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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妒恨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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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知春一愣,打量着面前这张水淋淋的脸,想要从上面找出一点似曾相识的细节。
被他认真打量,袁绥之擦了擦脸上泪水,心中既欢喜又怨恨。
“你从不曾正眼瞧过我,若非如此,你怎会一直没有发现?”
这话中的埋怨带着几分娇嗔,让燕知春打了个寒颤,淡然道。
“我与兰娘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也怨不到我头上。”
袁绥之睁大了双眼,死死盯着淡漠的男子,想要从中找到一丝不舍遗憾。
可惜没有。
“你,你这负心汉!”
哀怨的话让燕知春狠狠皱眉,想到他的事,厌恶地呵道。
“那是我与兰娘之间的事!你管不着!”
“怎么管不着?!”
袁绥之大叫,眼眶中满是委屈。
“若非你当日离开,她又怎会嫁给我爹?”
“若非我是他的儿子,我又怎会受这百般折磨?!”
说着,袁绥之便转头怒视着燕飞羽,又扭过头看向燕知春甜甜一笑。
“若我是你的儿子,我是你们儿子,不!女儿。定然比她聪明,定然比她漂亮,定然……”
“你真是疯子!”
燕知春嫌恶道,“当年的事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什么。”
“我只能说,我从未辜负兰娘,更不曾亏欠你。”
燕飞羽也是到此时方才知道,原来袁绥之对她的恨意与嫉妒,竟全来自于父亲。
而至此,林夙雪也终于明了,为何袁绥之要燕飞羽死。
这不单单是因为任知喻选择燕飞羽而抛弃他的缘故,还有燕知春。
袁绥之将自身所有的不幸都归结于母亲微生兰嫁给了袁莱,而作为燕知春女儿的燕飞羽又是那样被父母宠爱。
他卑劣地妒忌着燕飞羽的存在,阴暗地怨恨着她是燕知春的女儿。
「难怪,燕飞羽好心与他交朋友,他却对燕知春百般殷勤。」
袁绥之妒忌厌恶着燕飞羽,恨不能取而代之。
若非为了接近燕知春,他也不可能加入燕行武馆。
而他的那些妒恨,也在任知喻要向燕家提亲达到了顶点。
妒忌、不甘,萌生出了杀意,而六郎便是他最好用的刀。
林夙雪看了眼心疼地望着袁绥之的狐妖,不觉越发可悲。
“袁绥之,你唆使狐妖杀害任知喻,嫁祸燕飞羽。又为了隐藏秘密,而又害了张生!”
“先后两条人命,容不得你抵赖!似你这般狂徒,不死何以慰藉生者?不死又如何让死者安息?!”
一拍惊堂木,林夙雪冷着脸呵道。
“堂下听判!”
“袁绥之唆使狐妖连害两条人命,实乃罪大恶极!本官判你斩刑,明日午时三刻问斩!”
“燕飞羽实被袁绥之蓄意陷害,当庭释放!”
“燕知春爱女心切,闯入府衙救人情有可原。念你已在牢中受苦多日,今日便将你无罪开释。”
视线转向仍处于惊诧的雷震,林夙雪叹了口气道。
“雷震,你劫法场本是死罪,但念你侠肝义胆并非蓄意挑衅,本官判你服役一年,你可服气?”
雷震连连点头,“大人英明!小人甘愿受罚。”
看他态度诚恳,林夙雪这才点头。再看一旁的狐妖,她倒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六郎,修行不易,蒙上苍眷顾,你才得以化作人形。”
“可是,你却不懂珍惜,愚昧至极!今日害人害己,六郎,你百年修行,将毁于一旦啊。”
林夙雪是真的可惜,她能看出,这狐妖六郎本性纯良,若非与袁绥之有一段孽缘,又怎会沦为他利用的工具?
思索片刻后,林夙雪道。
“今日本官除去你一身修为,望你日后可以明辨是非,好自修行。”
林夙雪将玉锁一抛,金光霎时间笼罩在六郎身上。
六郎惨叫着在地上不停翻滚,不过几息,一粒朱红内丹便随着玉锁落在林夙雪掌心。
而再看那被捆着的六郎,已化作一只赤狐,奄奄地趴在地上。
见六郎变做狐狸,知道他再无法力,袁绥之终于反应过来,大哭一声抱着它哀切道。
“六郎!都是我害了你!”
林夙雪冷眼看着他哭泣,扬声道。
“将人犯带下去!退堂!”
“是!”
