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掌心宠》无名桑见

4、4

　　魏也走后，墨韵轩重归寂静。

　　木灵站在案前，指尖还残留着研墨时的温润感，可心里却像揣了块冰，凉丝丝的。苏先生那句“王爷的心思岂是你能揣度的”，像根细针，扎得她清醒了几分。

　　8点好感度，实在算不得什么。在魏也这种人面前，任何一点侥幸都可能变成催命符。

　　她低头看着案上那方砚台，墨汁已经凉透，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原以为进了墨韵轩，离魏也近了，攻略会容易些，可如今才明白，离得越近，才越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系统提示：魏也对宿主的关注度提升，当前危险系数：中。】

　　木灵叹了口气。关注度提升，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是或许能有更多刷好感度的机会，坏的是，一旦出错，死得也更快。

　　接下来的几日，魏也没再来过墨韵轩。木灵按部就班地做事，研墨、扫尘、晒书，偶尔听苏先生讲些古籍里的掌故，日子倒也平静。只是她心里清楚，这种平静是暂时的，魏也那双眼睛，一定还在暗处盯着她。

　　这日午后，木灵正在院子里晾晒一批刚修复好的字帖，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环佩叮当声，夹杂着女子的笑语，清脆悦耳，与墨韵轩的清幽格格不入。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就见一个穿着粉色袄裙的少女，在一群丫鬟仆妇的簇拥下，走进了院子。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眉宇间带着几分娇憨，正是镇国公府的嫡女，许韵。

　　木灵的心猛地一沉。

　　许韵怎么会来这里？

　　【系统提示：许韵是靖王府的常客，常来探望苏先生，实则是想借机见到魏也。】

　　木灵垂下眼帘，假装没看见，继续整理手里的字帖。她知道，以许韵的身份，根本没必要在意她这个小丫鬟，可她心里还是莫名地有些紧张。

　　许韵显然也没注意到角落里的木灵，她径直走到苏先生面前，甜甜地福了福身：“苏先生，韵儿来看您了。”

　　苏先生放下手里的书，对她点了点头，语气比对木灵温和些：“郡主有心了。”

　　许韵是镇国公府的嫡女，又与魏也有口头婚约，按辈分，苏先生该称她一声“郡主”。

　　“先生最近身子可好？”许韵挨着苏先生坐下，侍女连忙奉上带来的点心匣子，“这是家里新做的杏仁酥，先生尝尝？”

　　“劳郡主挂心，老身无碍。”苏先生淡淡道，“只是王爷近日不在府中，郡主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许韵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很快掩饰过去：“韵儿是来看先生的，跟王爷无关。”

　　嘴上这么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正屋里瞟，显然是在寻找魏也的身影。

　　木灵默默地将晒好的字帖收起来，想悄无声息地退回偏房，免得碍眼。可刚走了两步，就被许韵的侍女叫住了。

　　“你是什么人？”那侍女叉着腰，语气带着几分傲慢，“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木灵停下脚步，转身福了福身：“奴婢木灵，是在墨韵轩伺候苏先生的。”

　　许韵这才注意到她，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见木灵穿着一身半旧的青布衣裙，虽干净却朴素，容貌也只是清秀，便没放在心上，只是淡淡道：“既然是伺候先生的，就该尽心。先生的东西金贵，仔细着点。”

　　“是，奴婢省得。”木灵低眉顺眼地应着。

　　就在这时，院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的脚步声沉稳有力，带着一股熟悉的压迫感。

　　木灵和许韵同时抬头望去——魏也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玄色常服，外面罩着件黑色披风，披风上沾了些雪沫，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看到院子里的许韵，他墨色的眸子里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许郡主。”

　　“魏哥哥！”许韵脸上瞬间绽开灿烂的笑容，起身迎了上去，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你回来了？外面下雪了吗？”

　　魏也“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径直往正屋走。经过许韵身边时，脚步也没停。

　　许韵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跟了上去，叽叽喳喳地说着话：“魏哥哥，我听父亲说，你前几日在朝堂上驳倒了户部尚书？真是厉害……”

　　魏也没应声，走进正屋后，脱下披风递给一旁的侍卫，目光扫过案上，看到了木灵刚研好的墨。

　　“先生，取《兵法》来。”他对苏先生说。

　　苏先生应了声，转身去书架找书。

　　许韵见状，连忙走到案边，拿起桌上的毛笔，笑道：“魏哥哥要看书？我来给你研墨吧。”

　　说着，她就想拿起墨锭。

　　“不必。”魏也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本王惯了用她研的墨。”

　　他的目光越过许韵，落在站在角落的木灵身上：“过来。”

