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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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在“极乐方舟”空旷的大厅里蔓延。水晶骰子躺在奢华的赌桌上，映照着林尧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奥托那扭曲而狂热的笑容。
林尧缓缓抬起眼眸，那双空洞的湛蓝色深处，终于重新凝聚起一丝光芒——不再是茫然，而是淬了剧毒的冰冷和一种近乎实质的，毁灭性的厌烦。
“你知道的，”林尧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带着一种刻骨的疲惫和不耐，“我不喜欢像侦探一样，在故事的结尾，用长篇大论向观众详细解释一切的起因经过，最后再用犯人的痛哭与悔恨结束全文。”
他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这太愚蠢了。”
奥托脸上的狂热得意微微一顿，随即化为一种更深沉，更玩味的笑容。
他似乎很享受林尧此刻的冰冷和抗拒。他重新坐回奢华的椅子里，身体放松地后靠，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上的水晶骰子。
“那……”奥托的声音带着一□□哄般的轻松，“要不我们玩个游戏吧？”
他的目光落在骰子上。
“比大小。”奥托的笑容加深，带着一种掌控节奏的从容，“谁摇出来的点数大，谁就问对方一个问题。规则很简单：不能拒绝回答，不能撒谎。怎么样？用游戏来决定真相的揭幕方式，或许……更有趣？”
林尧的视线冷冷扫过那几枚骰子，又回到奥托脸上。烦躁的情绪如同实质般在眼底翻涌，但他没有拒绝。
他讨厌被动，更讨厌奥托此刻那副掌控一切的姿态。既然对方想玩，那就陪他玩，用最直接的方式碾碎他的游戏！
嗤！
无形的精神丝线瞬间卷起赌桌旁的一个空骰盅和那几枚水晶骰子。动作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骰子被粗暴地丢进盅里，林尧甚至懒得用手去摇，只是用精神丝线随意地，带着发泄意味地晃荡了两下。
啪！
骰盅被揭开，重重扣在桌面上。
三个鲜红的，标准的六点，如同嘲讽般刺眼地躺在那里。
18点！最大！
奥托看着那三个六点，发出一声低沉而愉悦的轻笑，仿佛一切尽在预料：“看来我必输啊。”
他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甚至带着点欣赏的意味，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的表演。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另一个骰盅，优雅地将骰子纳入其中，手腕轻晃，动作流畅而富有韵律。
几秒钟后，骰盅揭开。
点数果然比林尧的小。
两人心知肚明。这根本不是什么公平的游戏。
拥有“情绪感知”可以轻易捕捉对手意图，“心灵控制”能篡改记忆影响判断，而“精神丝线”更是能直接操控骰子点数的林尧，从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
这根本是林尧单方面的碾压局。
奥托知道这是必输局，但他依然提出了这个玩法。
“我输了。”奥托摊了摊手，笑容依旧温和，带着纵容，“你问吧。”
林尧湛蓝的眼眸如同寒冰利刃，直刺奥托：“你活了三百多岁？”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奥托点点头，随即又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奇异的唏嘘：“不算活，只能说……苟延残喘。”
他抬起一只手，优雅地用指尖在自己另一只手臂上轻轻点了两下。
嗡……
一阵极其细微的机械运转声响起。奥托那张儒雅英俊的脸庞，如同水波般扭曲，褪去。皮肤，肌肉的质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精密结构。
他的头颅，脖颈，甚至部分敞开的领口下露出的胸膛，都显露出非人的，由高强度合金和复杂管线构成的机械形态。
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依旧保留着人类的神采，镶嵌在冰冷的金属面孔上，显得格外诡异。
“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维持“身体”机能，活的更长久。”
奥托的声音透过机械的共鸣传出，带着一丝金属的冰冷质感，“好的，问题回答完毕，游戏继续。”
他仿佛只是展示了一件有趣的小玩意儿。
林尧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再次用精神丝线卷起骰盅。
这一次，破天荒的，点数比奥托小。
奥托看着点数，机械面孔上模拟出一个满意的表情：“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劲的？”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提问，带着强烈的探究欲。
林尧的回答斩钉截铁，冰冷如铁：“一开始！”
“一切来得太巧合了！”林尧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
“我随便一查就查出E-427副本有情况，一进去就发现了异能者协会的标志。包括药剂师苏芮的“恰好”出场。一桩桩，一幕幕，就像是精心摆放好的道具，等着我过去翻看。若说开始只是怀疑……”
他顿了顿，湛蓝的眼眸死死盯着奥托，“当我在那艘船骸里看到那份《方舟计划》，看到那扇崭新得格格不入的门时，我就全明白了。”
游戏继续。
这一次，点数显示奥托输了。
林尧的问题直指核心：“所以，通往“桃源乡”的门……开通了？就是我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伊甸园”？”
奥托的机械头颅微微点动，发出轻微的齿轮摩擦声：“嗯。虽然过程艰难，但成功了。“伊甸园”的居民拥有超越这个世界的科技。”
他的机械眼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但我们有异能者。只要掌握好信息差，胜利……很简单的。”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林尧，暗示他那足以掌控信息差的恐怖异能。
游戏继续。
林尧的精神丝线微不可查地波动了一下。点数显示——他输了。
奥托似乎并不意外，他抛出了下一个问题：“为什么在知道《方舟计划》和那盘录像带后，立刻就想到我是A城城主？”
林尧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多巧合！我刚来A城，“腐骨林海”副本就要开启；烬的力量失控需要我；城主“恰好”答应把我的名字加入探索小队；副本里“恰好”有指向“方舟计划”的船骸和那扇门……能做到这一切，能如此精准地操控局面，引导我一步步走向核心的人，只有你一个！”