六郎想要追上被带走的袁绥之,却被捆着动不得分毫。
看着赤狐“嗷嗷”哭嚎,有些感性的女子不由潸然泪下。
“没想到,这狐妖竟如此深情。”
“若我相公也能如六郎珍爱袁绥之一般待我,那该有多好……”
“……”
陶舒雅抿着唇,神色复杂地看向赤狐,终究叹了一口气,转身随着人群离开。
……
夜色降临,灯烛重燃,一场闹剧之后,翠林终于再次归于寂静。
林夙雪坐在桌边把玩着手中内丹,朱红的内丹还没有龙眼大,在烛光下红艳艳的,像流淌的血。
“那个六郎还在死牢外面嚎呢!”
司棋苦着脸快步进入房间,见到六郎的内丹又是一叹。
“公主,这六郎为什么会帮袁绥之啊?”
“这还用问?当然是喜欢他啊。”
司书看傻子似的翻了个白眼,司棋“诶”的一声,掐腰去挠她。
林夙雪却摇头道,“不,是因为恩情。”
正打闹的二人这才停下,齐齐看向林夙雪。
“公主,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看他们几人皆好奇地看向自己,林夙雪笑道。
“动物的心性是很单纯的,一开始六郎的确是为了报恩。”
原来,在袁绥之幼时曾放走了被猎户抓到的六郎。
六郎为了报恩,所以才一直暗中跟着袁绥之。
当日袁绥之因为任知喻向燕飞羽求亲而撕心裂肺,他心生杀意之时,六郎便出现了。
司画不解,“既然六郎是狐妖,为何还会被猎户抓到?”
林夙雪看了看月色,叹道。
“也许,这就是劫。”
既是六郎的,也是任知喻他们的。
当年六郎被其他妖物所伤,恰好被猎户所擒,也因此遇见了袁绥之,这才有了之后种种。
“这珠子,好熟悉。”
女鬼忽然开口,几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扇中的女鬼已经现身,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见她对这内丹有反应,林夙雪将内丹递在她面前。
“你认得这上面的气息?”
女鬼怔怔地望着内丹,歪着脑袋想了很久,终是摇了摇头。
“我还是想不起来,只是觉得这珠子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
几人不由对视了一眼,司棋亮光一闪,提议道。
“也许六郎真的见过这女鬼呢?公主,要不我们把六郎抓过来问问?”
邵鸣玉冷笑一声,“棋姑娘厉害,还能听懂狐狸的话。”
司棋悻悻一笑,闭上嘴不再多言。
又不可能将内丹还给六郎,他们也听不懂狐狸的话。就算能听懂,如今的六郎一心只惦记着袁绥之,哪里会搭理他们?
林夙雪点了点下巴,看着正吃着果子的女鬼,心中倒是有了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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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尹青生匆匆赶到驿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大,大人,又,又出事了!”
“怎么回事?”
林夙雪放下茶杯问道,尹青生连连喘着气。
“是,是袁夫人,她死了!”
“陶舒雅?!”
林夙雪诧异地站起身,何素心不由看向她。
“莫非,是六郎?”
林夙雪摇头,“六郎如今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而它昨夜一直在牢外。”
“尹捕头,她是怎么死的?”
尹青生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咬牙道。
“是,是被袁老板抓到偷人,服毒自尽的!”
偷人?
林夙雪心中一动,邵鸣玉几人也想到了微生兰,不由对视了一眼。
……
见陶舒雅面色发青,口唇青紫,七窍流血,显然是中剧毒而死。
林夙雪微微拧眉,摆手示意王林免礼,便让何素心上前验尸。
“死者陶舒雅,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夜寅时初。”
“双目充血,口唇青紫,面色发青,指甲发黑,确实中毒身亡。”
何素心话音刚落,一旁蓬头垢面的老妇人便大叫道。
“不!夫人不是服毒自杀!是被下毒害死的!!大人!你要为夫人申冤报仇啊!!”
“我就说是谁报的官,原来是你这疯婆子!”
袁莱黑着脸一脚踢在老妇人心窝,司画一脚踹在袁莱侧腰,也将人踢得个狗吃屎。
“大胆!钦差大人与县令大人都在这里,岂容你放肆!”
司画是习武之人,而袁莱常年沉迷酒色,已是身子虚浮,被司画一踹竟好半天没爬起来。
袁莱白着脸顺着管家小厮的力道站起身,连连躬身称是。
林夙雪这才扭头看向袁莱,这男子看着不过四十多岁,却已经眼底青黑,面皮发白,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让原本就没有几分颜色的脸越发让人厌烦。
“你就是袁莱?”
“是,小民袁莱。”
袁莱擦了擦脸上冷汗,忍着腰间疼痛陪笑。
林夙雪起身坐在椅子上,微微抬了抬下巴。
“说说吧,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袁莱紧张地舔了舔唇。
“昨夜,草民得知竟是那小畜生害了任家公子性命,心中烦闷,便到媚香楼散心。”
“子时回来后,便与这贱人歇下了。”
“只是,没想到在寅时之时,这贱人竟在我眼皮子底下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