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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装识破的“骗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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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透，李青云就瞧见谢婉坐在了床边。
当她听见母亲起身的动静时，心里就像拨响了算盘珠子。
“重午节...母亲又要被那些琐事绊住了。”她脑中飞快闪过从前装病逃学堂的“战绩”，嘴角几乎要藏不住一丝得意的弧度。
“娘，你这是要去哪啊。”李青云拽了拽谢婉的衣裳，用她那软软糯糯的声音问道。
“今天就是重午了，可是有好多事儿要母亲去忙呢，你乖乖的，再睡会儿吧。”
说完谢婉就站了起来准备去更衣。
猛然，啪嗒”一声，李青云以一个精心设计的角度和力度摔了床。
在地上翻滚时，她一边竭力挤出悲鸣，一边偷眼从发丝缝隙中观察母亲的惊愕。
果然奏效了！看到母亲毫不犹豫冲过来抱住她，那份慌张在她听来如同胜利的号角，她心中窃喜：“这招果然百试百灵...”
“娘……娘……我的肚子好痛。”
谢婉惊愕地看着地上的李青云，毫不犹豫的跑了过去抱起地上疼的死去活来的李青云。
谢婉将她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用手轻轻帮她按摩着肚子。
看到李青云痛苦的模样，谢婉的心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利刃狠狠地剜了一下。
那种痛，瞬间蔓延到了全身每一个角落，谢婉哽咽道
“好好的，怎么就肚子疼了呢”
颜嬷嬷赶紧解释道：“许是昨儿吃坏了肚子，老身这就下去煮些姜茶来。”
谢婉握着李青云手，抚摸着她的额头。
“娘，今天你可不可以不要去忙了呀，就陪青儿好不好？”
谢婉笑着温柔的说：“可是娘真的是抽不开身呀，这样，等颜嬷嬷的姜茶好了你就喝完然后睡一觉，没准睡醒了娘就来了，到时候娘再陪着你，可好？”
李青云哭闹着喊疼喊的更卖力了，眼角勉强挤出几滴泪。
“好，行，都依你。”
听到这李青云便放松了下来，刚才痛苦的面貌也看不见了。
李青云就知道装病这招果然没用错，从前她也是这样，不爱上学堂便爱装病骗过李元柏，次次装病次次成功。
可谢婉下一句话让却让李青云瞬间紧张了起来。
“你是不是在装病？”这句话像一道冰锥刺穿了她的伪装。
糟了！这么快就被看穿了？她心头猛地一沉，血似乎都涌到了脸上。恐惧瞬间攫住她：“完了...”
“青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装病？”谢婉用手指着她的鼻子说道。
李青云没想到这么容易她就发现了，还一语道破了，那从前她每每装病都骗过来李元柏算什么。
她算是明白了，母亲看一眼便已知她是装病，而她不知骗了李元柏多少次，竟是一次也未看出。
导致她一月中足有半月都是缺课，功课也一落千丈，而她的妹妹李悦吟从未缺课，成绩也总名列前茅，她得了个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而她却落得了一个不上进的名声。
原以为李元柏看不出，原来是不愿意去看出，那样正合他的意。
“娘，我是真的想让你陪我。”李青云摇了摇谢婉的手臂撒娇地说道。
“可是……”谢婉话没说完，就有人进来了，回头一看正是李元柏。
看着李元柏那张伪装慈祥的脸走进来，她胃里一阵翻腾恶心。强压下将他那张虚伪面皮撕下来的冲动，她把头埋进母亲的臂弯，内心却在无声嘶吼：“千刀万剐都不解恨！你等着...”
李元柏和蔼地笑道：“青儿让你陪她你就好好陪她嘛，这样还有什么没弄完的我亲自去瞧瞧。”
“夫君，你可别惯坏她了。”谢婉打趣道。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说罢便朝着外面走了。
“那我的青儿想让娘陪你去哪玩呀，我们要早些出去还得赶回来吃宴呢。”
听到这，李青云才百分百确定谢婉要留下，之前的痛苦神色如同被风吹散的雾气消失无踪。
眼中流露出满足的光芒，脸上堆起甜得发腻的笑容，仰着小脸，眼神热切又带着几分得意地盯着母亲，一副“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的娇纵模样。
“娘，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屋子里，我想娘给我弹琴，讲故事听。”
“好好好都依你，不过今天重午节，外面肯定热闹我们真的不去逛逛吗，娘记得从前你可是很爱去那些热闹之地玩呢。”
谢婉带着一丝疑惑，她知道小孩子爱玩，这么热闹的一天肯定要去集市上瞧一瞧，买点好吃的好玩的才对。
可李青云并不想出去，只是摇了摇头愁眉苦脸道：“我只想跟娘一个人待在一起，因为我最爱娘了。”
谢婉笑着刮了刮她的鼻梁：“小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依偎在母亲身边听琴讲故事，本该是温馨满足的时刻，一丝冰凉的不安却爬上心头。“穿暖点...定要穿暖点...”她盯着母亲的脸，心中疑云翻滚：“明明好好的，为何会突然...？”这个念头沉重如石，压在心上，让她此刻偷来的片刻温馨也蒙上了一层灰影。
于是两人便在房间里整整待了一个上午，到了午饭时间才不得不出了这间房。
“娘！”
她一把拉住正要起身的谢婉，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
“今天外头风大得很！得多穿点！”她像只护巢的小兽，不由分说地冲向衣柜，在里面急切地翻找着。
谢婉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影埋在衣柜里，捧出那件平日深秋才穿的厚实夹袄，不禁失笑：“青儿，这都快初夏了，哪用得着...”
