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服，我出剑！》春山追风

48、一统九州

　　不等江宁远动作，就听到李承道抽出护卫的佩刀，冲上中庭，“江贤，我要杀了你！”他要杀了他们血债血偿，这一盘棋江贤一下子就是十八年，杀光了江州世家所有的继承人，那么江州就完全回到陈郁的手里了。

　　他手上的刀却没有砍向江贤，而是拐了弯砍向陈郁，他后悔没有再对陈家下死手，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陈郁似有所感，他抬头了一眼李承道，等待着那一刀挥下来。但是有人推倒了他，他推得太用力，陈郁的后脑勺撞在了桌角上，桌布掩盖了他的视线。有人扑倒在他的身上，他再次清晰地听到了刀刃砍裂骨肉的声音，温热鲜血很快喷洒到他的双眼上，如同眼泪般流了下来。

　　血腥味真让人头昏目涨，为什么人的血肉这样脆弱？

　　江宁远痛呼一声，抱着陈郁的手逐渐脱力，他小声说道：“对不起！”

　　陈郁双手紧紧抱住江宁远，他听不清那句“对不起”，只是哀求道：“不准死！”你说过要一辈子对我好的！我不是故意要杀死你父亲的，你不要死。

　　不能宣之于口的话化作了眼泪流进他耳朵里，慢慢流进脑海里，聚在那里让人头痛欲裂。人的双眼为何会流出血泪，陈郁不懂，没有人教过他，以后也不会有人教他了。

　　李承道的手和刀一起掉落在地，他被砍去了右手，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桌子上。李家的护卫大喊一声，“家主！”

　　江贤收回了剑势，把剑扔回给呆若木鸡的陈木，“你们陈家的护卫和剑，都太钝了！一无是处！”

　　陈木他们自知失责没有反驳，连忙扶起了江宁远和陈郁。

　　陈郁看到了江宁远的伤口，李承道的刀砍在了江宁远的右肩上，他的锁骨差一点就会被砍断。若不是江贤出手，那把刀说不定真的会劈开江宁远的身体。

　　江宁远挤出一个笑脸，摇头表示他没事。陈郁从前就觉得他傻，他真的傻，谁要他救命，谁要他奋不顾身去救杀父仇人。

　　江贤淡定地往江宁远的伤口上倒药粉，江宁远推不开江贤的手，“我不要你的帮助！”江贤冷笑一声，“你只会窝里横，有本事杀我，怎么没本事杀了李承道，还学你父亲替人挡刀。真是没用的废物！”

　　李承道一下子失去两个儿子三个孙子，自己又被砍断一只手，始作俑者还在冷嘲热讽，他怒火攻心，挣扎地要向江贤扑去，却被护卫紧紧抱住，他们技不如人，和江贤硬拼不过以卵击石罢了。

　　“江贤，你不得好死！你，狼子野心，必遭天谴！”

　　江贤往前走了几步，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夜空，“我遭天谴？我是在替天行道！是你们做的太绝，你们不敬神威，不敬组训。敢毒杀陈家人，奴才敢弑主就要付出代价，杀掉你们子孙就是你们弑主的报应！”

　　李承道用剩下的一只手拿着刀，指着江贤，“胡说八道，颠倒黑白，我们都亲眼看见你杀了我们城主，怎么就变成我们弑主！快杀了江贤给城主报仇！”

　　江州世家不敬城主府，陈家到这一代只有两兄弟，连外家也都死绝了，陈都兄弟举目无亲，这在其他八州的城主府是绝无仅有的。这里面怎么可能没有阴谋。

　　江贤斜了李承道一眼，“今天我杀不杀陈都，他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我只不过让他死得痛快一点而已，杀死他的是你自他娘胎里就下的毒。江州你们治理不好，那我就拿过来。”

　　“更何况陈家本就是我们江家部属，我想杀就杀了，但是你们不行，你们以下犯上，不忠不义，该杀！”江贤回身坐到椅子上又倒了一杯酒，胜券在握。

　　“那我破坏了你的计划，是不是也该杀！甲字辈的金刀卫不会来了！”江家的药效果很好，江宁远的伤口已经止住血了，他还握着那把匕首，站了起来，目光冷峻，死死盯着江贤，“你今天能杀光江州世家，明天也能杀光汉州、连水州等七州的世家吗？你杀得完吗？他们会乖乖引颈就戮吗？”

　　江贤扔出酒杯砸掉江宁远手上的匕首，江宁远的手被震得发麻，他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对，我要杀光所有世家！他们当然可以挣扎，他们也应该挣扎，他们要悔恨，要害怕，这样才对得起被他们伤害到的所有人！想李承道这样的，还死不悔改呢！”

　　江宁远从来都看不透江贤，他迷茫地问道：“你要一统九州？”

　　“你怎么能统一九州？你用什么统一九州？”江宁远环顾四周，鲜血流淌，“你要用杀戮让九州大乱吗?”

