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反派在大理寺打工的日常》墨舟行

26、第 26 章

　　那是一只在黑暗中闪着细密火彩的蜘蛛！

　　八只眼睛漆黑一片，但姜烬知道那蜘蛛正在看着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冒出，麻意从脖子直冲天灵盖。

　　“万古……”

　　脑海中仿佛绽放开无数巨大的烟花，轰鸣不止中璀璨的冷花席卷天空。

　　姜烬看着那狼蛛，在心中低语：“万古。”

　　这个名字仿佛穿越了两个时空，带着半遮面的过去闯入姜烬的新生。

　　名字是世上最短的咒语，能解除被封印的人生记忆。

　　而前方，摸到一片与水道中相同符文的裴凛眸光微动，他回头看向姜烬，却发现她似乎僵在了原地，裴凛不禁眉头一皱，起身朝她走去。

　　裴凛低沉的询问传来：“姜烬，怎么了？”

　　她的脸色虽然始终苍白，但现在看起来格外不对劲，裴凛的语气中带了自己也未察觉的紧张。

　　密道里的湿冷空气趁虚而入，像长了眼睛般往姜烬的领口里钻，让她打了个哆嗦。

　　姜烬咬了咬下 唇，抑制住心中的潮涌，艰涩开口道：“……没事，突然有点头晕，现在好了。”

　　裴凛仔细端详姜烬半晌，她看起确实更虚弱了，道：“等你出去，荀子真的药也应该配好了。”

　　闻言姜烬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了裴凛身上，他这一路上为了破开机关，身上挂了不少彩，但此刻看向自己的目光竟不似仍在一个找不到出口的密道。

　　裴凛全然没有石文越和明哲脸上和行动上的焦急，似始终坚信他们很快能出去，浑身上下都是能解开这所有谜团的淡然。

　　姜烬在裴凛的注视中，不由攥紧了微微颤、抖的双手，她咬了咬牙，开口道：“……好。”

　　裴凛见她眼中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明，点头接着道：“你若无碍，便来看此处可有蹊跷。”

　　在他转身的瞬间，余光中瞥见了姜烬发间的一点莹光闪动。

　　簌簌两声在姜烬的耳边响起，刚才那只狼蛛悄然无声地爬到了姜烬的肩头，就在她的耳边兴奋地挥舞着前肢，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万物有灵，她明确地知道这就是万古，万古这只狼蛛也明确地知道自己与主人久别重逢。

　　密道中还是同样的阴冷沉闷，但此时姜烬的体内升起了热气，手脚都开始回温，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平复下心中激动的情绪。

　　她跟着裴凛走到一片粗粝墙壁边，只见那与裴凛的腰同高处，一道阴刻符文在火把的照耀下，流转着隐秘的光，姜烬一眼便认出这是一个引通路符，暗门的开关处。

　　石文越和明哲两人中一个站着举着火把，从各个方向查看，企图找出线索，一个半蹲摩挲着符文，试图按动隐藏的机关。

　　当姜烬走进时，那原本安静待在石文越肩上渡鸦小白却突然扇起翅膀，在姜烬身边飞来飞去，还作势要往她身上飞。

　　啾啾啾。

　　小白黄、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清晰捕捉到了万古，它感受到那个小黑点带来的极度危险。

　　小白：警报警报。

　　但石文越等人没一人听懂了小白的叫声，石文越还以为小白是在与姜烬调皮，赶忙吹出一声短促的手哨，道：“小白，回来。”

　　而渡鸦小白却把主人的命令抛在脑后，还想扑到姜烬身上寻找猎物，但突然看见小蜘蛛张开蓝色的嘴就要吐毒液，它猛地停了前伸的身子，直挺挺地刹在原地。

　　姜烬暗道不好，就算是一百个渡鸦也受不了万古的一点毒液。

　　她朝空中的小白伸出手，似是要让小白停在自己的手中，实际是抬手阻止了万古的动作。

　　万古与姜烬心意相通，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乖巧地闭上了嘴，悄悄躲到了衣领后，把整个身子都藏了起来。

　　小白被万古这么一吓，本能地明白这个狼蛛不是自己能招惹的存在，不再轻举妄动，顺从地收了翅膀，停在了姜烬的掌中。

　　石文越心中略有违和感，但又不知是为什么，他喃喃道：“小白这是怎么了？没有我的命令它不会突然飞走啊。”

　　又在暗忖：小白对常人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竟然主动停在了姜女郎的手中。

　　但石文越忽然感受到自己大人灼烈的目光，赶紧停止思考，上前从姜烬手中接过了小白，抱歉道：“让女郎受惊了。”

　　姜烬摇头，状似随口道：“大人，不若还是把小白放进笼中，若是突然有暗器，也不会使它受伤。”

　　石文越点头道：“也是。”

　　这么一个小插曲并没有打断众人寻找出口的节奏。

　　姜烬与裴凛三人一起研究那处符文，她眸中暗思浮动，她记得此处正是密道的一个出口，但该如何不动声色地打开呢？

　　片刻后，她佯作思索道：“这与我们在水道中看见的符文似乎相似，很可能也是某个暗道的入口。”

