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患者的亲属关系》狐椒叽叽咕咕

3、哦，这样啊

　　雨下得很大，我站在实验室门口，校服领带勒得我喘不过气。玻璃门映出我滑稽的样子——头发用水梳得一丝不苟，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岑安？"

　　我转身，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男生。他比我高半头，眼睛弯成温柔的弧度："我是林予白，岑宁的学长。他让我来接你。"

　　实验室比想象中安静。林予白带我穿过长廊，他的白大褂下摆轻轻摆动，像鸽子的翅膀。

　　"宁最近很辛苦呢。"他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为了那个记忆实验，三天没合眼了。"

　　宁？

　　岑宁站在显微镜前，白炽灯把他苍白的皮肤照得几乎透明。他抬头看见我们，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哥！"我小跑过去，"这个显微镜好酷！我能看看吗？"

　　"别碰。"岑宁挡开我的手，"那是价值三十万的共聚焦显微镜。"

　　林予白轻笑一声，很自然地站到岑宁身边："小孩子都这样，我弟弟也是。"他伸手替岑宁整理了一下衣领，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遍。

　　我的胃突然绞紧。他们站得很近，近到能看见岑宁睫毛在林予白脸上投下的阴影。

　　"我去准备报告。"岑宁转身离开，白大褂掀起一阵带着消毒水味的风。

　　林予白冲我眨眨眼："想不想看有意思的？"他带我来到一个透明玻璃房前，"这是记忆实验的观察室。"

　　玻璃房里，岑宁正在调试设备。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异常疲惫。

　　"他最近总是头疼。"林予白叹气，"记忆提取实验对研究者也有风险..."

　　"什么风险？"我猛地转头。

　　"偶尔会混淆现实与实验数据。"林予白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比如...忘记某些不重要的事。"

　　我盯着岑宁的背影，突然发现他左手无名指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色。那不像疤痕，更像某种植入物的接口。

　　演示开始后，我溜进了后台。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脑波图像，下方标注着"记忆编码中"。我鬼使神差地碰了下键盘，页面突然切换到一个名为"MN-17"的文件夹。

　　里面全是我的照片。

　　学校操场、冰淇淋店、甚至是我蹲在厨房偷吃提拉米苏的背影。每张照片都标注着日期和一行小字：记忆样本17号-干扰项。

　　"谁让你进来的？"

　　岑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手忙脚乱地关掉页面，转身时撞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键盘上蔓延，岑宁的脸色变得铁青。

　　"对不起！我马上擦干净！"我抓起袖子去擦，却被岑宁一把拽住。

　　"这是价值五万的设备。"他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说我只是好奇，想说我在担心他的头疼，但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最后我举起手机，屏幕上是那张偷拍的"合照"：

　　"为什么我是干扰项？"

　　岑宁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松开我，声音突然变得很轻："那不是你。"

　　"就是你毕业典礼那天！我偷偷..."

　　"那是我亲弟弟。"岑宁摘下眼镜，"他十年前就死了。"

　　雨声突然变得很大。我站在满地咖啡渍中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原来那些深夜的物理辅导，那些钢笔修改的笔记，甚至那盒提拉米苏，都只是给一个幽灵的祭品。

　　"所以...我是替代品？"

　　岑宁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审视："你是实验对象。"

　　我跑出实验室时撞倒了林予白。他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我瞥见最上面那张写着"MN-17记忆清除计划"。

　　雨下得更大了。我站在马路中央，任由雨水冲刷着脸。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岑宁发来的第一条也是最后一条消息：

　　"别再来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