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只算半个人[快穿]》越思安

3、第二章 谋士（二）

　　一群意气风发的骑手决定分组比赛。一组卫余为首，一组则是卫和，眼看着双方人数不齐，卫余示意几个小跟班：“你们几个，都去王弟那里，免得我们胜之不武。”
　　几个跟班嘻嘻哈哈地转过来，扬鞭策马，惹得马儿有些焦躁，又对着卫和咬字：“公子和放心，我们一定全力相助！”温行俭趁乱溜进卫和队里，一冷一热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错，没有对话，只是隔空轻轻行了一礼，让卫和恍恍惚惚地产生一点温行俭真心来支持他的错觉。
　　规则十分简单，两队人马各自领上弓箭，在猎场外围活动，待到正午时分，再在入口处会合，根据小队总的猎物数与猎物种类决定胜负。
　　师傅充当裁判，一声令下，只听得马鸣阵阵，一群人没进密密匝匝的树林中。
　　温行俭一路跟着卫和的脚步，身边的同伴渐渐分散开，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人了。卫和勒停了马，枝叶间洒下的日光没有照在他身上，他转过来面向温行俭，神色难辨。
　　“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是他们给你的任务？”
　　“不是的，是我自己的选择。”温行俭跳下马，弓箭挂在马侧，以一种完全无害的姿态走向他：“行俭愿意为公子所用，不仅是今天。”
　　“我凭什么信你？”卫和盯着少年抬起的脸，此刻那双眼睛里只有他一人，“毕竟两日前你可才‘借’走我的课业。怎么，里面的东西不能满足你们？”
　　“不不不！”少年感到羞耻，低下头，面色泛红，“我为之前的所作所为道歉。”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又抬起头直视着卫和，又快又急地自白：“行俭自幼熟读经史，知晓何为礼义纲常，也常怀报国安民之志。前日之事，是一时受人蒙蔽，才做出这样小人行径！公子之前在官学里与先生的辩论，让行俭知道，公子仁善爱民、心怀天下，有此明主，行俭效死无憾。只愿公子能给我一个机会！”
　　语毕，他的身体还颤抖着，不敢注视高坐马背的人。刚刚一席话发自内心，却又让他感到一种全身袒露的不安和后知后觉的羞赧。
　　“你说，我仁善爱民，那课业里的征役法作何解？”
　　温行俭头更低了：“行俭不敢说。”“无妨，说了便是。此地没有外人。”
　　“嗯……行俭斗胆猜测，征役法只是公子草构，用以迷惑那几位；在征役基础上稍加改动，分派足量粮食、布帛、钱财，百姓有收获，自然乐意从事，免去民怨。”
　　“你以为，靠你那点小聪明，就能洞悉我的想法？不知所谓！”卫和面色微沉，如果温行俭把这想法告诉温氏一派，那他这一系列谋算，都会付之东流。
　　十分罕见地，他感到一丝威胁。“这些，你也对别人说过？”
　　“从未！行俭怕妄自议论扰乱公子计划。”
　　看着温行俭磨挲缰绳的小动作，卫和心软了。他原本只把温行俭当成实现他谋划的一环，或者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今日面前人纯挚的眼神、伶俐的表达帮他重新认识了对方。或许，他们可以成为并肩前行的伙伴，甚至知己。
　　“好了，暂且信你。若我们再不出发，怕是真要输掉比试了！”
　　“好！”温行俭高兴起来，纵身一跃便上了马背，四顾寻找草丛中的猎物。
　　【喂，系统，给我一张猎物分布的地图，有坐标就够了。】
　　眼前有了实时的动态图，温行俭便着手将卫和向动物更密集的地方引。他装作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放任马儿行动，运气好地惊动一窝野兔，趁着它们四散逃窜的工夫张弓射箭，收获颇丰。
　　在这期间，卫和仍然观察着身边的同伴：虽然是在捕猎，他依然秉持好生之德，放生了有孕和年幼的猎物；如果活捉，也只是割去一耳作为猎到的凭证，而将那只被吓坏的猎物放生。
　　温行俭将一只新抓到的棕毛短尾兔提起来，拔下兔子身上的箭，一边回头看他，一边将兔子丢进筐里。他眼中溢满愉快，脸颊泛起健康的红晕，胸口因为剧烈运动而微微起伏着；卫和视线掠过他起伏的衣襟，觉得这天气有一些燥热。
　　“呀，狐狸！”温行俭眼前一亮，指着他们身旁轻巧溜过的一道红影，然而未待卫和回应，一种恐怖的预感便席卷身体。凭着本能一扯笼头，一道劲风擦着衣角冲过去，身下的马儿恐惧地跑去几步，他才堪堪控制着它停下来，对上一头猛虎的视线。
　　老虎显然锁定了温行俭，它弓起身子蓄力，又像离弦的箭，再次冲过来。马已经不听使唤，来不及作出多余的反应，温行俭看准虎爪落下的时机，大喊一声“公子射箭！”，一边斜向地面跳去。角度还是没控制好，他翻滚两圈正撞在树上，强撑着站起来，左臂大概脱臼了，使不上力。那头虎偏偏生命力顽强，头顶深没进一支箭，还歪歪扭扭地准备向他攻来。
　　逃，只有逃！后背抵着树，正对着猛虎，温行俭身子重得像顽石，又能逃到哪儿去呢？他索性扔了弓，攥住箭，等着老虎扑过来肉搏。
