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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未雨绸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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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俯下身附在祁鹤净的耳边轻声道:“殿下,奴婢是皇贵妃娘娘派来保护您的,娘娘担心您在坤宁宫食不饱,衣不暖,好让奴婢好生伺候着您。皇贵妃娘娘还说......”她的音量变得更低,“如果殿下真的想快些回到娘娘身边,您就得让皇上把皇后娘娘给废除了,娘娘才好坐上皇后之位。”
祁鹤净有些气馁,“本宫如何不知,可,娄氏实在难对付!本宫早已被她抓了把柄!”
深秋垂眸一笑,“殿下无需担忧,奴婢有法子。”
祁鹤净眼眸一亮,催促道:“何法?快说!”
“皇贵妃娘娘说,皇后娘娘书房里那本记着后宫库房支度的账册,您去寻着,把上个月的银钱数额改了,亦或者往账册上增添些莫虚无支出的东西。只是娘娘叮嘱殿下万不可让旁人知道。”深秋在祁鹤净耳边细语。
祁鹤净认真的听着,他脑中浮现自己被父皇过继到娄素娴身边时母亲那双含着忧愁的眼眸。小手不由捏紧,只要让他有机会能把娄氏搞下来,他一定会去做的!
暗处的横梁上,有一道黑色的阴影矗立着。
娄素娴在书房中端坐于宽大的紫檀书案,案前堆叠着厚厚的账册与奏报。她正仔细翻阅原主之前做的后宫账目。她翻阅着账本细细阅读,看着纸上娟秀工整的字迹,娄素娴心中不由赞叹,原主不愧是世家精心培养的嫡女,这账册记录得堪称典范。
账上的每一笔收支、无论巨细,皆条目清晰,时间、来源、去向、经手人、凭证号一应俱全,分门别类,井井有条。所有项目都打理得滴水不漏。可以看出原主人是一个管理能力极强和作风严谨的人。
娄素娴看着账上的细目,感叹了一句:“难怪祁承胤登基之初能迅速稳住后宫,这份功底确实扎实。”这下可倒好,给她省下许多梳理账目的功夫。
残冬腊月,朔风卷着碎雪拍打窗户,簌簌作响。坤宁宫的书房却暖烘烘的。
娄素娴坐在椅子上,案桌面前堆叠着如同小山一般厚厚的账册,主笔悬在指间,正细细核对着各宫岁末的用度。她手腕上赤金嵌珠镯子随着落笔、翻页的动作发出轻响,衬得一室静宁。
在书房中站着的宫女,有一名
不止过了多久,娄素娴觉得有些疲乏,待她整理完这些账册后才放下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门外响起云雾的声音:“娘娘,该用晚膳了。菜已布好,可用膳。”
娄素娴打开门走了出去,顺手将门关上。“去喊太子一起用晚膳。”
“是。”云雾应声后便前往西暖阁的方向走去。
云雾带着一些随从宫女到了西暖阁的正厅,敛衽行礼,声音温和带着分寸:“太子殿下,娘娘在暖阁等您一起用晚膳。娘娘特地吩咐御膳房给您做了栗子糕。”说完看着祁鹤净,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微微垂首,身体微微侧开:“殿下,请吧。”
深秋站在祁鹤净身侧不言不语,祁鹤净起身,她跟随在身后,一同前往暖阁。
横梁上那一抹黑色影子也跟着消失了。
祁鹤净走到仪元殿偏厅内就看到娄素娴正坐在餐桌前,他还是有些不情不愿地上前行宫礼:“儿臣参见母后。”娄素娴点头回应:“嗯,起身入座吧。今儿本宫吩咐御膳房给你做了你平日爱吃的栗子糕,用完膳就可以吃了。”
“谢母后。”祁鹤净闷声道了声谢。
几样热气腾腾的御膳摆开在紫檀桌上,鲜美的羊肉汤锅驱寒,香醇的桂露炖鹿筋、嫩滑的冬笋炒山鸡、糖醋小排和松软的奶饽饽。
两人不言语,只有餐具发出轻微碰撞的响声。
祁鹤净听着深秋同他说的那些话,他在想着如何才能去娄素娴的书房改账册。
娄素娴执箸的手未停,象牙筷轻夹盘中的食物,余光却无声地落在祁鹤净身上,只见他安安静静规矩的夹着食物咀嚼,不发出声响。
娄素娴从盘中夹起一块鹿筋放到祁鹤净的碗中,“多吃些,这桂露炖鹿筋,驱寒温体。”
“谢母后。”祁鹤净嚼着口中的食物,含糊的说道。
娄素娴语气温和,“多吃些驱寒温体的食物,你还正长身体,课业也要开始变得繁重了,还有这栗子糕的栗子,煨糯了碾成粉做的。”
娄素娴觉得自己吃的差不多了,便将筷子轻搁在描金膳碟边缘,用丝帕擦了擦嘴角,语气淡然温和:“本宫有些乏了,你慢些用,不必急。本宫回寝殿,你吃完早些回西暖阁去,天晚容易凉,小心寒体加重。”说完,云雾奉上温热的漱口水与素帕,皇后净过手,云雾将陶瓷杯与素帕递给侍女,扶着娄素娴离开。
祁鹤净敛衽起身目送娄素娴离开,“母后慢走。”
