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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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烬和裴凛二人虽在天眼的盲区，但之前的片段已经足够让坐在百镜前窥、视的男人紧皱眉头。
黄风消失了。
男人的脑中千思百转，意识到一部分局势在脱离他的掌控。他捏紧了手中的佛珠，游戏中有人不听从他的安排，那不论如何有趣的游戏也不必要存在了。
铛——
三声雄浑悠远的钟声打破漫长黑夜的沉寂，早于日光传来。
这是卯时的晨钟，寺中所有僧人此时都要集中开启晨课修行。
一整个黑夜结束了。
男人默然片刻，将手下的某个杠杆轻轻一推，最后看了镜中景象，起身朝外走去。
晨露深深，男人步态平稳踩在湿润的土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就连身旁的竹枝都未曾惊扰，但又偶尔传出的几声掩盖在素色手帕后的低咳，那清瘦的身影逐渐消失于竹林。
密道之下自然是听不到外界的钟声，但裴凛凭经验知道现在是该出去的时间了。
裴凛带着姜烬周旋多时，最终回到他们从上层掉落的圆形场地，这里依然弥漫着积水，只是没有了最初的阴冷。
裴凛查看了附近仍没有石文越二人经过留下的标记，心中便知道他们还在上层搜寻，便对姜烬道：“此行虽然弄丢了黄风，但能找到密道入口也算是有所收获，准备出去了。”
姜烬点头又问：“但石大人和明将军在何处？”
她在担心若二人跟着渡鸦找到了她埋黄风的地方又该如何掩饰。
裴凛揽住姜烬的肩头，整个人腾空而起，道：“他二人还在上面。”
二人回到之前的水道，除了浓重的湿气，那曾要吞没所有人的浩荡大水都已消失。
啾啾。
姜烬眼中一亮，那是渡鸦的叫声，他们果然始终在这一层盘旋。她感激地朝裴凛一笑，便快步朝来人的方向走去，哒哒的脚步声掩盖住了她急促的心跳声。
裴凛收回了还带着姜烬体温的手臂，垂在一侧，默默捏成拳复又放开，抬步跟上前方那唯一的身影。
他们朝外走很快便看见渡鸦扇着翅膀飞到了跟前。
石文越和明哲见了裴凛和姜烬都是一喜。
石文越赶紧抱拳行礼道：“大人，我们跟着渡鸦在这密道里转了很久，始终没有发现黄风的踪影。”
裴凛抬手，阻止了石文越的话，道：“此事不急，等出去再说。”
“是。”
明哲见裴凛二人都带着面罩，不由一愣，问：“大人，你们为何都带着白布？”
裴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看向收回视线的姜烬，她朝裴凛点头，道：“这一层也有天眼。”
裴凛眉头微皱：“看来，我们已经暴露了。”
这天眼覆盖整个密道，背后之人应该是从他们进入密道的那刻起便已经在通过隐秘的黑色圆球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了。
石文越和明哲对视一眼，完全没听明白裴凛和姜烬的意思。
姜烬沉默片刻，还是取出另两片白布，递给了石文越和明哲，对他们道：“先带上，这里有能监控一切的机关。”
她言简意赅，让听这话的两人心头一悚。
石文越大惊：“什么？”他长剑半出鞘，警惕地朝四周张望，要找出那个潜藏的敌人。
他在心中揣测：难道黄风做了一个大局，准备将他们全部都葬在密道里？
明哲则先戴上了面罩，然后朝姜烬刚才看过的方向望去，但只看见了一片黑，他的疑问从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流了出来，看向姜烬，指了指自己的嘴和耳，示意：正在监视的人是否能听见他们的交谈？
姜烬摇了摇头：“据我的观察，这天眼不能听见声音，也无法发出声音，存在视野盲区。”
石文越和明哲听了这话都是微愣，心道：这么短的时间竟然搞清楚了这么多。
石文越将剑收了回来，朝裴凛看去，见裴凛没有反对的意思，也快速把面罩带上。
明哲听见这所谓天眼不能听见声音，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事情没有朝不可遏制的方向发展，但他心中还是忍不住骇然，如果这也是陈万安的设计，那他确实不应该轻易死去。
他抬眼看向四周，这平平无奇的密道，是否还藏着他们看不懂的设计？但他很快收回了视线，这一路上他与石文越不是没有找过机关所在，但一无所获。
