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论青铜铃铛可能是个按头小分队队长 ...
-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没完没了,仿佛要把整个雨村泡发成一块巨大的霉豆腐。
吴邪在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中醒来。
首先,他发现自己像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地缠在张起灵身上。脸还埋在人家颈窝里,呼吸间全是那股清冽的、雪松混合着地下青苔的冷味儿。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没被推开**!小哥那体温常年低于室温的胳膊,甚至以一种极其自然的姿态,搭在他的腰上!
这简直比青铜门后面蹦出个会跳广场舞的西王母还惊悚!
吴邪瞬间清醒,触电般想把自己弹开。结果刚一挪动——
“嘶!”
嘴唇上传来一阵清晰的刺痛感!
昨晚混乱的记忆碎片瞬间回笼:青铜铃响,天旋地转,被按进冰冷的怀里,小哥那句“别动”和“我守夜”……然后呢?他好像迷迷糊糊睡着了?再然后……梦里似乎有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还带着点细微的摩擦?像……像羽毛?还是……
吴邪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得像铜铃,惊恐地看向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张起灵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或者说,他可能根本没睡。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吴邪发誓自己看到了那么一丝丝极其罕见的……困惑?以及,一点点还没来得及完全收敛的……类似研究某种未知生物标本的好奇?
空气凝固了。
窗外雨声沙沙,屋内落针可闻。只有两人大眼瞪小眼(主要是吴邪瞪),以及吴邪擂鼓般的心跳声咚咚作响,吵得他自己都心烦。
“那、那个……”吴邪喉咙发干,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手还捂着嘴,指缝里露出的眼神充满了惊魂未定,“小哥……昨晚……我睡着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呃……不太科学的事情?” 他疯狂暗示,就差直接问“是不是你亲我了?!”。
张起灵的视线,缓缓地、极其有压迫感地,从吴邪瞪圆的眼睛,移到他捂着嘴的手上。然后,他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
这十秒,吴邪感觉比在鲁王宫被尸蹩追还漫长。他脑子里已经上演了八百种可能:小哥被铃铛控制了?小哥梦游?还是……他吴邪自己梦游强吻了小哥?!哪个选项都足以让他原地爆炸螺旋升天!
就在吴邪快要窒息的时候,张起灵终于动了。他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眉峰,那弧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后,他非常平静地,用一种讨论今天早饭吃什么的语气,吐出了石破天惊的三个字:
“你撞的。”
吴邪:“……???” 撞?撞什么?撞鬼了吗?!
张起灵的目光坦然地迎上吴邪写满“你他妈在逗我?”的脸,淡定地补充:“你翻身,撞到我下巴。”
吴邪:“……”
他低头看看自己捂着嘴的手,又抬头看看张起灵线条完美的下颌骨。嗯,确实挺硬。但是!撞一下能把嘴唇撞破皮?!还撞出那种……那种冰凉柔软的触感?!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吗张起灵!
“不可能!”吴邪炸毛了,也顾不上捂嘴了,指着自己还有点刺痛的嘴唇,“撞一下能撞成这样?这明明是……是……” “亲的”两个字在舌尖滚了滚,愣是没那个胆子说出口。
张起灵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只是那困惑似乎加深了一点点。他微微侧头,像是在认真思考吴邪的质疑。然后,他做了一个让吴邪差点当场去世的动作。
他伸出手指,极其自然地、带着一丝探究意味的,用冰凉的指腹轻轻碰了一下吴邪下唇上那处小小的破皮。
“嘶——!”吴邪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仰,结果忘了自己还在床上,差点一头栽下去,幸亏张起灵反应神速,一把捞住了他的胳膊。
“你看!你看!”吴邪惊魂未定,指着自己的嘴,控诉道,“疼!这是撞的吗?这分明是……” 他憋得脸通红。
张起灵收回手,看着自己刚才触碰吴邪嘴唇的指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嘴唇。那眼神,专注得让吴邪头皮发麻。半晌,他似乎终于得出了结论,再次看向吴邪,语气带着一种“真相只有一个”的笃定:
“你牙磕的。”
吴邪:“……” 我牙磕你下巴上,结果把我自己嘴唇磕破了?!张起灵!你这逻辑是跟青铜门学的吗?!牛顿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好吗!
