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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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缨宁抬起头来,欲言又止,余光扫到他身后的书房。
光天化日之下,身后有丫鬟跟着,不知有多少视线落在了肩上。她脸颊发烫,不自觉将他挤开,先钻到屋里。
楚盈倒是善解人意地将门也关上了。
如今书房里只有半扇窗敞开着,映着芭蕉幽幽的绿意,她被逼到了角落里,一手撑着书案,抬起头就是楚盈那张笑吟吟的脸。
他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偏又装作正人君子一般,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乜着她,逼她先开口。
面皮涨红的少女低着头,绞尽脑汁,那只手胡乱摸到了一支笔。
湿润的笔尖擦到掌心,她瞬间就想到了话头:“你这文章怎么只写了一半?”
“你来找我,倒是不敢耽误。”
缨宁听着耳边发热的声音,咬紧牙关,伸出手来将他推开些许:“那剩下的我来帮你写,如何?”
楚盈不置可否,却是松了对她的桎梏,缨宁于是接着他那篇八股文的起讲,开始入手。
很快,笔尖的墨迹由干涩变得油润,她也渐入佳境,愈发得心应手。半个时辰后,一篇论孝悌仁道的文章束股结束。
缨宁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抬起眼,不期然撞见楚盈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他不说话时面容很是沉静,一双黑沉潋滟的眼,如墨点染,眉心的痣隐隐像是褪了色,可在皙白的脸上,又像是一点开在雪中的红梅,别样多情。
他看入了神,不知她竟这样能写。
“你只是抄书,就会作文了?”
楚盈挤坐在一旁,原本还算宽大的官帽椅经此就显得十分拥挤。缨宁扒着一边的扶手,狡黠一笑。他捏着她的脸,刚想说什么,话到嘴边,神情不自觉又冷下来。
缨宁察言观色,小声道:“他没教我这些。”
“他是谁?”
楚盈将那篇文章压在书下,扭过头来,将她按在了案上。少女发髻松散开来,一张粉白的脸,唇色鲜艳,一双眼左右游移,像是做贼心虚,他弯下腰,正要发作,不想她抬了抬下巴,温软饱满的唇就轻轻压在了他的眉宇间,
空气里有着一股幽幽的花香,被体温烘烤之后,变得难以辨认,缨宁拉着他平整的领口,看着男人修长的颈项,皮肉下滚动的喉结,因克制而微微凸起的经络,伸出舌来,一点点舔舐。
湿润潮湿的气息像是雨水突袭而来,不等防备,就笼罩了四周。
少女纤细的腕骨被压在了边缘,硬木桌角抵出深红一片,细长的手指无力抓握着,最终握成拳头,随着潮水般的涌动轻轻砸在了案面上。
浪荡乾坤,春气涌动。
门外,何凝之原是有事要禀告,一时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整个人如坠冰窟。
男人在屋檐下伫立良久,一墙之隔,透过窗扇的缝隙,蓦地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少女汗湿的头发贴着皙白的脸颊,檀口微张,湿润的水泽沿着嘴角一直落到鬓角上,恍恍惚惚中,他像是看到一双挑衅的、似蹙微蹙的眉,直冲他而来。
她想做什么呢?
春风吹拂,芭蕉叶冷,落下的绿光洋洋洒洒铺满了门口的砖缝,不知不觉已经有蒙蒙绿的青苔贴着角落钻出来,年轻男人一身红衣,与这里格格不入。
四周的丫鬟早已躲得远远的,只有他,完完整整将这里的一切听罢,直到从柔弱的哭喊声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方才作罢。
“你提他做什么?”
书房内,楚盈背上多了好些抓痕,他问缨宁想要什么,却从她嘴里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他用了几分力气,逼得她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泪眼朦胧捶打着他的胸口。
楚盈吻着灼热的指尖,贴近她,嗓音低柔,在她耳边道:“凝之生得好,你想他吗?我和他情如兄弟,不过名分上还是主仆。你想要他,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摸着掌心中雪白的起伏的山峦,低笑了一声:“好缨缨,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他哪点比我好?”
缨宁挣扎着抽出手来,推着他的肩膀,骂了一句“混账”。
他脱下斯文的皮囊,得寸进尺,渐渐地,缨宁有些招架不住,可有求于他,为了趁早解脱,她不得已又编谎。
她假装爱上他之后,再一次假装要给他生孩子。
本以为楚盈性情不定,做游侠时浪荡不羁,不会喜欢孩子这样会束缚他的因素,可他竟笑了。
耳边的笑声仿佛发自肺腑,掺杂着蛊惑人心的柔情蜜意。与此同时,他也从急湍中抽身而出,手掌抚摸着她的脸庞,一字一句道:
“你想好了?”
缨宁没有立刻点头,大概是在认真思考,片刻后,灼热的温度渐渐散去,她对着他的眼,方才应了一声。
本以为到此为止,可楚盈看着她苍白柔弱的脸,紧紧抱着她,又是重新陷入其中。
“都给你。”
缨宁头晕目眩。
明明是艳阳高照,晌午最明媚的时候,一转眼便已是夕阳西下。
屋里镜面昏黄古旧,映着零落的衣裳。
她被人抱在怀里,一地狼藉被收拾过,卧房内,丫鬟送来温热的药汁,楚盈说这是补身体的,她身子太弱,经不起折腾,若是想要怀上子嗣,还需好好调养。
缨宁不是没喝过这些,望着黑乎乎的药汤,捏着鼻子,一口喝个光。楚盈见她喝得干干净净,笑了笑,又让丫鬟端上一碗新的。
缨宁以为这还是自己的,正要接过,他却抬高了手臂,挑着眉,道:“这药喝多了也不好。”
他自己仰头,也是一口灌下去。
缨宁愣了一会儿,心里略微有些慌张。
不多时,丫鬟摆来晚膳。
今晚十分丰盛,仿佛是庆祝一般,跟外头的酒席有得一比,唯一不同的便是,楚盈以茶代酒,十分克制。
烛火摇晃,她眼睛望着碗里的油花,嘴角又被汤匙抵住。
“张嘴。”
那一碗鸡汤半数落在她肚子里,直喂得小腹饱胀,方才作罢。楚盈似乎是认真的,这之后衣食住行,事事近乎要亲力亲为,只是为了一个还不存在的、尚未孕育的孩子。
缨宁被他这份固执惊出一身冷汗。
她开始有意无意寻找避孕的方法,然而出去一趟实在是太艰难了,这一天好不容易等到楚盈松口,奈何梳妆打扮之后,尚未到门首,就有一伙人气势汹汹冲了进来,像是要为谁讨公道。
为首的不是老夫人身边的傅妈妈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