石文越：“姜女郎，你说的这个天眼到底在哪里？”
姜烬朝他招招手：“你到这里来看，左上方。”
石文越和明哲一起凑到姜烬站过的地方，朝上看去，脑袋几番晃动，才终于看见了那闪过一丝光芒的黑色圆球。
啾。
那原本停在石文越肩头的渡鸦，突然展开翅膀朝天眼飞去。
“嘟、嘟”两声清晰传来。
石文越一愣，然后惊道：“原来一路上小白时不时敲的是这天眼机关！”
姜烬：一个黑色渡鸦的名字竟然叫小白 -.-。
明哲闻言肃然抱臂，看着转一圈就飞回来的渡鸦，心中百般滋味，半晌说不出话来。
姜烬和裴凛听了石文越的话，都是眉头一挑，姜烬则伸手摸了摸渡鸦油亮光滑的羽毛，惊奇道：“这小家伙这么厉害。”
渡鸦小白似乎听明白了众人对它的赞扬，扑唰唰地原地扇了几下翅膀，两个黄、色小眼睛亮晶晶地瞧着姜烬。
明哲在接受了自己一路下来丝毫没有发现有人窥视后，开始思考起来：“既然有人透过这天眼看着我们，但为何我们一路上也未遇见陷阱？”
他看向姜烬和裴凛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这背后之人就是什么意图？他就是黄风的背后之人吗？”
在他问出口后，众人的心中都笼上了一层阴影，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未解的谜题。
但裴凛很快打破了沉默，他踏步朝前走去，道：“一切都要等梳理，现在先出去。”
“是。”
不一会，黑暗的密道里传来石文越沉沉的声音：“大人，这里已经封了，出不去。”
最开始姜烬便怀疑过这最开始掉落的入口已经被封，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就算是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也无法打开。
裴凛眉头微皱，既然此路不通，他们必须寻找新的出口，而且事不宜迟，那背后之人比黄风更危险，说不定会出手，他们待在密道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走。”裴凛转身带起一阵风声，领着众人朝其他方向走去。
四人排成与刚进密道时一样的队形行进，姜烬被安全地护在中间，她的脸色比起三个男郎来说差极了，但还是强撑着精神，寻找四周可能隐藏的出口。
约莫走了一刻钟，明哲停在了一个双岔路面前，微微侧身对裴凛道：“大人，我们不若走右边的路。”
他指着左边的路，道：“此前，我们已经跟着渡鸦在这边绕了很久，不存在任何出口。”
石文越也走到了前面，看了一眼，点头道：“大人，不错，这左边的路没有必要去，小白带着我们在这里绕来绕去，当时我们还以为这里就是黄风的藏身处，所以检查得十分仔细，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听了石文越的话，渡鸦小白似乎极其不满，伸长了脖子，啾啾地叫，还扇着翅膀飞到了石文越的头顶，要啄他的头发。
“哎哟，小白你给我下来……”
“啾！”很不服气。
石文越和小白的声音混在一起，倒显得这个密道十分热闹。
但姜烬那本就在抽痛的脑子像是被人添了一把火，她心中逐渐烦躁，深呼吸几次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默默走到墙边靠着。
一个立体的图像开始在她的脑中搭建，上下两层的密道曲折复杂，几个醒目的红点开始亮起，那是陈万安标记的出口。
姜烬眉头紧皱，努力分辨脑海中回忆起的图像，上下两层的道路分别都像是扭成一团的毛线，但又暗自蕴藏规律和玄机。
正在讨论何去何从的三人没有发现姜烬的异样，看了她一眼的裴凛只以为她是在靠墙坐着休息，裴凛暗忖片刻后，道：“既然如此，就走右边这条路。”
“姜烬。”裴凛在动身之前，回头叫了姜烬。
在三人都在等姜烬起身出发时，闭眼沉思的姜烬突然睁开眼看向裴凛，问：“大人，密道的层高是多少？”
石文越和明哲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问题，对视一眼后又分别抬头看对方的头距离密道顶部的距离，两位男郎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胸膛。
“约八尺有余。”裴凛道。
