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掌心宠》无名桑见

8、8

　　乐号的试探像一块石子投入深潭，在木灵心里漾开的涟漪久久未散。苏先生那句“猜忌是棋局大忌”更是时时响在耳边，让她越发谨慎。每日午后的练箭成了她最煎熬的时刻，魏也偶尔出现，沉默地站在一旁，目光沉沉，她猜不透他是在看箭，还是在看她。

　　这日傍晚，雪又下了起来，比前几日更大，天地间一片苍茫。木灵刚把最后一批古籍收回屋，就见魏也的贴身侍卫匆匆走来，对苏先生道：“先生，王爷请您去书房议事。”

　　苏先生点点头，披上蓑衣就要走，却被魏也的侍卫叫住：“王爷还说，让木灵姑娘也一同过去。”

　　木灵一愣，苏先生也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王爷有何吩咐？”木灵问。

　　“小人不知，只说让姑娘带上笔墨。”侍卫答得恭敬，却没多余的话。

　　木灵心里打鼓，却还是取了笔墨纸砚，跟着苏先生往书房去。雪夜的王府格外寂静，只有脚下积雪被踩碎的咯吱声，和远处巡逻侍卫的脚步声遥遥相应。

　　书房里灯火通明，暖意融融，却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凝重。魏也坐在主位，两旁站着几个身着黑衣的劲装男子，个个面色肃然，显然是他的心腹。乐号竟然也在，正坐在客座上，手里把玩着茶杯，脸上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见木灵和苏先生进来，魏也抬了抬手：“先生坐。木灵，磨墨。”

　　木灵应了声，走到案前，铺开宣纸，研起墨来。她低着头，眼角余光却忍不住留意着堂上的动静——看这阵仗，绝非寻常议事。

　　“南疆那边，探子回报，瘴气区边缘发现了西戎的踪迹。”魏也率先开口，声音低沉，“乐尚书那边可有消息？”

　　乐号放下茶杯，神色凝重：“家父收到密报，西戎王次子暗中勾结了南疆土司，似乎在谋划什么。只是他们行事隐秘，具体动向还查不到。”

　　魏也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西戎一直觊觎我朝边境，若与南疆土司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那王爷打算如何？”一个黑衣男子问。

　　魏也抬眼，眸色锐利如刀：“本王打算亲自去一趟南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王爷不可！”苏先生猛地站起身，“南疆瘴气弥漫，危机四伏，且西戎在暗处，您亲自前往，太危险了！”

　　“是啊魏也，”乐号也劝道，“你是王爷，岂能轻易涉险？派个得力下属去便是。”

　　“下属去，镇不住场子。”魏也语气坚定，“西戎次子亲自坐镇，本王若不出面，他们只会更嚣张。”他顿了顿，看向苏先生，“先生，我走之后，京中之事，还需您多费心。”

　　苏先生脸色发白，却知道魏也一旦决定的事，再难更改，只能叹了口气：“老臣遵命。只是王爷务必万事小心。”

　　魏也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案前的木灵，忽然道：“木灵，你也跟着去。”

　　木灵手一抖，墨锭差点掉在砚台里。

　　她？去南疆？

　　“王爷！”苏先生也急了，“南疆凶险，带个丫鬟去做什么？添乱吗？”

　　乐号也挑眉，看向魏也，眼里满是探究：“魏也，你没开玩笑吧？”

　　魏也却没理会他们的反对，只看着木灵，墨眸深沉：“你不是会认古籍字画吗？南疆土司藏有不少前朝遗物，或许能派上用场。”

　　这理由牵强得可笑。木灵心里清楚，他带她去，绝不是因为这个。

　　是因为乐号那日的试探，让他起了疑心，想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还是……有别的用意？

　　【系统提示：魏也对宿主的信任度不足，此次同行危险系数极高，请宿主谨慎应对。】

　　木灵深吸一口气，放下墨锭，福了福身：“奴婢……遵王爷令。”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拒绝，只会让他更加猜忌。

　　魏也似乎对她的顺从很满意，点了点头：“三日后出发，一切从简，只带精锐。”

　　接下来的议事，木灵没再听进去多少。她满脑子都是南疆的瘴气、西戎的刺客，还有魏也那深不可测的用意。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跟着一群刀光剑影的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议事结束，众人陆续离开，乐号走之前，特意看了木灵一眼，那眼神复杂，像是同情，又像是嘲讽。

　　书房里只剩下魏也、苏先生和木灵三人。

　　“王爷，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苏先生忍不住问，“带木灵去南疆，太冒险了！”

　　魏也站起身，走到木灵身边，目光落在她研好的墨上：“先生觉得，乐号今日为何会来？”

　　苏先生一愣：“不是为了南疆的事？”

　　“是为了南疆的事，也是为了试探本王。”魏也淡淡道，“他怀疑本王在南疆布了棋，想借着议事探探口风。带木灵去，正好让他以为，本王不过是一时兴起，连个丫鬟都放在心上。”

　　木灵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她还是那颗用来迷惑别人的棋子。

　　苏先生这才明白过来，却还是皱着眉：“可这也太险了……”

　　“险，才显得真。”魏也打断他，目光转向木灵，“你怕吗？”

　　木灵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睛在灯火下显得格外深邃，里面映着跳跃的火光，也映着她的影子。

　　“怕。”她坦诚道，“但王爷让奴婢去，奴婢就去。”

　　与其说漂亮话，不如说实话。在魏也面前，坦诚或许更能让他放下一丝戒心。

　　魏也看着她眼里毫不掩饰的惧意，和那惧意之下的镇定，眸色微动：“南疆不比王府，刀剑无眼。到了那里，没人会护着你，想活下去，就得自己当心。”

　　“奴婢记下了。”木灵低声道。

　　“下去准备吧。”魏也挥了挥手。

　　木灵福了福身，拿起笔墨，转身离开了书房。

　　刚走出院门，就被寒风卷了个满怀，冰冷的雪沫子打在脸上，让她清醒了几分。她回头望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书房，里面的人还在低声商议着什么，隔着风雪，显得模糊而遥远。

　　她知道，从她答应去南疆的那一刻起，这场攻略游戏就已经升级了。不再是王府里的小打小闹，而是真正踏入了魏也的战场，生与死，只在他一念之间。

　　三日后出发。

　　她只有三天时间准备。

　　木灵握紧了手里的墨锭，指尖冰凉。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她知道，她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攻略成功之前。

　　而书房内，苏先生看着魏也的侧脸，迟疑道：“王爷，您真的只是为了迷惑乐号？”

　　魏也没回头，望着窗外的风雪，声音低沉：“她识字，懂些字画，或许……真能派上用场。”

　　苏先生叹了口气：“老臣总觉得，带她去不妥。”

　　魏也没再说话。

　　他当然不只是为了迷惑乐号。

　　乐号那日的试探，让他意识到，木灵已经被卷进了这场漩涡。京中暗流涌动，他走之后，许韵、乐号，甚至朝中的对手，都可能对她下手。与其让她留在京中成为别人要挟他的棋子，不如带在身边，至少能看住。

　　只是……他没说。

　　有些心思，连自己都未必能说清。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掩埋。而一场关乎生死的南疆之行，正在这风雪夜中，悄然酝酿。木灵不知道，这趟旅程，会让她和魏也之间的关系，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是裂痕加深，还是……在绝境中，生出别样的牵绊？

　　她只知道，前路漫漫，杀机四伏，而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