就在吴邪即将暴走,准备用丰富的(吵架)词汇量跟这个逻辑鬼才好好掰扯一下人体力学时——
“叮铃……”
窗边桌上,那枚安静如鸡的青铜铃铛,**又**极其轻微地、仿佛带着点愉悦地,**自己晃了一下**!发出短促空灵的轻响。
吴邪和张起灵同时一顿,目光齐刷刷射向那枚破铃铛。
张起灵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周身那点因为“研究嘴唇”而产生的微妙困惑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生人勿近的冰冷戒备。
吴邪则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指着铃铛,手指都在抖:“它!它又响了!小哥你看!它是不是……是不是在笑?!” 他合理怀疑这破铃铛是故意的!每次气氛尴尬到极点它就出来刷存在感!这玩意儿绝对成精了!还是个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CP粉精!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盯着那铃铛,眉头锁得更紧,像是在评估它的威胁等级。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胖子顶着个鸡窝头,睡眼惺忪地探进脑袋:“嘛呢嘛呢?大清早的吵吵……卧槽!” 胖子的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精准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吴邪捂着嘴(疑似羞涩?),张起灵一手还抓着吴邪胳膊(姿势暧昧?),两人都一脸凝重地盯着那枚破铃铛(气氛诡异?)。
胖子的小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睡意全无,脸上迅速堆起一个“我懂,我都懂”的猥琐笑容,搓着手走进来:“哎哟喂!瞧瞧!瞧瞧!天真同志,你这嘴……是上火起泡了?还是……嗯?”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眼神在两人之间暧昧地扫来扫去,“小哥这‘守夜’守得挺深入啊?都守到‘嘴’上了?啧啧啧,这服务,胖爷我加钱能体验不?”
“胖子!你闭嘴!”吴邪恼羞成怒,一把甩开张起灵的手(没甩开,小哥抓得死紧),气得跳脚,“什么上火!是撞的!小哥说我翻身撞他下巴上了!”
胖子:“噗——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差点背过气去,扶着门框直不起腰,“撞……撞下巴?哈哈哈哈天真!你这借口找得……比胖爷我说粽子爱上我还离谱!小哥的下巴是金刚钻做的?能把你嘴撞破皮?哈哈哈哈!”
他笑够了,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冲着张起灵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小哥,这理由编的,清新脱俗,逻辑自洽(?),充分体现了你沉默是金、惜字如金、但一鸣惊人的语言艺术!胖爷我服!”
他又转向吴邪,语重心长:“天真啊,不是胖爷说你。这都睡一块儿了(字面意义),嘴也亲了(疑似),还害羞个啥?大大方方承认嘛!小哥这‘人形自走冰山’牌暖床抱枕,附带‘驱邪(铃铛)’和‘人工呼吸(?)’功能,多值啊!你就偷着乐吧!”
“我乐你个锤子!”吴邪彻底炸毛,脸涨得通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死胖子!你思想能不能纯洁点!是意外!意外懂不懂!还有小哥!你放手!” 他使劲挣扎。
张起灵似乎被胖子的笑声和吴邪的挣扎吵得有点烦,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看了一眼还在兀自轻微颤动的青铜铃铛,又看了一眼气得像只炸毛猫的吴邪,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非但没放手,反而手臂一用力,把挣扎的吴邪又往自己这边带了一下,以一种更稳固的姿势“固定”住。然后,他抬眼看向还在狂笑的胖子,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气:
“做饭。”
胖子:“……” 笑声戛然而止。得,这位爷发话了,再笑下去可能连早饭都没了。他撇撇嘴,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得嘞!胖爷我这就去给您二位准备‘事后’……啊呸,是‘撞后’营养餐!保证大补!” 说完,一步三晃,哼着小曲儿(“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溜达出去了,临走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门一关,屋里又只剩下两人,以及那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青铜铃铛,还有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
吴邪被张起灵半圈在怀里,动弹不得,嘴唇上的刺痛感还在提醒他那个“意外”。他抬头,对上张起灵近在咫尺的脸。那张脸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吴邪总觉得,那紧抿的唇线,那微蹙的眉头,那深不见底的黑眸里……似乎藏着点别的什么?是……尴尬?还是……一丝丝极其罕见的……懊恼?
“小哥……”吴邪的声音弱了下去,带着点认命的无奈,“能……能先松开我吗?我……我去漱个口……” 他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复杂。过了好几秒,就在吴邪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物理理论”时,他感觉勒着自己的手臂,极其缓慢地、带着点迟疑地,松开了。
吴邪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那张狭窄的板床,冲向了屋角的洗脸盆。冰凉的水泼在脸上,才让他脸上的热度稍微降下去一点。他偷偷从水盆上方瞄了一眼。
张起灵已经坐了起来,背对着他,又回到了窗边那个位置。他低着头,手里……竟然又拿起了那枚该死的青铜铃铛!指尖在冰冷的纹路上缓慢摩挲,动作比以往似乎更用力了一些,像是在研究,又像是在……泄愤?
吴邪的心跳又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他看着那个沉默的、散发着“生人勿近”冷气的背影,又摸了摸自己刺痛的嘴唇。
撞的?牙磕的?
鬼才信!
张起灵,你个大闷瓶子!敢做不敢当!你完了!这事儿没完!
还有那破铃铛!吴邪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张起灵手中的青铜铃。等着!迟早把你扔进炉子里融了打把菜刀!让你再乱响!
窗外的雨,下得更欢了。雨村的一天,在鸡飞狗跳和某个当事人拒不承认的“吻痕”中,热闹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