游戏继续。
奥托输了。
林尧的问题如同淬毒的匕首：“为什么不把这个世界的人类带往“伊甸园”？既然通道已经打开，你没理由不这样做吧？”
奥托的机械面孔模拟出思考的表情，随即是冰冷的理性：“因为没有意义。就算去到“伊甸园”，只要有异能者的存在，和平就不会真正降临。”
他顿了顿，机械眼中红光一闪，“拥有超越普通人的力量，甚至可以打败持有高科技武器的人类……冲突是必然的。与其带去混乱，不如……”
“所以，”林尧打断他，声音如同寒冰，“高悬在伊甸园天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周抹杀积分榜末十位的设定……”
他盯着奥托那双人类的眼睛，“就是为了让那些强大的异能者自相残杀？内部消耗？像清除野草一样，一点点将那些拥有威胁的异能者清除干净？”
奥托的机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金属声：“这是下一个问题了。但很显然，”他露出一个冰冷的金属笑容，“你已经有答案了。”
林尧当然有答案，几乎所有的答案。凭借“灵魂操控”赋予的恐怖洞察力和逻辑推演能力，结合他所看到的线索，他早已拼凑出真相的轮廓。
奥托放置在各处副本的情报，包括C城那次引导他找到净化者组织分部，都是引导他走向最终“舞台”的道具。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关键角色。
林尧的问题如同最终审判：“那么我呢？我在你这场宏大的“戏剧”里，承载了怎样的角色？”
奥托的表情……或者说，他那张冰冷的机械面孔上模拟出的表情，终于有了显著的变化。不再是掌控一切的从容，也不再是冰冷的理性，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扭曲的虔诚。
他的机械身体甚至微微前倾，那双人类的眼睛爆发出无比灼热的光芒，如同朝圣者仰望神明！
“神！”
奥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金属的颤音，“伊甸园的神！凌驾于所有异能者之上！异能诞生以来，唯一的SSS级精神系异能者——“GOD”！”
林尧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致嘲讽的弧度，湛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可是我这个“神”……”他的声音如同冰刀刮过金属，“却被你设计杀掉了。”
那些针对他的，汇集了旧世界顶尖强者的袭杀，如今看来，显然是这位“导师”的手笔。
“一个能被杀掉的神，还算是神吗？”
“那是因为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奥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戳破的恼怒。
“不该知道的秘密？”林尧的笑容愈发冰冷和洞悉，“比如，连通新旧世界的通道其实一直存在？只不过成了你独享的，来去自如的私人通道？又比如……”
他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剖析着奥托，“你作为一个没有被选中，没有觉醒异能的“废物”，对异能产生的病态渴望与……扭曲崇拜？”
轰！
奥托脸上的金属结构似乎都僵硬了，那双人类的眼睛瞬间瞪大，瞳孔急剧收缩。巨大的错愕和难以置信如同实质般冲击着他。
那是一种精心构筑的堡垒被瞬间看穿，所有阴暗心思被赤裸裸暴露在阳光下的惊恐。他精心维持的掌控者姿态，正在林尧冰冷的言语下土崩瓦解。
“你……你恢复记忆了？！”奥托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惊骇和颤抖，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计划。
林尧看着他这副失态的样子，脸上露出了踏足极乐方舟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带着掌控一切快意的笑容。
那笑容冰冷而锐利，充满了嘲讽。
“一个拥有“灵魂操控”的“神”……会缺失记忆？”
林尧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如同俯视着脚下的蝼蚁，“这本身……就挺可笑的，不是吗？”
奥托的机械身体猛地一震！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他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导演，而成了舞台上被聚光灯锁定的，惊恐的小丑。
“你……你一开始就知道？！”
奥托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扭曲，“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
他无法理解，既然知道一切，林尧又为什么要按照他设计的剧本走下去？
“为什么还要老老实实按照你给我的剧本演下去吗？”
林尧替他说完，脸上的笑容如同胜利者的宣言，带着得意和从始至终掌控一切的冷静。
他微微前倾身体，隔着赌桌，直视着奥托那双充满惊骇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那当然是因为……我这个曾经的弟子，想给你这位曾经的导师，送上一份……最珍贵的见面礼啊！”
林尧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怎么样？”
“将旧世界的神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是不是很好玩？”
“我的表演……”
“是否令你满意？”
“一切都在按照你设想的进行……”
“你肯定……已经高兴疯了吧？”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在奥托那由金属和自负构筑的堡垒上！
“够了——！！！”
一声愤怒到极致的咆哮猛地炸响，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如同金属断裂般的轰鸣。
奥托那冰冷的机械手掌，带着恐怖的巨力，狠狠一拳砸在了坚硬无比的宝石赌桌上！
轰隆！！！
价值连城的赌桌瞬间四分五裂。晶莹的宝石碎片和水晶骰子如同烟花般炸裂飞溅。他猛地站起身，冰冷的机械面孔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那双人类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燃烧着被愚弄的狂怒和毁灭一切的杀意。
精心布置的舞台，彻底崩塌。
导演与演员的身份，在这一刻，彻底逆转！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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