只可惜白雪菡是族中最令人不齿的存在。

      七岁以前,她跟着母亲住在外祖父家,被人戳着脊梁骨冷嘲热讽。

      表兄弟和表姊妹们,经常拿白雪菡取笑,说她是没爹的小野种。

      外祖父年迈多病,外祖母又早逝,整个徐家都找不出一个可以给她们母女撑腰的人。

      徐如惠总是抱住女儿告诉她。

      阿雪不要相信那些流言蜚语,你是有爹的,总有一天,爹爹会来接阿雪。

      白雪菡想问她,舅母明明说过,母亲的夫君已经病死了,怎么还能来接她呢?

      可她看着母亲空洞的眼睛,始终没敢问出口。

      她也不敢告诉母亲,自己刚和舅母身边的刘嬷嬷大闹了一场。

      因为对方嚼舌根,说母亲守不住贞洁,与亡夫的兄弟有染,被白家扫地出门。

      白雪菡人小嗓门也小,说不过那婆子,便原地摔了一跤,两眼泪汪汪地直冲到大舅舅书房里。

      白雪菡给他瞧自己擦伤的胳膊。

      大舅舅面子上过不去,当即重责了刘嬷嬷。

      徐如惠是个木讷的人,可给她上药,泪水滴滴答答流个不停。

      白雪菡反倒不哭了。

      “阿雪,再忍耐两年,你爹爹一定接咱们回去。”母亲道。

      还没等到父亲来接,外祖父便病逝了。

      大舅母借口将她们母女送到乡下庄子上,住不到半个月,白雪菡饿得皮包骨。

      徐如惠想法设法,借了辆牛车,冒着风雪,带着女儿赶到白府门前。

      等了一天一夜,终于进了白家的门。

      白淇认她为庶女。

      她要听从妹妹白婉儿的差遣,名为小姐实为婢女。

      徐如惠则无名无份,与婆子们同住一屋,没过多久就病逝了。

      十七岁那年,素来对白雪菡没有好脸色的嫡母忽然说,父亲为她寻了一门好亲事。

      “和你妹妹一起嫁到京城,往后你们姐妹也有个照应。”

      给她下聘的是卫国公府的大公子,当年坐着轮椅与她玩了半年的玩伴。

      芸儿为她欢喜:“姑娘终于熬到头了。”

      连白雪菡自己也觉得稀奇。

      难道这些年的伏低做小,终于唤醒了生父和嫡母的慈爱之心?

      直到出嫁前一天,芸儿意外听见刘嬷嬷和白婉儿的对话……

      屏风后忽然传来脚步声,白雪菡心中一个激灵,瞬时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怎么洗这么久。”

      却见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略过水面,捻住一片花瓣。

      谢月臣的声音显出几分冷淡。

      原以为他生了气,一时半会不爱见人,谁知进来得这么突然。

      白雪菡脸庞发热,喃喃道:“你吓着我了。”
      她生得俏丽,嗔怪时一张嫩白的瓜子脸泛起潮红。

      谢月臣依旧面无表情,白雪菡却觉得那双眼睛里分明有些她瞧不懂的东西。

      雪肤露在水面上,泛着莹莹光泽,殷红的花瓣浮在她胸前。

      即使做了这么久夫妻,白雪菡还是有些怕羞,闷声低下头。

      “我也乏了,要沐浴。”他忽道。

      白雪菡一怔,原来是催她来了。

      外间明明也能沐浴,偏要抢她的地方。

      白雪菡心中抱怨,难免带出几分,瞥他一眼:“你先出去,我这便起身了。”

      谢月臣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他动作凶狠,肆意侵占她的气息。

      白雪菡下意识挣扎了两下,却被扣住胳膊。

      谢月臣顺着她光滑的手腕,一路抚到肩头,水花飞溅。

      白雪菡渐渐昏了头,窝在他怀里,浑身发烫。

      谢月臣平日里瞧着是芝兰玉树,脱了衣服,却露出一副强健的身躯。

      白雪菡被他箍着,动弹不得,不知不觉间,双手已柔软地缠上谢月臣的脖颈。

      恍惚间,似乎听见他轻笑一声,意味不明。

      ……

      谢月臣抱着白雪菡,又洗了一回澡。

      她浑身无力,任由对方摆弄。

      谢月臣长眸微眯,透着几分餍足,英挺的面庞泛着潮红,看起来终于没那么冷淡了。

      白雪菡晕乎乎,忍不住把脸贴近他的胸膛。

      谢月臣动作一顿,半晌,抱着她,用下巴贴了贴她的额头。

      白雪菡忽地清醒过来,这动作令她仿佛回到了半年前的新婚之夜。

      洞房里烛火熄了大半,她悄悄掀起盖头,却连周围的陈设都看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外头有下人招呼。

      白雪菡知道是新郎来了,规规矩矩放下盖头,手放在膝盖上做好。

      她生了一张看起来不安分的脸,从小到大没少受到异样的目光注视,所以行事要比旁人更谨慎百倍。

      这桩婚事助她脱离白家,白雪菡自然也对这位夫君心存遐想。

      脚步声不紧不慢,先传过来的却是一股极淡的幽香,带了几缕寒意,令她心跳如鼓。

      男子站定在她面前,半晌没有动作。

      白雪菡心存好奇,往那盖头底下看去,却什么也瞧不见。

      便在她耐心即将耗尽时,一只凉如美玉的手忽然伸过来,握住了她紧张交叠的双手。

      手掌宽大,虽未怎么使劲,却叫人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力量。

      他这一下,不像是抓住了她的手,更像是抓住了她的心脏。

      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新郎穿过盖头,缓缓抚上她的脸,描摹底下那微微颤抖的唇。

      像是观赏,又像是亵玩。

      白雪菡从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羞耻之意,慌乱之下,竟不小心咬着了他的指尖。

      新郎身体变得僵直,微凉的手指落在她唇瓣上,后知后觉一般,猛然收回手。

      白雪菡心里没底,正欲开口,他便压了过来。

      黑暗中,衣衫尽褪,红盖头垂落烛台。

      他的动作称不上温柔,生涩中透着疏离。

      白雪菡起初还有些难过,慢慢地便顾不上了。

      她从羞涩紧张,到逐渐顺从,全然把点灯这件事抛之脑后。

      心里唯有一个念头,这个人怎么从上到下都这样冰冷。

      连唇舌都透着凉意,不紧不慢地,要她用体温来暖他。

      等到云销雨霁,点灯叫水的时候,白雪菡才发现……

      方才抱着她共赴巫山的哪里是她的新郎。

      分明是她的小叔,惊才绝艳的谢家二公子,谢月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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