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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暗中行动 ...


  •   他早已料到这场大雪必成灾患,只不过这场雪怕是要比往年来的更早。

      这场雪引起的灾害会让所有人惊慌失措,但他按不下表,祁承胤在等一个向娄岱发难的契机。

      他坐在案桌前指尖轻轻敲击着奏报边缘,忽然低声自语,语气里满是怅然,“想必今年下的雪,也和往年一样 —— 按照这个趋势怕是要比往年来得早。这般下下去,积雪只会越堆越厚,迟早要酿成雪灾。到时候村庄屋舍被压垮,田里的作物全冻烂,粮荒一闹,百姓可怎么活?”

      侍立在侧的贴身太监高德全将这模样看在眼里,忙轻手轻脚上前为皇帝续上热茶,躬身候着:“万岁爷心系万民,是百姓之福。只是天候无常,雪灾若真来了,还得靠朝堂上下一同应对。”

      祁承胤收回自语时的忧色,将奏报随手扔在案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茶盏边缘,对高德全道:“这场雪,朕早料到必成灾患 —— 只是没想到,竟比往年来得这般早。”

      高德全垂首带着一如竟往的谄媚应道:“万岁爷目光长远,早看透天候变化。只是这雪来得急、来得早,京畿周边州县怕是顶不住,到时候百姓慌、官员乱,局面怕不好控。”

      “慌才好,乱才好。” 祁承胤轻嗤一声,呷了口热茶。

      “雪灾一闹,粮荒、屋塌的事全得冒出来,所有人都忙着应付灾情,惊慌失措之下,谁还能顾得上旁的?”

      他放下茶盏,手指在案上轻轻叩了叩,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冷光:“朕按不下这表,也没想按 —— 正好,朕等的就是这个向娄岱发难的契机。”

      高德全心头一凛,立刻明白皇帝的心思,忙躬身压低了声小声道:“万岁爷是想借着雪灾的由头,查户部的短?娄尚书掌着天下物资调度,雪灾救灾全靠他,若有半分差池,便是现成的由头。”

      “算你还懂朕的心思。” 祁承胤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却依旧冰冷还带着肃杀之意。

      他顿了顿,手指用力按了按案角,语气更沉:“他总借着户部职权,跟后宫那头暗通款曲,朕若不借这场雪灾敲山震虎,收了他的调度权,他还当朕真的体恤民生,不敢动他。”

      高德全连忙趋炎附势应和道:“万岁爷这是一举两得,既平了灾情隐患,又整肃了朝堂职权,高见!”

      祁承胤摆了摆手,没接这话,只道:“你去盯着点,明日娄岱呈清单来,仔细核对每一项数目,哪怕是半石炭、半斗粮对不上,也立刻来报朕。”

      “奴才遵旨。” 高德全躬身应下,正要退出去,却听祁承胤又道:“别声张,就当是例行查验 —— 朕要的,是让他无话可说,乖乖把权交出来。”

      高德全应声退去,养心殿内重新恢复寂静。

      祁承胤端着茶盏,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眼底的算计越发浓重 -- 方才那番 “忧民” 自语,不过是他演给自己看的戏码,这场无声的雪灾,于他而言,从来不是民生隐患,而是扳倒娄岱的最好棋子。

      早日能除掉省的夜长梦多。

      坤宁宫的书房静谧安然,窗外的雪映得室内一片澄明。娄素娴坐在书桌前的木椅上,手执毫笔练字。

      书房门外响起敲门声,娄素娴手不停动作,“进。”

      门被打开,是一个身穿一袭月白锦袍,衣襟绣银丝四爪龙纹,腰间悬白玉螭龙佩,身披银色厚狐裘的小少年 ——正是祁鹤净。他将门轻轻阖上,迈着小步子走到案桌前,声音微小:“儿臣见过母亲。”

      娄素娴将笔放好,“嗯,来了。坐吧。”

      纵然祁鹤净内心厌恨娄素娴,可母妃说过在还未强大之前只能隐忍,他默默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双手放在腿前,腰脊挺直;努力维持着表面的恭顺。

      方才与母妃分别时的酸楚还未散去,祁鹤净没有太多心思思考娄素娴要抽查的内容,只想快些应付过去。

      “太子。”娄素娴的声音幽然响起,打破书房里的寂静,“昨日与今日顾太傅都讲了《公冶长》?”她声音轻缓平静地问道。

      祁鹤净垂着眼眸点头应道:“是。”

      “那好。本宫问你‘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可知其意?”

      祁鹤净思索了一番,回想自己背过的内容与太傅说过的话。“孔子说公冶长这个人,可以把女儿嫁给他。他虽然犯了错被关在监狱里,但那不是他该受的罪。后来便把自己的女儿嫁于他。”

      娄素娴微微颔首夸赞道:“嗯,记得很牢。”又深入地问:“孔子为何认定他‘非其罪也’?仅仅只是因为相信他的品行么?”

      祁鹤净被问住了,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小脸皱得像苦瓜。

      他在脑中细细思索娄素娴的话,太傅也没讲的这么细致啊。

      内心又不由更烦娄素娴了,总在给他出难题刁难他,真讨厌!

      娄素娴呷了一口热茶,将祁鹤净的反应收入眼底。

      她用引导的语气说道:“或许,孔子是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譬如,公冶长因懂鸟语而获罪,这本是一件好事,却反而成了招祸的根源。而孔子看到的,不仅是一个被冤枉的人,更是一个因‘怀璧其罪’而受苦的君子,”

      祁鹤净听闻此话愣住了,他从没从别的角度考虑过这个问题。

      娄素娴看着祁鹤净懵懂迷茫地小脸,声音轻缓问道:“鹤净,若你有一件极其珍爱的玩具,你是会到处炫耀,让所有人都知道,引得旁人来争抢甚至破坏;还是会仔细收好?”