祁鹤净看着直到看不见娄素娴的身影才坐回位置上,深秋与他对视,随后说到:“殿下想要安静地用膳,你们先出去,殿下有何事需要我再唤你们。”
宫人们敛衽行礼,步伐轻缓退出暖阁。
祁鹤净与深秋对视,他执起象牙筷夹着食物往嘴里送,鼓着腮帮子嚼着食物。不得不说,今晚的膳食确实好吃,他连吃了两碗米饭,盘里的食物基本都扫了一半。
吃饱喝足后,祁鹤净放下筷,唤道:“来人,本宫已经吃饱了。”从门外走进来几个宫女,向祁鹤净行了礼后,动作轻缓,手脚麻利的将桌子上的碗盘都收拾端走;有的用桌帕擦桌,擦完后也退出暖阁。
祁鹤净起身就往书房走去,边走边不经意地说着:“哎呀,本宫把书籍落在了书房,本宫现在要去书房拿本宫的《论语》了。”跟在身后的宫女深秋,垂首,双手交叠于腹前。
寒风卷着雪扑来,他非但没退缩,反而挺直了脊背。他的目标明确,快步穿过回廊,心跳加速,不是单纯的恐惧,而混杂着一种即将“干大事”的亢奋。
“殿下,奴婢在外面守着您,有何动静奴婢会喊您。”深秋站在书房门外说道。
祁鹤净点点头推门而入,转身将门合上。他背靠门板,胸膛微微起伏,不是害怕,而是一想到做这件事成功后能让父皇惩罚娄氏的激动。他走到案桌前看到堆叠如同小山一样的账册,他眼睛顿时亮了,快步走上前,心里带着一些小窃喜,这娄氏还真是大意,账册不收好,就放在桌前活该你会被人算计。
他轻步上前,映入眼帘的是案桌上的深蓝账册——《凤仪总录》,带着一种“破坏”的急切,哗啦啦地翻动厚重的册页,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不在乎,此刻他觉得自己像个执行秘密任务的勇士。
找到“六宫冬衣份例采买”项,“白银五万两”赫然赫然在目。他快速思索着,带着孩童式的“算计”。就改三万吧!少了两万,够她算一通的了。他拿起朱笔,蘸饱了墨,眼神专注,笔尖稳稳朝着册页上“五”字,他要改成“三”!就在落笔的刹那,窗外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枯枝断裂的“啪”声!
祁鹤净心尖猛地一跳,手不由自主地一抖!蘸饱的朱笔尖“噗”地一下,重重戳在账册上!一个硕大且完全不成形的红点瞬间在“五万两”旁边炸开,墨迹迅速晕染开!
祁鹤净看见那团墨迹,低声咒骂:“该死!”懊恼地看着那团刺眼的污迹。计划没有完成,他烦躁地一把抓起旁边备着的湿面条,狠狠地去擦册页上的污迹。湿布反而让朱砂晕染的更开了,变得更加模糊不清。此刻书房门被打开一条缝隙,深秋急切地声音响起:“殿下!快!好像有动静!”
祁鹤净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些许怒意鹤求助的急切,“本宫不小心弄脏了,擦不掉!”
深秋闪身进来,迅速关门。她快步走到案桌前,看清情况后,眼中闪过一丝对太子笨拙和胆小的鄙夷,心里暗骂蠢货。她快速拿起一直干净的狼毫笔,极其用力地将那团污迹完全抹黑,紧接着就在那片刺目的黑斑旁边,她走笔龙蛇,模仿账册字迹写一下一个清晰无比地数字——“白银三万两”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
深秋走到窗边,她蹙眉低声催促道:“殿下,快!从这翻出去!立刻回西暖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走过去手撑窗台,利落地翻了过去,头也不回地朝西暖阁的方向跑去,脚步轻快带着一丝愉悦之感。
深秋迅速关上窗,整理气息,低头快不离开。她心中冷笑:虽然太子蠢笨惹出了意外,但这涂改的痕迹和突兀的“三万两”,简直是天赐的证据!皇后,这次看你怎么交代!
雕花房梁上一抹阴影,一双如鹰一般犀利的眼神将刚刚发生过得一切收入眼底。待书房重归寂静,竹影无声滑落。她无视案桌上那本被篡改的账册,而是直径走向书案旁的多宝格。手指在隐蔽处轻按。
“咔哒”一声,暗格开启。里面赫然出现一本和案桌上一模一样的蓝色账册。
竹影取出格子里的账册,将案桌上那本假账册放入暗格中,机关复位。随后又悄然无声地离开。书房内变得无声无息,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色渐暗,皇后寝殿内烛火摇曳,映着皇后娄素娴沉静如水的面容。她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玉杯,眸色幽深。竹影回到皇后寝殿,无声无息踏入殿内,单膝跪地,声音冷冽如冰汇报今天所发生的事:“娘娘,今日有名宫女走入西暖阁与太子密谈,奴婢从那宫女的话中得知她是皇贵妃娘娘派来的细作。教唆太子去书房篡改后宫账册。”
娄素娴听着一点也不例外,总会有按捺不住浮出水面的鱼要上钩,那么,就休怪她刮鳞剖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