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谋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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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罢了，属官们各自回家，余闲决定去客栈凑和一晚：“温先生，眼下温府封府待抄，要不，咱们先搭伙住？”
“多谢余将军，不过我还有要事，先失陪了。”温行俭正盘算着安抚心情不悦的君上大人，随口回了，便迈步向灯光绰绰的花园，留满脸问号的余闲在原地。
一径碎石铺就临水小道，入秋后的荷塘不见红花绿盖，只零散颓竖几杆孤茎，与那“千疮百孔”的假山、石旁提一盏小灯独立的人影相映，萧瑟、清冷。
温行俭在山石背面倚定：“四处遍寻不到，原来君上在此处游园呢。”
灯光转过来，柔和抚摸青年灵动的眉眼。卫和不置可否：“行俭。所为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公子了吗？”他作出西子捧心的伤痛来，“我看，是公子信了谗言，要把旧人抛弃……”
“没有的话！只是……”
“只是什么？”
卫和张张嘴，思绪混乱，不知从何说起。他自然信任着温行俭，只是总觉得不真实，某一天不同以往的温行俭突然出现在他生命里，言笑晏晏，令人心动，他害怕，或许不知哪一天温行俭又会离去，像他到来那样无声无息。
“行俭真的不会走吗？”他直视青年的眼睛，几乎想透过躯壳瞧见背后的“灵魂”。
温行俭不笑了。他们沉默地并肩而立，隔着一片湖泊，宫人们传音点灯，烛火燃起来，暖黄色。
“我在这里。”私人化的场合，难得看温行俭也严肃了。
“若是走，我将去哪里呢？公子，这里有你啊。”
卫和眸子微微睁大了些，先前为那沉默而惶急的心也定下。真情流露的时候说不出更多含情脉脉的话，伸手握住温行俭微凉的手，他只道：“行俭，我们今日再立个誓吧。”
“不用牺牲，不经过神灵，只在我们两个之间，立誓此生不分离。好吗？”
对面的人轻哼一声，带着笑：“好啊。”
不过一夜之间，夜宴那一场“意外”就在朝臣间传开，大家揣测温行俭的下场，不免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连走向议事堂的路都又长又陡起来；当然也不乏幸灾乐祸的余党，毕竟朝廷、卿大夫势力枝枝蔓蔓，想要全部肃清并不现实。
“早就看不惯温行俭那笑面虎的样子了，再加上他的温氏血统，等着瞧吧！”
于是众人对着依旧高站朝堂的执政大人傻眼……
“哼，肯定是君上刚刚即位，且再等等，到朝堂稳定了，再看下场！”
于是又等了两年。
温行俭还是执政，君上没有处理他，甚至还常常唤他进宫议事留宿，一派天子近臣的模样。
“难不成……真的不会处置残党？君上也没动我们啊。”终于，余党小联谊的宴会上，一人怯怯出声。
“有道理。”老臣理理胡子，红润着面色继续品酒。
“而且，大家不觉得公子和当君上挺好的吗？”插话之人被数十双眼盯着，又小了声音，“……至少比余好吧！”
沉默。
“该死！该死！”将军大概喝醉了，陶碗摔在地上。“你们……你们都是没骨头的忘八，一天天数着等着死期，什么也不做，睁眼看别人的功业！”
“老子受不了了，明天就要去找卫和……要个准话：是杀还是用，都随他！”
老臣又敛敛袖子：“有道理。”
“嘿，你老头快乞骸骨还乡了，就这样什么都‘有道理’！我们可还要干上20年呢，”一人瞪他，“说点有用的行不行？”
“行啊！依我看，什么成王败寇的，也都该翻篇了。不如就直一点，跟将军一起投诚去，不过君上威严，”老臣神秘地加一句，“最好选温执政也在书房的时候，那可是保命符！”
“不得劲……到头来还得靠他？！”
“想想呗，要命还是要面子——咱们搞朝政的，这点心胸没有吗？”
一群人计议良久，终于决定：一人带一桩曾经的秘闻或错事，朝事毕后找君上请罪去。
——次日——
朝议结束，温行俭径直到后面的会客室坐下，和上首的卫和相视一笑：“依臣之见，那群余党怕是要有什么动作呢。”
卫和侧头观察一旁屏风上的斧钺花纹，悠悠出声：“不是坏动作，屈老（老臣名）可是在他们那边。”
“哦～”温行俭后仰，“都安排好了？那我可看热闹喽。”
果然，几个余党最核心的主事人，跟在屈老身后，随仆从进来。
“君上大人，温执政。”见过礼，各人按商议的步骤陈事，完了拜在地下，不敢出声。
卫和瞟温行俭，后者衣袖掩面，杏目微眯，似笑非笑地羞他。他轻咳一声，端起架势：“诸位可知，所诉各事，关涉颇多？”
