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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4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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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看出来吗?这里边一个两个的,都巴不得你赶紧杀了我呢!”六蓁嗤笑道:“你也不动脑筋想想,我若真是个重要的,师门怎会舍得让我来作饵?你拿捏着我来逃命,充其量是你死我垫背,但我有个绝妙的计划,可以保你逃出去,只要留得性命在,你日后想杀我,有的是机会。”
鸭公嗓如何看不出来这其中微妙,只是他此前已经被六蓁忽悠过一次了,这会自然不会再轻信。他押着六蓁,又继续后退了两步:“本公怎知你不是在耍诡计?”
聂仁杰等人全都跟了上来,显然没有退让的意思。
“大爷,你自己有脑子的吧?不妨先听听我的诡计,然后再做决定?”六蓁笃定他不会拒绝。
鸭公嗓沉默了片刻,迫于形势,终于松口:“说来听听。”
六蓁下巴抬了抬,朝着崔予彤所在的方向,低声提议道:“看见那个穿红衣服的姑娘没有?她是雍州城崔氏的幼女,你放了我,我助你拿下她当人质,如何?”
鸭公嗓沉着声音:“她可是你们自己人,臭丫头,你真当本公这么好骗?”
“什么自己人?她几次害我欲取我性命,我一来自保,二来借你的手报复她。”六蓁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真情实意的怨恼:“她可比我这条贱命有分量多了,交易成与不成,你自个掂量吧。”
鸭公嗓正在思量之际,一行人又心急忙慌地跟了上来,尤其是崔予彤和杨淳山,人家一小步,他俩一大步,唯恐不能激怒鸭公嗓,让他痛下杀手似的,齐司远想拉都拉不住。
随着距离的不断缩短,在昏暗的夜色笼罩下,鸭公嗓虽然没有明确回应,但悄然改变的方位已经向六蓁透露了答案。
她望着齐司远,眸光微动。
“一群小兔崽子,本公不和你们玩了!”鸭公嗓一声暴喝,掌心挟着凌厉的劲风,重重地拍在了六蓁的后背,旋即抽身欲逃。
这一掌完全就是往死里拍的啊,哪有什么交易的诚心。
剧痛贯穿肺腑,六蓁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线的纸鸢般凌空飞扑了出去。
“别让他逃了!”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众人一窝蜂似的全都追着鸭公嗓去了,崔予彤和杨淳山首当其冲。
岂料鸭公嗓只是一记虚晃,见众人逼近,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竟不退反进,身形如鬼魅般瞬间就已欺近丈余,那枯瘦得如同幽冥鬼爪的五指裹挟劲风,直取崔予彤的手腕。
“齐师兄。”六蓁失声疾呼。
事实上,根本无须她提醒,鸭公嗓的动作虽然迅速,但始终紧随在崔予彤侧后方的齐司远却更快一筹,手中长剑已化作一道闪电,迅猛地向前斩落了下去。
鸭公嗓可不敢拿自己的手去赌,只是这一退之下,先机顿失,其他人的剑刃已如疾风骤雨已纷沓而至。
齐司远目的已经达成,当即收回长剑,一个箭步掠至她的身侧:“小师妹,伤得如何?”
“还行,死不了。”六蓁借着他的力道艰难地撑起身子,摸着脖子上的伤口,冲他咧嘴一笑,只是满口的鲜血洇红了齿缝,那笑容看起来倒比哭还吓人。
齐司远将两粒飞云峰秘制的丹药塞入她手中:“服下,我帮你疗伤。”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苦辣的味道自舌尖弥漫开来,顺着喉咙一路往下,要不是基于对师兄的信任,六蓁都能怀疑给的是毒药了,这滋味,当真是难吃得空前绝后。
“臭丫头,你唱的哪一岀?可是你求着本公合作,说与这姓崔的丫头不睦,要我助你将她除去,怎的如今临阵又出尔反尔?”鸭公嗓未能得手,又妄图挑拨六蓁与众人的关系。
“笑话,她和我关系再不好,也是我同门师姐,你用脚趾头想想,我能让你去伤了她吗?不过找个理由诓你放了我而已,没想到你这么好骗的!”六蓁瞥了一眼脸色阴郁的崔予彤,还好二师兄配合默契,要不然真伤了这位大小姐的话,她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
鸭公嗓奋力挡开刺至身前的两柄长剑,纵身飞逃也不忘撂下狠话道:“臭丫头,有朝一日你落到本公手里,本公定要将你剜眼拔舌,让你生不如死!”
