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病人》白日不梦

1、伤口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听见外面传来模糊的声音。

　　门开了……

　　“报告，白博士。发现目标人物——秦泽川。”

　　2031年江林市

　　一阵风吹过，街道上瞬间扬起漫天灰尘。一张泛黄的广告宣传单乘着风在空中飘舞，最终停落在路面中间。

　　宣传单旁边的沥青路面裂开一道大缝，缝隙中长出了许多蒲公英和不知名的杂草，里面竟然还有夹杂着两株长势喜人的向日葵。它是这一片除绿色以外唯一的亮色。

　　街道两边的建筑都灰蒙蒙的，排列整齐的窗户像是一个个通往深渊的黑色洞穴。

　　曾经高楼耸立繁华热闹的江林市如今变成了废墟。硕大的城市没有一丝活人气息，整个城市都透出荒凉与腐败。

　　街道旁边一处倒塌的半截大楼里藏着一个高大英俊眉眼深邃的男人。他身着黑色作战服，左手捂着另一边手臂，血液从指缝中溢出，他一边平复呼吸一边侧身贴着墙壁从旁边的窗外往外探去。

　　几只丧尸正在大楼外的街道上游荡。它们的皮肤已经干枯萎缩，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脂肪，头发只剩下稀疏的几根再加上褐绿色的眼睛就像是包裹着褐色树皮的骷髅怪。

　　除此以外，周围没有发现其它生物的动静。

　　秦泽川长舒一口气，肩膀下沉，左手松开右臂，露出血淋淋的伤口。他取下背包贴着墙坐在地板上，把背包搁在了腿上。

　　地面上有一层厚厚的灰，但秦泽川顾不上在意这些。

　　有人倒是在意，但他……

　　他想起那人不禁眉眼低垂，自嘲地笑了笑。

　　这都什么时候了，变异兽就在周围虎视眈眈，还有心思想这些！

　　秦泽川拉开双肩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洗漱包大小的东西。

　　这是一个医疗包，里面有止血喷雾、消毒喷雾、愈合剂、绷带一类的紧急医疗用品。

　　手臂上的伤口很深，也很长，新的伤口覆盖了原本的旧伤，两边的肉往外翻开，血肉模糊，所幸还未伤到骨头。

　　秦泽川面无表情地处理着伤口，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动作熟练却有些随意。

　　从始至终，房间内除了包扎的声音外，没有出现过其它的声音。

　　处理好伤口后，秦泽川把医药小心地收进医疗包里，再放进背包内层，确定放好后才拉上内层的拉链。

　　秦泽川的背包不算小，但放的东西却不多。它的里侧是医疗包，一个钱包和一个黑色的小包；外侧底部放着一套黑色作战服和贴身衣物，上面则是水和食物。

　　水只有半瓶了。

　　当务之急还是想法子解决掉外面三只变异兽，再去找水。

　　秦泽川拿出一个面包轻声撕开，就着剩余的半瓶水吃了起来。

　　他把空瓶放回背包后拿出腰间的木仓，取下弹匣查看。

　　还有四发子弹。虽然对于三级变异兽来说，普通手木仓伤害力不够，但或许能派上用场。

　　秦泽川把木仓放回腰侧枪托，旁边还放着两把双刃飞刀，左边也有两把。

　　秦泽川是精神类进化者，他进化后目前的主要攻击方式是控物。

　　飞刀是他的主要武器，除此之外还有一根特制金属棍。

　　在病毒刚入侵的时候，大部分人类被病毒感染死亡变成了丧尸，那时他曾用过棒球棍当作防身武器自保。

　　秦泽川以前是云海大学棒球校队的击球员，准头很好，用来类似的物品来当近身武器再合适不过了。

　　他手里这个不是最开始那根棒球棍了，是基地制作的，这一根上面缠着一条黑曼巴蛇，这个装饰还是白瑜之特地让人加上的。

　　末世来临，病毒感染人类后，慢慢的动物也被感染变成了怪物。

　　三级的变异兽体型巨大，是以前正常时候的三到五倍。而且变异的不仅是体型，令人恐惧的是力量与速度。

　　秦泽川拍了拍一直放在腿上的背包后起身，打开周围歪倒的一个衣柜，里面还算干净，用里面的衣服擦了擦衣柜后把背包放了进去。

　　背包里有他很重要的东西。

　　确认放好背包后，他用戴着露趾手套的手扒着墙壁，一点点地向上往窗户走。

　　这栋大楼中间部分断裂，底部大楼倒在另一座楼上，呈倾斜状。

　　秦泽川待的这里原本是四楼，但因为已经歪倒的缘故，可以从外面建筑设施爬进来。地面歪斜，虽然不利于行动，但楼栋里面空间对于变异兽来说过于狭小，也因此给他带来了喘息的空间。

