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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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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
木灵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极慢。系统说魏也就在三百米外的书房,可这三百米,在她眼里却像隔着千山万水。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是魏也更严厉的责罚,还是……一丝微不足道的转机?
刚走到抄手游廊的拐角,就见两个穿着玄色劲装的侍卫迎了上来,眼神锐利如刀,上下打量着她,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厌恶。
“你是什么人?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左边的侍卫厉声呵斥,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木灵的心猛地一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她这副模样,灰头土脸,衣衫破旧,确实像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闯入者。
就在她琢磨着该怎么解释时,其中一个侍卫像是认出了她,皱眉道:“这不是昨天打碎王爷茶杯的那个丫鬟吗?怎么没死?”
另一个侍卫眼神一沉:“王爷刚让人来传,说要见她。”
木灵的心又是一紧。
他果然知道了。而且,是他主动要见自己。
这算什么?系统说的“偶遇”,变成了他的“召见”?
没等她细想,那两个侍卫已经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她的胳膊。他们的力道极大,捏得她骨头生疼,却又没真的伤着她,显然是得了吩咐,要“带”她过去,而不是“拖”。
穿过几重回廊,眼前的景致渐渐不同。脚下的青石板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丝雪痕都没有,两旁的廊柱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檐角挂着精致的宫灯,虽然没点亮,也透着一股与柴房截然不同的精致与威严。
空气似乎都暖和了些,隐约能闻到淡淡的檀香。
侍卫带着她在一扇厚重的朱漆门前停下,其中一人上前,恭敬地叩了叩门:“王爷,人带来了。”
门内没有立刻回应,只有一阵极轻的、纸张翻动的声音。
木灵的心跳得飞快,手心都冒出了汗。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磨破了边的鞋尖,能感觉到那扇门后,有一道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仿佛穿透了门板,落在她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低沉的声音才从里面传来,不高,却带着一种天生的威慑力,让人心头发紧。
“进来。”
侍卫推开门,将木灵往前推了一把,然后躬身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门“吱呀”一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寒风,也将木灵彻底困在了这个属于魏也的空间里。
书房很大,陈设却极简。正面是一排顶天立地的书架,塞满了密密麻麻的书册,空气中弥漫着墨香和檀香混合的味道。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一个男人正坐在书桌后,背对着她,望着窗外的雪景。
他穿着一件玄色的锦袍,领口和袖口绣着暗金色的云纹,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玉簪束起,仅仅是一个背影,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与贵气。
这就是魏也。
木灵的呼吸下意识地放轻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书里说他“面如冠玉,心如寒铁”,光是这背影,就已经让她感受到了那股“寒铁”般的冷硬。
“抬起头来。”
男人没有回头,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木灵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不敢移开。
他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看清他容貌的那一刻,木灵的心跳漏了一拍。
比书中描写的还要好看。
剑眉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着,唇色偏淡。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瞳仁是极深的墨色,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丝毫温度,望过来时,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和冷漠,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看穿。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可那目光却像实质的冰锥,刺得木灵浑身僵硬,几乎要站不住。
“打碎本王茶杯的,就是你?”他终于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木灵的指尖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是……是奴婢。”
“知道那茶杯的来历吗?”他又问,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墨眸离得更近了,压迫感也更重。
木灵的心一沉。
她当然知道。
那段属于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这部分信息,但她看过原著。那茶杯是魏也生母的遗物,是他为数不多的念想之一,平日里宝贝得紧,除了他自己,谁都碰不得。
原主打碎了它,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奴婢……不知。”木灵选择了实话实说。她知道,在魏也这种人面前,撒谎只会死得更快。
魏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他的视线扫过她额角尚未完全消退的淤青,又落在她冻得发红的指尖上,眸色深了深。
“不知?”他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却没有半分暖意,“不知,就能肆意妄为?”
“奴婢不是故意的!”木灵急忙解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奴婢当时脚下打滑,才会不小心……”
“哦?”魏也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这么说来,倒是本王的错了?谁让本王的书房地板太滑,让你这等眼高于顶的丫鬟,也能摔了?”