　　木灵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许韵。

　　许韵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握着毛笔的手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委屈和不甘。但她毕竟是大家闺秀，很快就掩饰过去，只是放下毛笔，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木灵定了定神，走上前，拿起墨锭，在砚台里慢慢研磨起来。她的动作很稳，力道均匀，不多时，就研出了一汪浓淡适宜的墨汁。

　　魏也接过苏先生递来的《兵法》，翻开看了起来，仿佛身边的许韵和木灵都不存在。

　　许韵站在一旁，看着魏也专注的侧脸，又看看低头研墨的木灵，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她不明白，魏也明明对谁都冷淡，为什么会特意让这个不起眼的丫鬟研墨？还说什么“惯了”？

　　她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魏哥哥，这个丫鬟看着面生得很，是新来的吗？”

　　魏也翻书的手顿了顿，淡淡道：“嗯。”

　　“她看起来笨手笨脚的，能伺候好先生吗？”许韵又问，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贬低。

　　木灵握着墨锭的手紧了紧，没说话。她知道，这种时候，任何辩解都只会引火烧身。

　　魏也抬眼，看向许韵，墨色的眸子里没什么温度：“许郡主若是无事，可回府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许韵的眼圈瞬间红了，咬着唇，泫然欲泣：“魏哥哥……”

　　魏也没再看她，重新低下头看书，仿佛没听见。

　　苏先生轻咳了一声，打圆场道：“郡主，外面雪大了，早些回府也好。”

　　许韵看了看魏也冷漠的侧脸，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木灵，最终还是忍住了眼泪，福了福身：“那……韵儿先回府了，魏哥哥保重。”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出了墨韵轩，脚步有些踉跄。

　　院子里的气氛，因为她的离开，变得有些凝滞。

　　木灵低着头，继续研墨，能感觉到魏也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

　　他刚才那句话，是故意的吗？

　　故意在许韵面前抬举她，是为了敲打许韵，还是……另有所图？

　　【叮——魏也对宿主的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10（尚可一用）。】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木灵心里却没什么喜悦。

　　尚可一用……这评价，像一根刺，扎得她心里发疼。

　　是啊，她于他而言，或许真的只是个“可用”的工具。用她来打发许韵，用她来研墨，或许还有别的用途。

　　魏也看了一会儿书，忽然合上书，看向木灵：“你叫木灵？”

　　“是。”

　　“你识字？”他问。

　　木灵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识一些。”原主跟着张秀才学过几个字，加上她“过目不忘”的技能，认的字比一般丫鬟多些。

　　“嗯。”魏也应了声，从案上拿起一张空白的宣纸，“写几个字来看看。”

　　木灵又是一愣。

　　让她写字？

　　她看向魏也，他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是何用意。

　　苏先生也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木灵定了定神，拿起毛笔，蘸了蘸墨。她前世练过几年硬笔书法，毛笔字虽不精通，但也不算太差。

　　她深吸一口气，在宣纸上写下了“宁静致远”四个字。字迹娟秀，却带着一股韧劲，算不上多好，却也看得过去。

　　魏也拿起宣纸，看了看，没说话，只是将纸放在了一边。

　　“下去吧。”他说。

　　“是。”木灵放下毛笔，福了福身，退出了正屋。

　　走出正屋，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又湿了。刚才在里面的那短短一刻钟，比做一天的活还累。

　　许韵的敌意，魏也的试探，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困在中间。

　　她走到院子角落，看着墙角那几株光秃秃的竹子，心里有些迷茫。

　　这样的攻略之路，到底要走多久？她和魏也之间，真的能产生所谓的“好感”吗？还是说，她最终只会成为他权谋路上的一颗棋子，用完即弃？

　　而正屋内，魏也看着那张写着“宁静致远”的宣纸，墨眸里晦暗不明。

　　“王爷，这丫鬟……”苏先生忍不住开口。

　　魏也打断他：“先生觉得，她如何？”

　　苏先生想了想，道：“资质尚可，心性也算沉稳，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太沉得住气了。”苏先生缓缓道，“方才郡主那般说她，她竟能面不改色，一个寻常丫鬟，不该有这样的定力。”

　　魏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先生说得是。”

　　他拿起那张宣纸，指尖在“宁”字上轻轻拂过。

　　一个孤女丫鬟，识文断字，懂字画，还沉得住气……

　　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倒要看看，她这副沉稳的样子，能装多久。

　　窗外的雪又下大了，纷纷扬扬的，像是要把整个王府都覆盖住。墨韵轩内，炉火跳动，映着魏也深邃的眼眸，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