姜烬点头，缓缓起身，这与她的估算一致，约莫是二点五米的高度，而第二层密道的高度会比这一层略高，约莫是三米。
她的眼中露出思索，结合密道高度来看，那幕后人所在的方位要以埋藏黄风点位为圆心扩散十米左右的范围。
明哲见了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忙上前一步，腰间佩剑撞出一声脆响，他问：“女郎可是知道了什么？”
裴凛和石文越也看着姜烬，等待她的回答。
姜烬撑着地缓缓起身，手下用力感受到了粗粝墙面的回力，她道：“我在下层最后跟丢黄风的位置应该也是在这里。”
她走进左边岔路口，跺了跺脚下坚硬的地，发出了几声闷响，可见地面之深厚。
“从方位来看，这下面就是黄风最后消失的地方，出口可能就在附近。”
渡鸦小白似乎听明白了姜烬的话，像是附和一般，飞到了她的肩头引颈高鸣一声。
明哲眼中带着困惑，走到了姜烬身边，问：“你是说黄风逃了出去？他们对着密道如此熟悉，为何轻易逃走了？”
裴凛看着姜烬的眼神深沉，让人看不出情绪。
姜烬双手抱胸，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道：“按照黄风的性格，如果他还有后招就一定会使出来，但这么长的时间里他都没再出现，而且还将自己的令牌掉在了地上，那就一定是出了其他问题。”
在一片沉寂中，姜烬的声音似乎带有蛊惑，她的脚步踱来踱去，像是鼓点敲在三人的心口，让人跟着她的节奏思考，她要将黄风塑造成已经逃走的样子。
姜烬继续说：“我认为，他很可能是收到了那背后之人的命令，离开了密道。”
“不过这都是猜测，我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出去的路，迟则生变。”
石文越不禁点头：“姜女郎说的有理，小白之前也是带着我们在这里转了很久，它应该是嗅到了黄风的气息。”
“啾！”渡鸦小白很开心地飞回了主人的肩头。
裴凛出声了：“黄风等人的动向待出去再商议不迟，关于出口在哪里你可有想法？”他问的自然是姜烬。
姜烬：“天命敕召，圣主斩邪！金焰焚逆，万劫不灭！”
她的声音又清又淡，与当时黄风跳入密道时的癫狂神情截然不同，但让重新听见这句话的三人眉头一跳。
紧接着姜烬说出了下一句：“星移宿变，循卦超物，千机可破。”
她缓缓说道：“整个密道的设计都以这两句话为核心，陈万安想用人力来模拟，甚至复刻宇宙洪荒的千变万化。”
“这密道一切出口的秘密都藏在这里。”
说道陈万安，姜烬的脑海中浮现了两个面容，一个是在金焰道行宫里那个行事喜怒无常、张扬癫狂、一心投身于设计的陈掌教，一个是被困大牢，失去所有信念，甚至放弃了设计营造的颓废的陈万安。
也只有这样一位旷世奇才才能有如此之傲气与狂气，要打造出一个穿越者空口而谈的设计，要自创一个自然宇宙。
她眼前似乎出现了陈万安的身影，姜烬为了掩盖面上的情绪，转身看向更远的黑暗，片刻后回身看向裴凛等人，问：“你们可知现在的时辰？”
裴凛直接道：“卯时三刻。”
明哲在心中默运片刻，也点头：“是，不到辰时。”
“如此，那就是在房宿当值。”姜烬道，她脑海中的迷宫地图再次浮现。
“若是按我们进入时的说法堂为中心，那么此时的出口便是在东方房宿的方向，而房宿所在地正是在，”姜烬的手指在空中点划着方向，最终指向了左边岔路口：“这边。”
石文越和明哲都面带震惊，石文越转头看了看自家大人，又转头看向姜烬，问：“女郎，你可确定？”
明哲不等姜烬回复，便先道：“说的有理，方位也没有问题，不妨一试。”
裴凛也抬步走到姜烬身边：“走。”
这一路上众人走的都很慢，仔细观察着四周的异样，寻找是否有暗门。
姜烬刻意落在了队伍的最后，她默默在心中计算着距离，她心中已经有了出口的位置，这个位置也正好与那背后之人重合。
那人通过金焰道令牌向黄风传递讯息就一定在十米的范围之内，密道一共两层，他所在的位置就必然是在他们此时位置四米左右的范围。
前方的裴凛等人还是专注于寻找出口，三人分别在墙边敲打摸索。
忽然，姜烬略微偏头朝左上方看去，那里有一抹彩光一闪而过。
接着是在耳边无限放大的窸窸窣窣声。
视线与之交汇的一刹那，姜烬瞳孔紧缩，不由握紧了袖中的小刀。
一个名字就在唇边，呼之欲出。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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