“困兽之斗,还敢大放厥词!”聂仁杰催动桐华琴,十指如飞,追着鸭公嗓就去了,其他人也立马跟了上去。
齐司远瞥了眼且战且远的众人,盘腿坐下道:“小师妹,沉心静气,接下来我要给你疗伤了。”
在丹药和师兄灵力的双重催动下,不过片刻,六蓁原本闷堵的左胸处便渐渐舒畅了起来。她略微睁眼,低声道:“师兄,多……”
谢字尚未出口,一个蒙面黑衣人已倏然而至,横空一掌往齐司远背后袭来。那一掌仿佛蕴含了无尽的力量,撕裂虚空,如天地镇压般笼罩下来。
“小心……”六蓁的呼声瞬间被掌风吞没。
齐司远结结实实地受了那一掌,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出来,溅在六蓁的身上,宛如炙热的岩浆,烫得她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跟着沸腾起来。
几乎是在倒地的同时,齐司远抬手唤出青冥剑,一个转身,迎着蒙面人刺去。
剑光如闪电般迅猛,本应划破长空,但落在蒙面人冰冷如深渊的黑眸里,熄灭得无声无影。
第二掌接踵而至,齐司远身形猛地一晃,拄着青冥剑跪了下去。他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但黑衣人抬起一脚,直接将他连同青冥剑一同踹翻在地。随后,黑衣人朝六蓁走了过来。
所以,蒙面人要击杀的真正目标并不是二师兄,而是她。
方才那树林里令野狗们惧怕不已的杀气,显然也是蒙面人所为,只不过刚好鸭公嗓和聂仁杰等人赶到,他没来得及下手,就潜伏在暗处等着第二次的机会。
“为什么要杀我?”六蓁望着他,心有不甘。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见他右手微微一动,一柄泛着寒光的短刃便赫然出现在他的掌中。
短刃长不过一尺,样子看着也普通,但表面却附着一层湛蓝的光晕,那是大量的灵力凝聚所致。
随着他每踏出一步,那刃上的蓝光便炽烈一分,刺目的光华灼如炼狱之火,仿佛要将人的灵魂也一并焚烬了。
先前对付齐司远时,他尚且只用了掌力,此时对六蓁却武器犹嫌不够,还得再加注灵力,这是唯恐一掌杀不死,所以要一刀捅透的意思啊。
还当真是瞧得起她!
齐司远洞悉了蒙面人的意图,不顾一切地爬过来,挡在六蓁的身前。
此举无异于送死,六蓁劝阻道:“齐师兄,他要杀我,你挡不住的。”
“不行。”齐司远如驴一般的倔犟:“师父让我保护你,他要杀你,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蒙面人的眼中毫无波澜,灵力将短刃拉长得犹如一把蓝色的光刃,他缓缓地将之举起。
六蓁直视着那柄光刃,心绪如同烈火般翻滚,只需下一秒,师兄和她就会同时死去。
可她为什么要死?师兄又为何要被无辜牵连?
她想起在路边抱起那个被遗弃婴孩的老叫花、长宁镇上期盼着她回去的阿香、长麓谷中被火焰吞噬的慧云、还有雪庐里那一碗香浓味美的鸡汤……
她还有很多未了之事,很多不舍之人啊。
她什么要死?
为什么???
胸中仿佛积聚了无数的不甘与不忿,悲痛如同喷发的火山,下一秒,冲破了禁锢,自喉间喷涌而出:“啊……”
长啸声穿云破空,宛若凤鸣,顿时响彻九天十地。
六蓁推开齐司远,迎着那光刃,毅然决然地冲了上去。
蓝色的光刃如同流水倾泻般劈落下来,那蓝光刚一触及,她整个人就好像被无数柄锋利无匹的剑刺中了一般,锥心刺骨的痛意瞬间传来。
也就是在此时,她听到了一声急促的啪响,一道黑色的鞭影凌空弹起,伴随着流动的电芒,精准无误地缠绕向那道倾泻而下的蓝色光刃。
当鞭梢触及光刃的刹那,噼啪的灼烧声骤然炸响,蓝色的光流仿佛被生生截断,在空中凝滞了片刻。
六蓁只觉身上的剧痛骤然减轻,她踉跄着抬头,望见不远处的站着一道玄色的身影,手中长鞭竟如活物般颤动,鞭身电光缭绕,映得那人的面容在夜色中显得模糊不清,唯有那双眼睛异常明亮,透露出一种冷冽的愤怒。
蒙面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冷哼一声,紧接着左手也开始催动灵力,原本停滞下来与长鞭对抗的光刃瞬间暴涨,试图挣脱长鞭的束缚。玄衣人却手腕一抖,长鞭有如灵蛇般缠得更紧,同时身形一晃,已欺近蒙面人身前,另一只手化掌为刀,带着凌厉的劲风劈向蒙面人的面门。
光刃的威力瞬间消散,蒙面人不得不收回灵力以自保,他意识到机会已逝,当即不再犹豫,松开短刃,随后身形如鬼魅般向后急退,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玄衣人并未追赶,只是轻轻一跃,上前稳稳扶住摇摇欲坠的六蓁,同时指若疾风般迅速地点过她身上几处大穴,轻声道:“对不起,我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