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掌心宠》无名桑见

6、6

　　从书房逃回墨韵轩的一路上，木灵的心跳就没平缓过。魏也那瞬间的逼近，乐号探究的目光，还有那句没头没尾的“留下你会不会惹来麻烦”，像乱麻似的缠在她心头。

　　进了院门，她才发现苏先生正站在廊下等她，手里捧着个暖炉，见她进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回来了？”老先生慢悠悠开口，“王爷没说什么？”

　　木灵摇摇头，把拓片的事简略说了说，刻意避开了书房里的暧昧和乐号的闯入。她知道苏先生是魏也信任的人，有些话不能乱说。

　　苏先生却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哼了一声：“乐尚书家的公子也在？”

　　木灵一愣，点头：“是，他说有要事找王爷。”

　　“乐号那小子，看着嬉皮笑脸，心眼比筛子还多。”苏先生掂了掂手里的暖炉，“他跟王爷从小相识，却各为其主，你往后见了他，离远点好。”

　　木灵心头一凛，连忙应下。她总算明白乐号那看似玩笑的语气里藏着什么了——那是世家公子对权力场的熟稔，和对魏也这位“反派”的审视。

　　接下来的几日，魏也没再召见她，墨韵轩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木灵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院子外的脚步声似乎比往常多了些，有时她晾晒古籍时，眼角余光会瞥见竹影后有黑影一闪而过，待她回头去看，却又空无一人。

　　【系统提示：检测到暗卫活动频率增加，宿主正处于严密监视中。】

　　木灵握着古籍的手指紧了紧。是魏也还在查她？还是……乐号或许韵那边动了手脚？

　　这日傍晚，她去厨房领晚饭，刚走到月亮门，就被两个丫鬟拦住了。为首的是许韵身边的贴身侍女，叫春桃，上次在墨韵轩见过的。

　　“你就是木灵？”春桃双手叉腰，下巴抬得老高，身后的小丫鬟也跟着摆出凶巴巴的样子。

　　木灵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正是奴婢，不知姐姐找我何事？”

　　“何事？”春桃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故意撞了木灵一下，“我们郡主丢了支金步摇，听说你前几日去过前院，是不是你偷了？”

　　木灵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姐姐说笑了，奴婢只去送过拓片，全程都在王爷书房外候着，从未见过什么金步摇。”

　　“谁知道你是不是趁人不注意偷拿的？”春桃逼近一步，眼神像刀子似的刮过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进了王府就想攀高枝，偷东西有什么稀奇？”

　　这话又毒又准，戳在了木灵最心虚的地方。她攥紧了拳头，正想反驳，就听春桃扬声道：“搜！给我仔细搜！搜出赃物，看她还怎么抵赖！”

　　身后的小丫鬟立刻上前，伸手就要抓木灵的衣襟。

　　“住手！”木灵猛地后退一步，厉声喝道。她可以忍气吞声，却不能容忍被人这样污蔑搜查——真要被她们胡乱搜出点什么，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春桃被她这声喝斥惊了一下，随即更气了：“反了你了！一个贱婢也敢跟我叫板？给我抓住她！”

　　小丫鬟们扑上来，拉扯间，木灵怀里的食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两个窝头滚了出来，沾了满地黄泥。

　　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吵什么？”

　　春桃等人吓得浑身一僵，回头就见魏也不知何时站在了月亮门后，身边跟着侍卫，墨色的眸子里寒意沉沉，正落在她们身上。

　　“王、王爷！”春桃脸色瞬间惨白，“奴婢、奴婢是来……”

　　“本王问你们在吵什么。”魏也打断她，目光扫过地上的窝头，又落在木灵被扯皱的衣襟上，眸色更沉。

　　木灵福了福身，声音平静：“回王爷，春桃姐姐说郡主丢了金步摇，怀疑是奴婢所偷，要搜查奴婢。”

　　“不是的王爷！”春桃慌忙辩解，“是郡主的步摇真的不见了，我们只是……只是例行询问……”

　　“例行询问，需要动手动脚？”魏也的声音冷得像冰，“本王的王府，何时轮到一个外府丫鬟来放肆？”