      这比喻贴近孩童心理,祁鹤净立刻答道:“自是要收好。”

      娄素娴眼中多了几分深意,轻轻颔首,“是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时候,过于显露自己的优势或珍宝,反而会引来灾祸。甚至......是最亲近的人,也未必希望你拥有它,或者,会想着如何利用它。”

      昭阳宫殿内,刚洗漱过后的裴婉灵,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挑了支赤金点翠的发簪,又选了件石榴红的宫装 —— 这颜色衬得她肤色白皙,也是皇上从前夸赞过的。

      巧儿看见自家娘娘本就肤白貌美,如今仔细打扮了一番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娘娘本就貌美,这一打扮更光彩照人,皇上见了定舍不得走!”

      裴婉灵闻言笑开,持赤金点翠簪对着铜镜端详,镜中石榴红宫装衬得她肤白莹亮。

      贴身宫女巧儿为她梳理长发时,皇贵妃看着镜中的自己,轻声嘱咐:“记着发髻别梳得太紧绷,松快些才显温婉;脂粉也淡些,皇上不喜太浓的妆。” 她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从前陛下留宿时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权力与皇上她都要。娄素娴,你除了你娄家,还有什么能跟我比的。

      娄素娴抽查并与祁鹤净探讨论语以及其他方面的学识,天也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娄素娴让祁鹤净留下一同用晚膳;虽然祁鹤净心里还是不大愿意同娄素娴一同用膳,但他还是记得母妃说的要隐忍,只能吃的快些。

      用饭后祁鹤净离开偏厅回西暖阁。

      祁鹤净在回西暖阁的路上回想方才娄素娴同他说的那番话,此刻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一下。

      他想起母妃时常抱着他,泪眼朦胧地说:“净儿,你是母妃唯一的依靠和希望了......”他隐约觉得,自己就如同母妃的那件珍宝,让他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夜色沉浓时,寒风骤然裹着刺骨的凉意袭来,竟比白日凛冽数倍,风卷着细雪在空中咆哮嘶吼着掠过檐角。

      祁鹤净内心竟然有了一些迷茫,娄氏真的如同母妃说的那般么?

      丞相府内,娄岱特意将右丞相伯父娄崇山、枢密使父亲娄砚山请到书房,待司阍掩上门,才压着声音沉声道:“素娴从宫里递了消息来,裹在糕饼油布里送出来的,怕走漏风声,我已经先把信烧了 ——密信里说,葭月霜气太重,近日恐有大雪骤降,得提前防着屋塌、漕运冻住的事。”

      娄崇山闻言,原本严肃的面色瞬间软了半分,语气没半分质疑:“姩姩这孩子自小就心细,当年跟着你学账,半分错处都容不下,如今既特意递消息,定是瞧着天候不对,急着提醒咱们,断不会乱说话。”

      姩姩是娄素娴出生时母亲取的乳名,寓意家人对她心心念念,视若珍宝。

      他看向娄砚山,眼神笃定,“不管有没有信,姩姩的话,咱们定然是信的。”

      娄砚山也点头,眉头却微微拧起:“她在宫里行事素来谨慎,连提雪灾都要这般隐秘,宫中本就复杂,想来是怕被人盯上,倒叫人疼惜。”

      他转向娄岱,语气郑重,“她既把事托付给你,咱们便得把活做周全 —— 姩姩可还说了什么?”

      “给了三个法子。” 娄岱接口,语速平稳,将娄素娴的叮嘱一一说清,“粮仓要移去高燥地方,漕运得提前破冰,还有各州府的老旧房屋,得赶紧派人查。她还让我递回‘冬日用度已备齐’六个字,免得宫里人起疑。”

      “光靠户部不够快。” 娄砚山立刻接话,语气带着枢密使的果决,“我这就调禁军的破冰队,明日一早就去帮漕运司疏通河道;各州府的兵丁也得动起来,协助通判查民居,这样才能抢在雪前把事办妥当。”

      楼崇山看向娄岱,眼神里满是护犊的暖意,“咱们娄家向来一条心,便是没有那封信,姩姩的话也作数。如今既要防住雪灾,更要护好她,绝不能让她在宫里因这事受半点委屈。此事事关重大,咱们内抓紧完成。”

      娄崇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明日上朝,我借着‘冬防预案’的由头提一嘴,让各州府全力配合户部,不多问缘由 —— 既不让素娴的心思露馅,也能让底下人不敢怠慢。”

      娄岱立刻出言阻止:“不可。”

      娄崇山和娄砚山都有些不解的看向娄岱,娄崇山问道:“为何?”

      娄岱面色凝重,他走到窗边打开窗,寒风向他汹涌扑来,像刀般划割着他的脸,雪已经越来越大了,他关上窗转过身,“姩姩既然如此大费周章命人将密信传与我,定是有不能说的苦衷。”

      “她如此心悦于皇上,此等大事何不先与皇上探讨?她是皇后,母仪天下自然是心悯百姓,不忍看见百姓受苦受难。而皇上是天子,自是为了社稷和黎民百姓着想。”说着他停顿走到长辈跟前,神情严肃。

      “必定是姩姩在宫中经历了什么,皇贵妃生了子嗣被皇上偏爱封为太子,姩姩这么多年未给皇上诞下龙嗣,怕皇上早就对姩姩不复以往的模样早已离了心。姩姩这么做定有她的道理。”

      烛火跳动,光影在他的脸跳动,忽明忽暗,“咱们且暗中先把雪灾的事提前预防好便是,至于后面如何,咱们只能谨慎些。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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