虽是嘴上说着“用不着”，但谢婉看着比她矮大半截的女儿，此时踮脚，卖力伸出手够着自己的模样，甚是可爱，实在让人难以抗拒，便也顺着她的意，蹲下身，任凭她给自己穿戴。
“用得着！用得着！”李青云急切地打断，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风最阴了！会钻骨头的！去年隔壁王姨母就是吹了风病倒的！”
她踮起脚，努力把那件明显过厚的夹袄往母亲肩上套，小脸上满是认真到近乎焦虑的神情。
“娘，你得围上围脖...还有！手炉！颜嬷嬷，手炉！”她一边手忙脚乱地帮母亲系紧领口的盘扣，一边又想起什么似的朝着门外喊。
谢婉低头看着女儿异常执着、甚至有些过分紧张的举动，心头刚划过那一丝微妙的异样感，却在听到“去年隔壁王姨母”这几个字时骤然清晰、凝固。
“去年？”
谢婉揽着女儿的手微微一顿，眉头下意识地蹙起，打断了李青云的忙乱。
她努力在记忆中搜寻，“隔壁？王姨母？我们这巷子里……去年……”她低头看着女儿突然僵住的小脸，那双盛满焦虑的大眼睛里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困惑。
“娘怎么不记得咱们这儿哪家邻居是姓王？更没听说哪位邻居家的姨母是去年吹了风病倒的？”
李青云像被骤然掐住了喉咙，所有的动作和声音都僵住了。那件沉重的夹袄还挂在谢婉的肩上，她的小手僵在盘扣上，指尖瞬间变得冰凉。
谢婉语气里纯粹的、带着思索的困惑，比任何指责都更锋利地刺穿了她！空气仿佛瞬间被抽走，巨大的恐慌淹没了她——糟糕！说漏嘴了！那是上辈子很久以后的事！
婉清晰地感受到了怀中女儿的僵硬，那份僵硬透着一股不自然的、远超普通“记错”的恐慌。
女儿眼中那份浓厚的焦虑仿佛凝固了，被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惊悸取代，甚至带着一丝……心虚？这太奇怪了。
谢婉心中那丝异样感陡然放大，变得异常尖锐。她看着女儿瞬间煞白的小脸，那反应绝不像单纯说错了名字那么简单。联想起女儿今日种种反常的过度关切……
谢婉的声音不自觉地沉了几分，带着一丝探究，紧紧锁住女儿闪烁的目光：“青儿？”她放慢了语速，每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李青云紧绷的心弦上。
“这王姨母……你是听谁说的？还是……你自己编出来的？”她的目光锐利如针，“小小年纪，怎地学会用谎话来唬人了？”
那个“谎”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李青云耳边！
她感觉浑身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辩解的话死死堵在喉咙口：不能说真话！但被扣上“撒谎”、“唬人”的罪名，让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小小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发起抖来。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瞬间，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以及颜嬷嬷应声而至的询问：
“姑娘？手炉？这大热天的，要手炉做什么？”
颜嬷嬷掀帘进来，手里还端着茶盘，看到屋内的情形——谢婉肩上还搭着厚夹袄，李青云一张小脸煞白地僵在母亲怀里，气氛怪异，顿时也愣住了：“夫人？您这是……要出门？”
颜嬷嬷的到来，如同在即将点燃的火药桶上泼了一瓢冷水，虽然没能熄灭潜在的危险，却暂时打断了那令人窒息的质问。
李青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低下头，紧紧抓住了谢婉的袖子直往外走。
“没事……颜嬷嬷，我们快走吧，我饿死了。”
李青云边拉着边思索着：
“娘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染上风寒，还是那么严重……不足半月就走了，此事定有蹊跷，保不齐也是出自李元柏那老东西的手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