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象星座的心动说明书》东序丶

4、变奏

　　五年级的下册，班上新转学来了一个转校生，叫林松。名字看起来挺拔冷傲，但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个人，张扬无比又嚣张得不行。

　　大家说，因为他家里很有钱。

　　我不喜欢他，因为他来了之后，江潜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玩到一起的朋友一样。和自己一路回家的机会都少了。

　　江潜邀请过我几次，问我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走。

　　我尝试过一次之后，就拒绝了，和他们一起走，很不安。
　　好像因为有其他的男生在，江潜也不好和自己说些什么，一直和他们说个不停……

　　明明一起走，但却好像，根本就没有一起。

　　在和他们分开之后的路上，好像又回到了小路上，可是江潜和自己却总是总是，明明想说话，却变成了江潜一个人在说，自己只会，嗯嗯，明明不想这样的，万一他觉得我很冷淡怎么办。

　　不想这样。

　　那还不如不要这样。

　　拒绝好了。

　　“江潜，走啊，我听说商业街的DQ出新品了，去尝尝呗。”
　　放学了，我竖起耳朵听，今天他会邀请我吗？虽然不想和他们一起走，但是却期望着他的邀请。
　　我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在意得不得了。江潜看了我一眼，我连忙低下头装作没有看他的样子。

　　快问啊，可是一直没有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反而是林松叽叽喳喳的。
　　“江潜，快点啊，去晚了万一人多就烦了。”

　　又是他，讨厌！
　　“来了。”

　　是球鞋远去的声音，林松，太讨厌了！
　　&&
　　听说学校来了个新的业务，中午的吃饭以及补课业务。

　　江潜当然在那里吃，他爸妈忙，没时间中午管他饭。

　　我当然回家吃，我的家庭是非常传统的那种，爷爷奶奶给要跟着身为长子的爸爸一起住，所以中午晚上从来不缺人做饭。

　　只是今天中午，我刚踏入班级，就感觉空气里传来紧张的气息，和每次家里奶奶要和妈妈闹矛盾之前很像的那种气息。

　　“你来啦，今天中午发生一件大事哎！”
　　我还没走到座位上就被叫住了，那个女生还抬抬下巴示意我的位置。
　　我的位置怎么了？嗯……我的位置上怎么有人坐着呢？

　　“刘楹，我先坐一会儿，你做我的位置吧。”说话的是李芸丽。

　　我的同桌从今年学年初就变成了舒子瑜，虽然我和她们的小团体玩的一般，但是也算井水不犯河水，只是，私下换座位是不被允许的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如果非要换，算了反正也不是不能换。

　　李芸丽的同桌赶紧拉着我坐下来，霹雳吧啦的向我讲述着今天中午午休发生的事情。

　　“你知道吗？我听大家说，今天中午可精彩了，林景涛和江潜都被带走了！好像是吃饭的时候林景涛开舒子瑜的黄腔，被江潜听到了，江潜帮舒子瑜出头，说是用剪刀把人捅伤了，牛的呢，英雄救美啊！”

　　“还听说他们早就谈恋爱了，就上个月五月，舒子瑜过生日的时候，还看到她和江潜在楼梯间偷偷kiss了呢。”是八卦的插嘴。

　　“卧槽，真的假的啊？！”是同样没有来参加午托的同学。

　　“不是，你们这午托钱没白交啊，我也想看现场。”

　　好冷，明明是夏日，为什么会觉得这样冰冷。

　　我无意识的看看舒子瑜，又看看空荡荡的江潜的座位，别的话都好像远在云端，只有那句话近在咫尺“江潜为了她都用剪刀捅人了哎！”

　　“别乱说，是勺子，而且没捅到，就是威胁了一下。”林松翻着白眼在他们后面默默地辟谣，作为江潜最好的朋友，他可不能坐以待毙。“林景涛纯属活该，嘴巴那么臭，换我我也整他，可惜老子那时候不在。”

　　我有些失焦的眼神对上林松，后者惊讶了一下。随后别开头，似乎小声嘟囔了些什么。

　　“不许换座位！都给我换回来！”
　　是班主任覃老师，明明是科学课来着，但是最近科学老师好像经常生病，都会变成自习，当然坏一点会变成语文课。

　　座位是班主任调整的，她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芸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舒子瑜，我走过去，这几步很短，但我却觉得很漫长，看着舒子瑜苍白的脸还有明显担忧害怕的表情。

　　自习课挺安静的，但是偷偷的说话，还有传纸条，班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是今天中午的事情，她也明白堵不如疏吧。

　　“你都知道了？”舒子瑜问我。

　　我们也同桌快一个学期了，说陌生也不陌生，毕竟都将近六年同学了，说熟悉也不熟悉，就是客客气气的同桌。

　　“我知道了，他……我是说江潜……”