　　春桃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奴婢不敢！求王爷恕罪！是奴婢逾越了！”

　　魏也没看她，对身后的侍卫道：“拖下去，杖二十，送回镇国公府，告诉许郡主，管好自己的人。”

　　“是！”侍卫上前，拖着哭喊求饶的春桃和吓傻的小丫鬟就走。

　　月亮门处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木灵和魏也两人，还有地上那两个沾了泥的窝头。

　　木灵低着头，心跳得飞快。她没想到魏也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他会为了她，如此不给许韵面子。

　　“谢王爷解围。”她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魏也没说话，目光落在她身上，从她凌乱的发丝，到被扯破的袖口，最后停在她冻得发红的指尖上。

　　“跟我来。”他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

　　木灵迟疑了一下，捡起地上的空食盒，默默跟了上去。

　　一路无话，直到进了书房，魏也才脱下披风，扔在椅背上，转身看向她：“她们为何针对你，你心里清楚。”

　　木灵垂眸：“奴婢不知。”

　　“不知？”魏也冷笑一声，走到她面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你以为，本王让你研墨，是真的‘惯了’你的墨？”

　　他的指尖冰凉，力道却很大，捏得木灵下颌生疼。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嘲讽，有探究，还有一丝……让她心惊的复杂。

　　“是……是王爷抬举奴婢。”她艰难地说。

　　“抬举？”魏也松开手，后退一步，拿起桌上的茶盏，“本王只是想看看，谁会先忍不住对你动手。”

　　木灵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

　　他是故意的？故意在许韵面前点她的名，故意给她惹麻烦，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叮——魏也对宿主的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13（心存戒备）。】

　　系统的提示音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暖意。

　　是啊，她怎么忘了？魏也是书中最大的反派，最擅长的就是算计和利用。她于他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只是一枚可以用来试探各方势力的棋子。

　　“王爷既然信不过奴婢，大可不必如此费心。”木灵的声音有些发涩，“奴婢只是个丫鬟，不值得王爷这样算计。”

　　魏也抬眼，眸色沉沉地看着她：“在本王的王府里，没有谁是‘不值得’的。包括你。”

　　他顿了顿，又道：“许韵骄纵，乐号多疑，朝堂上的对手更是虎视眈眈。你站在本王身边，就注定要被卷进来。要么，就变得聪明点，活下去；要么，就只能成为别人攻击本王的靶子，死得不明不白。”

　　他的话很冷酷，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坦诚。

　　木灵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他或许是在利用她，却也在变相地提醒她——这王府是个吃人的地方，想活下去，光靠小心翼翼是不够的。

　　“奴婢……明白了。”她低声道。

　　魏也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清明，眸色微动，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下去吧。让厨房再给你送份晚膳。”

　　“是。”木灵福了福身，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魏也：“王爷，那金步摇……”

　　“找到了。”魏也淡淡道，“许韵自己落在了花园的假山里。”

　　木灵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原来他早就知道是误会，却还是任由春桃来找她麻烦，只为了看看她的反应，看看许韵的手段。

　　这个人，真的是铁石心肠。

　　她走出书房，夜色已经浓了，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

　　墨韵轩的方向，竹影在月光下摇曳，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木灵握紧了拳头，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强烈的念头——她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魏也的好感度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而她面对的危险，却越来越清晰。

　　她必须主动出击，哪怕这一步踏出去，是更深的漩涡。

　　而书房内，魏也看着窗外木灵消失的背影，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摩挲。

　　暗卫刚刚来报，春桃来找麻烦，确实是许韵默许的。而木灵方才的反应，比他预想中镇定得多。

　　这个丫鬟，比他以为的更聪明，也更……隐忍。

　　他想起她刚才抬头时，眼里闪过的那丝受伤和倔强，像根细针，轻轻刺了他一下。

　　“有意思。”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棋子也好，试探也罢，至少这枚棋子，比他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只是他没意识到，当一枚棋子开始让他觉得“有趣”时，这盘棋，或许就已经偏离了他预设的轨道。

　　夜更深了，雪还在下，掩盖了王府里所有的暗流涌动，却掩盖不住那悄然滋生的、连当事人都未曾察觉的异样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