　　裴凛抱臂与姜烬并肩而立，听了姜烬的话，眼中露出不置可否的深长意味。

　　两人的影子被火把投在身后的墙壁，时而亲密依偎，时而跳动疏离，一如他们二人心照不宣的试探。

　　明哲闻言则转头看向姜烬：“女郎可还记得你们当时是如何进入第二层的？”

　　一路上，裴凛已经简单讲述了二人从水道进入第二层密道并遇见黄风的过程。

　　被问的姜烬则走到明哲身边，同样蹲下，轻轻抚摸着壁上的符文，感受到冰冷的石壁在指尖流动。

　　她眉头微蹙，回忆当时的情景，然后缓缓摇头：“当时在水中，又冷又黑，还……几乎窒息，我没能看清，不知怎的就突然掉入了第二层。”

　　说完她不由自主轻抿双唇，那两次柔软的触碰，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特有的龙涎香，便是此刻回想，仍让她的心跳加快。

　　明哲和石文越闻言，都略有叹息，可惜没有更多线索，转头继续看向那神秘的符文。

　　没有人看见三人身后的裴凛，将目光轻轻放在了姜烬身上，他眼中闪烁着让人看不透的光，其中蕴藏的情绪极轻又极重，只有耳尖那抹微红，诚实地坦白着深藏的念头。

　　“这符文怎么敲也没有动静，难道也是需要高喊金焰道的口号？”石文越将火把换到另一只手，墙上的符文随着灯火晃动而时隐时现。

　　他想起之前打开密道入口机关的情形，便想把所有方法都试一次，于是石文越转头看向裴凛，就见裴凛提步上前凑近了墙壁。

　　裴凛将目光放回了那熟悉符文后，那在几息的灯光晃动中变化的刻痕深浅、笔势走向，无一逃过他的眼睛，突然他薄唇轻启：“有一处不同。”

　　姜烬三人同时转头看向长身而立的裴凛，姜烬闻言更是心中一跳。

　　裴凛的目光锐利，仿佛从中射出了一道惊雷，划破沉寂的夜空。

　　姜烬早已忆起这密道所有通关密钥，自然知道如何打开这引通路符，若是裴凛真看出了这符文的秘密，倒不用她废心思来隐瞒。

　　她不由捏紧了手边的裙角，问道：“大人，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裴凛唇角勾起轻微的弧度，伸手指向符文某处，那是莲花第一和第二花瓣线条的焦点，他道：“这里的磨损程度比前一个符文不一样。”

　　姜烬眼中露出惊讶：“大人，你在对比两处符文上的磨损程度？”

　　此时姜烬心中的惊讶不是装的，她确实没想到裴凛真的将水道中那个引通路符的每一个细节都记下来了，还能与此处的符文进行精细对比。

　　他是怎么做到的？

　　姜烬想解剖裴凛大脑的想法达到了巅峰，堪比超级电脑的人脑。

　　石文越毕竟已经跟随裴凛多年，他对于自家大人的能力向来是佩服，此刻也深信不疑，便道：“大人，此处有不同，难道说明这里就是打开机关的地方？”

　　说完，他便将拇指放在裴凛所说的地方，他看了一眼裴凛，便用力按下，却没有任何反应。

　　明哲微微摇头，拧眉道：“这里我也曾按过，但没有反应，应该不仅要按这一处，很可能还需要其他动作配合。”

　　但明哲话音刚落，两侧的石壁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嗡”响，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四人都是一惊。

　　明哲和石文越的长剑已然出鞘，两人一左一右地将裴凛和姜烬护在中心。而裴凛则早已把姜烬拉到身后护住，姜烬被他带着踉跄半步，身子贴上他带着湿润的衣袖。

　　但四人警戒半晌后，密道里没有出现任何机关暗器，无事发生。

　　裴凛放下长剑，更加笃定道：“方向没错。”

　　石文越也将剑收回，歪头思考：“难道真的是用声音来配合开关？”

　　姜烬摇头：“在这样密闭又没有特殊结构的地方，很难实现声控设置。”

　　密道里的结构完全不具备说法堂的条件，不可能设置声控机关。

　　姜烬凑近符文，迟疑开口：“大人，这里是不是和水道里的一样有磨损阴影？”

　　她指着符号的最后一个拐点，那里正是密钥的最后一步，姜烬悄然给出了提示。

　　明哲闻言从石文越手中接过火把，将灼热明亮的光贴近墙壁，不一会，明哲突然道：“不错，大人，这里有水汽。”

　　燃烧的火把将攀附在石壁上的淡薄湿气熏蒸干，但只有姜烬指向的地方还残留着暗色，说明这里的积水远多于别处，水汽还未被熏蒸干。

　　裴凛眉尾一跳，挥手让石文越和明哲让出空间，只见裴凛在符文上叩摸一阵，他修长的手指忽而摸到一片湿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如此。

　　一旁仔细看着裴凛手部动作的石文越和明哲二人都不自觉握紧了腰侧长剑，屏息等待。

　　而姜烬的眸光闪动，她不由伸手撩动垂在耳边的细发，手指轻轻蹭过安静的万古，瞬间把它收进自己怀中。

　　那毛茸茸的狼蛛乖乖地蹭了蹭姜烬的手指，然后便一动不动地待着，它似乎也知道裴凛已经掌握了打开引通路符的密钥，他们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