　　外面一直在追逐他的是两只变异虎和一头变异鹰，都是三级。

　　秦泽川现在也是三级，如果是一只倒也能轻松解决，但现在有三只，还有一只是变异鹰，天上飞的会更难对付。

　　他平复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

　　江林市地形复杂，周围还有不少倾倒和碎裂的建筑，或许可以利用地形，拖住那头变异鹰，再将其逐个击杀。

　　秦泽川趁那几只丧尸走开后从窗户轻声跳出这栋楼，稳稳落地。

　　落地后，他马上起身贴着周围建筑一边快速安静地转移一边观察情况。

　　变异鹰在刚刚那栋大楼南方几公里外的天空中盘旋，一旦听到动静，就会迅速飞过来，必须速战速决。

　　他打算先解决掉那两只变异虎再对付更难解决的变异鹰。

　　秦泽川疾跑穿过复杂的建筑，避开丧尸，跳上较矮楼栋的房顶，快速奔跑跳跃转移，动作又快又安静，直到他爬上一处建筑的天台才停下来。

　　他屏住呼吸，以天台围墙作为掩体，悄悄探出头向下观察。

　　下面有两只变异虎，一只是黑色，一只是黑灰色，变异后的异兽基本看不出皮毛上的斑纹。

　　体型较大些的黑色变异虎正在这栋矮楼下方啃食着变异蛇的尸体，而另一只黑灰色变异虎则守在它的周围。

　　此时，黑灰色变异虎耳朵微动，它站起身后伏低身体，尾巴微微翘起甩动，开始围着黑色变异虎慢慢打转。但街道空间有限，变异虎体型又大，它的动作很受限制。

　　秦泽川发动精神力，控制飞刀一一飞出刀鞘，悬浮在他周围。

　　黑色变异虎还在不紧不慢地进食，而黑灰色变异虎即将转到秦泽川斜对面，届时，它会背对这栋楼，那将是他出手的好时机。

　　三，二，一......

　　就是现在！

　　秦泽川控制飞刀快速攻向黑灰色变异虎，两把朝向变异虎两边耳朵，一把朝向变异虎脖颈处。

　　“唰”，飞刀看不清残影，只能听见破空的声音。声音引起了变异虎的注意，但已经来不及了。

　　对于身躯庞大的变异兽来说有些狭窄的街道限制了它躲避的动作。

　　“噗呲”一声，正中目标。

　　“吼！”黑灰色变异虎脖颈和一只耳朵被击中，它仰天咆哮。

　　秦泽川抓紧时机，控制着剩余一柄飞刀从天而降，借助重力和速度刺进变异虎大张的虎口后，飞刀迅速调转方向，从变异虎上颚后方穿出头颅。

　　他控制着其余三把飞刀，连续穿过变异虎的脑袋。

　　鲜血四溅。

　　飞刀虽小，但秦泽川作为三阶精神类进化者，不管是精神力还是力量都非同一般。

　　从脆弱的喉咙刺入再加上精神力控制的飞刀上所携带的巨大力量，完完全全地破坏了变异虎的大脑。

　　“吼，吼！”原本专注进食的变异虎被惊到，立马停止动作，毛发竖立，伏低身体，朝飞刀大吼后在黑灰色变异虎的一侧来回打转。

　　黑灰色变异虎受痛剧烈地挣扎甩动脑袋，最终，四肢失力瘫倒。

　　“嘭”，身体重重砸向地面，把破败弯曲的公交站牌彻底压断在了身下，周围顿时浮起一层灰尘，。

　　“吼！”

　　黑色变异虎见其倒下后不停地用头拱它的身体。秦泽川则趁机控制着飞刀攻击剩余的这只异兽。

　　这只黑色变异虎更大，更厉害，动作也更敏捷。好几次的攻击都被它躲了过去，虽然没伤到要害，但也它受伤了。

　　与此同时，它也察觉到了秦泽川的方位，一边躲避飞刀，一边发出愤怒的吼叫声冲他而来。

　　秦泽川见状不再躲藏，握着金属棍起身，按下蛇头弹出击打部位的尖刺后一跃而下。

　　他借助重力狠狠砸向黑色变异虎脑袋。

　　变异虎甩动脑袋，把他甩向后方，然后虎尾猛地一甩。

　　秦泽川腰部发力迅速地在空中翻转向后躲避虎尾攻击，他落在尾巴尖上借力往后退。变异虎迅速转身，猛地一扑，秦泽川侧身滚向一旁，停在街边商铺玻璃窗前，打破部分玻璃后迅速进入。