底下几人都有些怵得慌，赶忙回应：“臣等自知罪该万死，只求君上仁慈，虽肝脑涂地不能报！”
“各位原来也知罪该万死啊——贪污民财，藏匿凶手，冒名顶替，强占土地……”桌案一拍，巨大响声震得众人皆是一颤。“真是好本事！”
温大人……求求了，快说句话吧！他们不敢抬头，只能心上呐喊，若谁能救他们一命，怕是以身相许都行。
终于——旁边传来青年的轻笑：“几位大人方才所报之事，温某都如数记下了：若是查证属实，大家也知道后果。”
“犯重罪之人，不允赎去罪名，着实处刑！”卫和道。
随后又是温行俭春风化雨的声音：“当然，可赎的清白如初，照旧归朝廷所用。”
“好好好！多谢君上大人，多谢温大人！我们这就回去准备……”除去几位确是重罪的大夫，其余人等千恩万谢地出去。
“这样倒是一举拆分了残党的阵营，妙啊，”温行俭瞧着一旁躬身的屈老，不禁好奇发问，“你怎么劝他们来的？就以我们君上这副冷脸……”
卫和凑过去，攥住手一捏，暗地里瞪他：我哪里冷脸了？
屈老嘿嘿地笑，只道温大人和君上刚柔相济、恩威并施，最宜当做谏言事例了。
待人都散去，温行俭抽出手：“刚柔并济……怎么把我说得像个女子？”
“君臣之间，时而有肖似夫妻之处，嗯……这样看，也行？”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目光落回一旁的书简，“您即位之事，也就本代人明晓内情，驻守我们卫国的史氏可不管这些：我之前托人去史氏那里看，记下的是‘秋，卫和弑君即位’——您的名声，在后世已经未必好听了。若没有足以相抵的功业，便是我们心心相印的情谊，流传下去也会变成宠用佞臣，还不知日后读史的学人如何称道啊。”
卫和微愣，再回过神来竟转而神采奕奕：“行俭在担心我！”那柔和又带点肉麻的笑看得温行俭颇不自在。
“我这史中名，还要靠我们并力同行来维护呢。来，行俭，最近北方有封人提了土地归属混乱的问题，想想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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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和在位凡三十年，文治武功，不乏可圈点处，谥“武”。
后来人们怀想武公时代，提的不是篡位事，而是河山稳固、治乱兴国，当然，还有他与司徒温行俭的种种轶事，总在坊间流传不绝。
也有人猜测，他们的关系不仅是君臣，单看温执政殉葬便可知一二：“都死同穴了，说他们没点生同寝的瓜葛，我可不信！”
流言很多，从民间渐渐传上高层，传到年事已高的乐氏掌权人耳边。老太太白发下的眼睛依旧很有精神，她抚摸孙儿乌黑的双髻，目光悠悠落在一旁架上。那里搁着一柄镶金缀玉的剑，历经三十年仍明亮闪光，只是拴着的绳编坠子朴素又老旧得不像话。
“奶奶，再给我讲讲武公的冒险故事呗！”
“好……”
故事讲完，孩子满足地跑到堂外找他的小木剑去了，老太太凝望庭下一片白亮日光，仿佛看见相携而去的一对玉人，青春正好，笑语欢畅。他们转过身来，先是温行俭暖风般的微笑，伴一声和煦的“乐小姐”。
她想上前一步，被拦住时定睛看去，又是卫和冷肃的脸，像护食的狗……
“真是……我又没有非分之想嘛，这种时候都不让我和他说两句话！”她阖上眼，又陷入老年人的睡眠中。
若是离去时能化身回年轻的样子，便是要我现在就走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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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结束，完成度评级：优。请宿主再接再厉，争取早日达到目标。
“目标完成度多少了？”青年踏出传送门，样貌恢复到原本的样子。身材纤长，芙蓉面桃花眼，黑发垂下，将他的神情半遮半掩。任谁都得暗叹一句：可惜不是女人。
［暂无查看权限。］面板上一行字冷冷堵他。
怎么会，以前的任务都可以查的呀？他拧眉认真了神色，伸手重新点那界面。
［无权限，请咨询后台人员。］
？！
事关未来，他赶紧打出投诉信一封，投递去后台。
大概系统真的抽风了，还未走两步，突然弹出新任务，不待他确认或删除，传送门已经召出在手边，随即开启传送……
“诶？！不是……”时空局的任务走廊上再次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谋士（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