木灵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他根本不是在听她解释。他只是在享受这种掌控别人生死、随意拿捏的感觉。
书房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有窗外风雪呼啸的声音。
木灵低着头,能感觉到魏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那目光冰冷、审视,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一丝她看不懂的探究。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不能就这么认栽。
系统说要刷好感度,就算刷不到,也不能让他更讨厌自己。
她想起自己刚激活的“过目不忘”技能,又想起刚才一路走来,看到的书房外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其中一幅,似乎是前朝著名书法家的真迹,而她前世恰好对书法略有研究。
或许……可以试试?
木灵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再次抬起头,迎上魏也的目光。
“王爷,”她的声音虽然还有些发颤,却比刚才镇定了许多,“奴婢知道,打碎王爷的东西,罪该万死。但奴婢并非眼高于顶之人,相反,奴婢刚才在外,看到王爷书房外墙上挂着的那幅《寒江独钓图》,笔法精妙,意境悠远,实乃珍品。能收藏如此佳作的王爷,想必心胸也非寻常人可比。”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魏也的表情。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双墨眸里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粗鄙不堪的小丫鬟,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懂画?”他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怀疑。
木灵心中一喜,有戏!
她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谦逊而真诚:“奴婢不敢说懂,只是小时候曾在一位老先生家里做过活,偶然听过几句点评,略知皮毛而已。那幅画的笔触看似随意,实则处处透着章法,尤其是钓者的姿态,看似孤寂,却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想必画家当时心境……”
她一边说,一边在脑海里快速回忆着那幅画的细节,结合自己前世的知识,尽量说得头头是道。
魏也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冰冷的寒意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探究。
这个丫鬟,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他本以为,她要么痛哭流涕地求饶,要么吓得魂不附体,却没想到,她竟然能在这种时候,说出关于画作的见解。
而且,她说得……并不算错。
那幅《寒江独钓图》,是他最喜的一幅画,画中钓者的孤寂与韧劲,恰是他内心的写照。这一点,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下属都未必能看透,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会……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问。
“奴婢……木灵。”
“木灵……”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指尖在书桌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木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他的最终判决。
她不知道,自己这番话,究竟是让他对自己产生了一丝兴趣,还是让他觉得她在故弄玄虚,更加厌恶。
过了好一会儿,魏也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念在你并非故意,且……有点见识的份上,打碎茶杯的事,暂且记下。”
木灵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暂且记下?这意思是……不罚了?
【叮——魏也对宿主的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5(勉强顺眼)。】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木灵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虽然只有5点,虽然评价只是“勉强顺眼”,但至少,她活下来了,而且迈出了第一步!
“谢王爷开恩!”她连忙跪下磕头,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魏也看着她伏在地上的身影,墨眸微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起来吧。”他淡淡地说,“既然你懂些字画,以后就不用去做洒扫的活了。去墨韵轩,给苏先生打下手吧。”
墨韵轩?苏先生?
木灵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墨韵轩是王府里存放书画古籍的地方,而那位苏先生,据说是位隐居的老学者,被魏也请来看管这些藏品。
这……是升职了?
从最低等的洒扫丫鬟,一跃成为墨韵轩的学徒?
这转折来得太快,让木灵有些措手不及。
她抬起头,看到魏也已经重新转过身,望着窗外的雪景,似乎不愿再与她多言。
“还不快去?”他的声音冷了几分。
“是!奴婢遵命!谢王爷!”木灵不敢再多想,连忙再次行礼,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出了书房。
直到走出那扇厚重的门,被外面的寒风一吹,木灵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刚才在书房里的那短短几句话,简直比她前世应付最难搞的客户还要累。
魏也这个人,气场实在太强大了,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但……她成功了。
她不仅活了下来,还得到了一个更接近他的机会。
墨韵轩……那里有更多他喜欢的东西,或许,是她刷好感度的好地方。
木灵握紧了拳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攻略魏也这条路,果然难走。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不会放弃。
而书房内,魏也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指尖的动作停了下来。
“木灵……”他又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眸色晦暗不明。
“去查。”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淡淡地吩咐道。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从房梁上落下,单膝跪地:“是,王爷。”
“查清楚这个叫木灵的丫鬟,所有的底细。”魏也的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雪,“尤其是她以前的经历,和那位‘老先生’的来历。”
他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
一个平平无奇的孤女丫鬟,突然懂了字画,还能看透他藏在心底的东西?
这背后,一定有问题。
他倒要看看,这个突然闯入他视线的木灵,到底是谁派来的,又想做什么。
寒风卷着雪粒子,敲打着窗棂,像是在为这场刚刚开始的交锋,奏响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