　　变异虎紧随其后，秦泽川跑到商铺朝里的玻璃门前，推门继续往里。

　　变异虎身躯庞大，它卡住了。

　　无法追击让它更加愤怒，一边咆哮，一边拼命扭动身体试图挣裂商铺墙壁。

　　秦泽川进入了建筑内部。这里是一个购物商场，地上有五层。里面没有丧尸，店铺里面也没有商品，明显是个被人清理过的商场。

　　变异兽力气都很大，这个建筑根本拦不住三级变异虎。

　　他一边疾跑一边观察地形，这个商场呈回形，中间挑空。挑空的两边有连接向上的扶梯。中间一楼空地还有一些小店铺。这些临时店铺并不坚固，受不住变异虎一撞。

　　秦泽川单手握着金属棍，四把飞刀跟在周围，迅速上到四楼。

　　此时变异虎也破开了商场墙壁，穿过店铺，冲进一楼空地后它四处张望，在扶梯旁边停下脚步。

　　这只变异虎确实很聪明，即便刚刚失去伴侣，在察觉到周围环境不利的情况下，瞬间提高了警惕。

　　秦泽川占据制高点，掏出木仓，瞄准变异虎的眼睛，扣下扳机。子弹破空而出，但变异虎的速度和反应能力极快，接连开了两木仓都被躲过。

　　第三发子弹擦着变异虎狰狞的皮毛打在后方扶梯上。高速旋转的子弹灼伤了变异虎一部分黑色皮毛，疼痛让变异虎更加愤怒。

　　“吼”，变异虎后腿一蹬，跃过扶梯跳上二楼，它继续转身猛扑向在四楼的秦泽川。

　　“嘭”，秦泽川收木仓躲向旁边的同时，四楼玻璃防护栏瞬间碎裂，变异虎前瓜抓在四楼地板，下身悬空，扭头咬向秦泽川。

　　秦泽川腿部弯曲发力，往前纵身一跃，双手握住金属棍，集全身力量于手臂，用力挥向变异虎头骨。

　　同时，两把飞刀飞速刺向变异虎黑金色的瞳孔。变异虎为了躲避飞刀，后撤，前爪松开四楼地板，摔向一楼。

　　变异虎往下落时，秦泽川加大精神力控制一柄飞刀加速刺向变异虎眼睛，同时被变异虎躲开的金属棍随着原本的攻击方向砸在地面上，地面破开一个大洞，碎石掉落在三楼地面。

　　下坠中的变异虎无处可躲，“噗呲，”飞刀成功刺破它的眼睛。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吼！”变异虎左眼睛流出黑绿色血液，它猛甩尾巴，商铺玻璃门碎裂落了一地。

　　它更狂暴了。

　　秦泽川往后跑穿过中间扶梯，方位在变异虎的左后方。他按下金属棍蛇头开关收回尖刺，斜插回武器腰托上后方的卡槽，像背着一把剑一样。

　　他放轻动作，跳出护栏，抓住三层栏杆，接着往下，二层，一层。不过两秒的时间，秦泽川顺利落在一楼，没有发出声音。

　　秦泽川控制着四把飞刀刺向变异虎。变异虎感觉到威胁，转身扑向他。

　　他下腰借力侧着身从变异虎腹部下方滑过，同时两把飞刀从变异虎腹部划过。

　　飞刀划破了变异虎腹部，但同样不致命。

　　秦泽川扶住地面，起身，集中全部精神力，一把飞刀刺进变异虎尾巴根部下方。

　　这个地方也算是变异虎弱点，哪怕表皮再硬，这里也是软的。

　　就是有点恶心，秦泽川想。

　　飞刀速度极快，只见残影，顺利刺进变异虎身体。

　　“嘭，嘭，嘭，刺啦......”飞刀被秦泽川控制着在它体内移动，黑虎受痛左右撞击着周围商铺，玻璃碎了不少，甚至还撞碎了许多墙壁，商场内灰尘四溅。

　　体内的飞刀当然无法靠外力挣脱！但是再这样下去，商场就要塌了。

　　阻力很大，秦泽川吃力控制着飞刀，汗珠从太阳穴滑下。

　　他本来就受了伤，而且在遇到它们之前他就杀死了一只异兽。他的精神力虽然是三级，但也没法长时间使用，而且三级变异虎的身体硬度和力量都不容小觑。

　　变异虎知道是这个人类在控制飞刀，它放弃了挣扎，直接攻向人类。

　　几番攻击都被躲过后，它紧接着把尾巴用力甩向人类。

　　秦泽川打算撑手躲过，在右手触地的一瞬间，瞬间一麻，连带着身体一滞。

　　动作慢了。

　　“砰！”秦泽川猛地撞上身后的墙壁，墙面瞬间爬满裂纹。

　　背部传来阵阵疼痛。虽然勉强躲过大部分力道，但还是被击中了。所幸变异虎受伤了力道不大，他的作战服都没破。

　　他赶紧起身往旁边躲，突然发现眼前的变异虎身影有些模糊，周围的空间也在扭动。

　　秦泽川下意识扭头看向右臂渗血伤口，眼底划过一丝晦暗。

　　他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