　　“无知小儿！不靠杀戮，靠仁爱吗？九州不就是靠杀戮建立起来的！你自幼享受的一切都是靠杀戮带来的！”

　　江贤又拿了一个杯子倒酒，“城主制既是我们江家建立的，自然由我们江家结束！你怕引起其他州的联合绞杀，也不看看他们是否有这个能力。你见惯了我们云州河清海晏，就以为其他州百姓也都安居乐业吗？”

　　“云州以外，城主府早已没有能力辖制世家，世家为了土地、人口厮杀不止，百姓白骨铺地，颠沛流离，苦不堪言。这样的制度难道不该摧毁掉吗？”

　　江宁远看着陈郁，他脸上没有太多惊讶之意，他知道这件事。他瞬时明白过来，陈郁对江贤的厌恶来自于他见死不救，他一直都知道江州世家毒杀陈家的事情。陈都和陈郁孤苦无依，为了活命自然就变成了江贤手上的棋子。

　　陈郁的沉默是因为他和江贤已经达成了协议吗？今夜发展成这样子都在江贤的预料之内吗？他在花园遇到的金刀卫也是故意的吗？

　　“你要靠二十名金刀卫来统一九州吗？”

　　江贤大笑，“有何不可！当年先祖起事时，身边连二十人都没有！我一人就可杀光在场所有人，杀人最容易不过了。”

　　江宁远指着江贤骂道：“你疯了！你一定疯了，你要把江家拖进深渊吗？这九州何其大，你一人管理的过来吗？你睁眼看看，你杀了我小姑姑的新婚丈夫，我阿爹为了救你死了！九州所有律法都写着杀人偿命！”

　　“那你更应该知道，每个州处置杀人犯的律法都不一样。都知道一山不容二虎，但天下有九位城主呢！我要统一九州，这个天下只能有一位王。”

　　“我要建立起一套全新的选官制度，不计出身，以才能作为任官标准，官位不能世袭，俸禄由中央发放，摆脱世家尾大不掉的弊端。我还要重新划定九州，县上设州，县令、州牧皆受命于王，听王指挥。各地的土地、人口都要登记在册，税收也要上交中央。我还要统一九州的度量衡、文字、货币、法度，我还要再训练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我要做的事，你们竭尽全力也无法想象出来。”

　　此言一出，江州世家无一不心惊肉跳，江贤所谋太过超前，他要颠覆世界，今晚所言将唤醒九州。城主和世家就是靠权力世袭、文化垄断才能维持统治，但是他现在要推倒这样的统治秩序。江贤不可留，江家人不可留。

　　“杀了他，快杀了他！”李承道大声呼喊，所有的护卫全部集中起来，朝着江贤杀去。江贤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从容应敌。

　　江宁远知道这些人杀不了江贤，他比谁都清楚，江贤必败，江家人短命，没有人能活到四十五岁。江贤今年已经四十一了，他不可能在四年内就完成他的宏图大业。

　　江贤如此高调在江州大开杀戒，大声宣扬他的白日梦，是为了什么？江宁远看了一眼陈郁，他抱着陈都，看着江贤，不怒不忿。

　　江宁远心下一凉，陈郁才是他的后招，所以江贤不杀他。江贤所图绝对不是他口中的“统一”，或者说统一的大业，不会是由江家人来完成的，江贤比谁都清楚这条路会是如何的艰难险阻。这对陈郁来说太不公平、太残忍了。

　　杀了江贤，杀了他！江宁远心头狂跳，他的手在颤抖，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还没有入场，就看到江与山手持长剑向江贤刺了过去，她身轻如燕，出剑极快，这是江宁远第一次见江与山用剑，他不知道他的小姑姑剑术如此出神入化，明明练的都是青云剑法，但是她的剑就是比江贤还要灵活。

　　江贤很快败下阵来，江与山乘胜追击，一剑刺透他的肩膀，江贤手下的软剑落地，叮的一声异常尖锐。

　　“父亲，你输了！”江与山伸手要拿走江贤腰间的荷包。

　　江贤握住她的手，他的双眼专注地看着江与山，“你哥哥已经死了，你不该来的！”

　　“哥哥他，他是心甘情愿为你死的！”江与山越过江贤看到了江齐云，然后抽走了他的荷包。

　　那里装着的是江家的虎符，它一直都这样平常地挂在他的腰间。江家世代养兵，太平盛世久了，他们的实力没有人见过，但云影卫的名声依旧可止小儿夜啼。

　　江州的护卫立马将刀架在江贤的脖子上，江与山抽出了长剑。江贤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连哼一声都没有。他看着江与山，微不可察地摇了头。他的内心在呐喊不要那样做！只是无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