　　“我不知道，不会怪我吧，我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舒子瑜似乎不想提起中午事情的详细经过，我呼吸一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嫉妒的、担忧的、所有的一切都凝结成了，这如果真的是他爱的人，那么自己就有义务要安慰和保护她。

　　“不会有事的，舒子瑜，你看着我。他们只是被带出学校了，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听大家说有人报警了，可能去了医院，可能会去警察局。”

　　“不会的，我们都只是学生，事情能有多大呢。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会是江潜想要看的，他既然选择了护着你，你好好的听课，你不要这么担心，只有你好好地，他所做的一切才是值得的。”

　　她抬头看着我，我从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十分陌生的自己，坚定得不行的……自己。

　　可这句话让却让我的心脏和身体还有脑子好像分裂成了三个部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尤其是只有你好好地，他所做的一切才是值得的。

　　荒谬，却又有一种殉道者一样的快感，我是个疯子，我想。

　　“真的吗？”舒子瑜看着我，她似乎不明白我什么这样坚定，她说：“我很怕，我觉得江潜他爸妈会怪我，我们两家玩的还可以，但是江潜他爸爸职位比我爸爸高，江潜他爸爸是……总之就是……”

　　“不会的，他想保护你就一定不会怪你。而且，如果他真的想保护你，那么一定会想法设法的把这件事情和你撇清关系。”
　　我的声音斩钉截铁，像是给了舒子瑜莫大的勇气，她似乎冷静了一些。

　　她点点头：“可能吧，但是……你和江潜很熟吗？为什么你好像很知道他的性格一样。他那个人唯我独尊的很，不可能会想保护谁的，今天这个其实他早就看林景涛不爽很久了……”

　　很熟吗？在旁人看来他们俩是不熟的，但是过去一年间一起回家的路上，可我觉得我们是很近很近的，有时候甚至不需要说话，一个对视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没有……我们不熟……”
　　“我觉得你比我还了解他似的。”

　　我闭上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舒子瑜还是很焦虑，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不焦虑。我看着她，能够感受到空气中的焦虑和难过，我得想办法让她开心起来。

　　“我了解他，他一定是这么想的。”
　　“我一直在关注着他，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他。我喜欢他，我知道他的性格，所有的性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感到大事不妙，但是说出去的话不能够收回，就像时光不会回溯。

　　舒子瑜愣住了，但是好像这个安慰很有效，她都不难过了，因为她开始八卦了。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会这样。”

　　“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时脑热就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我潜意识的回避了一些难以回答的问题：“不是的，江潜是很温柔很温柔的。班上的同学都说他霸道得很像个小霸王，谁都要听他的，实际上不是的。他是那种很温柔的，如果你不想说什么他就不会问，而且，他可能会有点喜欢捉弄人，但是如果他感觉你不开心了就会立马道歉，还会很敏锐的可以察觉到你不开心的那种人。”

　　“是个很细致的人。”

　　我想起来他们刚刚一起回家不久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江潜有几次总是在地上捡起几个小石子，非要往自己身上扔，我开始说不要，江潜不听，真的扔到自己身上之后，我难过得别开脸就往前走的时候。
　　江潜又会很敏锐的跑过来向我道歉，而且是非常非常真诚的道歉。

　　然后会很温柔的把我的书包接过去，说我帮你背书包回家，你千万不要难过了好不好。他用的是难过，而不是生气……
　　这才是我认为他敏锐的原因，因为我真的是难过，而不是生气。
　　舒子瑜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她说：“真的吗？你说的那个人真的是江潜？江家的那个小少爷，不会吧，我们这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什么性格我们还能不知道，他可凶了，而且睚眦必报的。我和你说我小时候和他不熟的时候动了他的橡皮擦他都追着我打，要不是我去找他妈妈告状……”

　　我不想听她和江潜小时候的故事，这会让我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总之，你愿意相信我吗？”

　　“你真的喜欢他啊。”

　　她为什么就揪着这个不放呢？
　　“真的，真的，比金子还真，我没有错过他的任何一点，四年间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你相信我，我一直注视着他的，我的判断一定是正确的，他不会怪你的，你好好的就可以了。”

　　她好像被我说服了。

　　舒子瑜平静下来了，但那种焦虑和胆怯没有消失，它只是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天哪，我都说了什么混账话。

　　“求求你不要和别人说，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我小声的向舒子瑜请求，舒子瑜点点头，她说：“不会的。”
　　“你和她们玩得好，也不能说，一定不能说。”
　　舒子瑜知道我的意思的，她们的小团体，这个小团体知道了，基本上全年级都知道了。她顿了顿：“放心吧，不和她们说。”

　　她好像又问了很多很多，可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坐如针毡。只期待着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