　　【要是我死了，这任务是不是就失败了？还能不能申请重新进入？】他惊讶于自己还有心思问系统这个话题，不禁笑起来。
　　【……】
　　利箭破空声再次响起，这次直接贯穿了它的头颅，将它钉在地上。接着，有人拎起温行俭的后衣领，将他放到马背上……是卫和。
　　卫和本来不想救人的，说到底，温行俭突然的投诚还是有些奇怪。可是，真正生死一线的时刻，身体的反应快过怀疑，像是一瞬之间，温行俭已经安然得救。算了，难得遇到与他想法相似又识趣的聪明人，就当他惜才吧。
　　“没事了，它已经死了。”卫和意外地发现温行俭很轻，想到他在温氏怕是也受了不少苦，心头涌起一点说不清的滋味。怀里的人久久没有回答，卫和觉得有必要再说些什么，可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妥了：“不会吧，之前还说连死都不怕，怎么虎口得救了，又一副吓破胆的样子？我不得不怀疑你之前一番自述的真实性了。”
　　“刚刚我真的以为……”温行俭目光落在虚空中，声音里有罕见的遥远与虚弱。感受到卫和的手搭在他肩膀上，他向后一靠，倚上温热的胸膛，默默汲取那个宽阔怀抱的力量。“多谢。行俭虽肝脑涂地，不能报公子殿下救命之恩。”
　　怀里的人疲惫地闭上眼睛，乖顺地倚在自己身上，像是睡着了。卫和放轻了策马的动作，随它在林间悠悠地晃。他端详着温行俭宁静的面容，脑海里不时闪出他的笑、他的锋利、他流转在他周身的眼神，心里鼓鼓胀胀的，仿佛被春日林中纷飞的杨絮填满，这于他不是烦闷，而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睡着”的温行俭看着系统界面上从30%渐渐升到40%的进度，也感到了满足。
　　【果真都逃不开英雄救美的情结。有救命之恩联接，先前的怀疑也微不足道了。】令他不知所措的是他对卫和并不排斥，甚至颇有好感；担心系统发觉自己的想法，他故意找它的麻烦：【你们发布任务都不看性别的吗？让我一个男的去获取男任务对象的好感度，这不符合常理！】
　　系统似乎无语地卡顿了一下。【经检测，宿主与当前任务对象的精神体契合度为99%。】
　　【所以？】
　　【由历史记录数据推测，双方产生高好感度的概率较大，因此本系统的任务安排是合理的。】
　　【够了！闭嘴，倒霉系统！】温行俭有些羞恼，直接关闭了系统界面，从睡眠中清醒过来。
　　“嗯？好些了吗？”卫和眼睁睁地看着他直起身体，在他要下马时拦住他，“你受伤了，不要折腾自己——就是要下去，也该我下！”
　　“不可，”温行俭深吸一口气，良好地体现出谋士的冷静，“君臣有别。况且如今我身份尴尬，公子不如表面予我冷待，我还能借此当个卧底。”
　　说罢，他侧身探脚找寻地面，卫和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给他一个支撑点。这一点点的温暖接触在温行俭心上激起惊涛骇浪，他错愕地对上卫和关切的目光，酥软的感觉从相触的手心爆发，迅速传遍全身——直到彻底落地，他还有些软绵绵的，回不过神来。
　　远处传来众人说笑的声音，温行俭反射性地离卫和这一人一马远了一些，小步跑进人群中。卫和目送着那个蓝色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感到怀中的空虚，他抬手抚着自己前襟的纹路，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温行俭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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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过去，温行俭逐渐取得了温司徒的信任，参与到太子一党的谋划里，当然这只是他明面上的身份；获取到有用的情报，他总会私下里传递到卫和手上——如今，他是卫和最得力和最信任的助手、谋士，好感度也在不懈努力下升到60。有相同济世理想的年轻人，自然同路同心而行，其间情谊，倒是不足，也不必为外人道也。
　　最近，北方邻国的军队不时动身侵扰，朝廷上下一片对敌的呼声，最终由温司徒和司马共同负责军粮和武器补给。账册的计算实是繁琐，温行俭借机在司马署里谋了个核算的小官当当。原本拨款只是堪堪够一个月的军备，被温司徒和同属太子党的赵司马各扣下一点，中间途径的城市再用运输之名一路剥下一些，真正送到边关的，数量少得可怜。温行俭核着账目，一颗心沉到谷底。
　　战败的急报传进京城，一同呈上君面的是卫和、温行俭联名举报太子党贪没军费的文书。作为证据的账册劈头砸在温司徒身上，他麻木地转头看向身旁镇静伏着的温行俭，好像第一天认识这个儿子。
　　“只有账册恐证据不足，儿臣自请前往边关，一则沿路查证贪腐一事，二则为振奋军心、安抚民情。”卫和上前，越过面色铁青的卫余，可靠的模样恰到好处地安抚了愤怒的君王。
　　“儿臣还要举荐温行俭同行，若非他慧眼如炬、大义灭亲，贪腐之事亦难见天日。”
　　“好！”卫文公（日后的谥号）抚着长须，满意中带着审视的目光轻轻扫过底下众人，从案上掷下半爿虎符。木片与地面相触，发出金石之声。“凭此虎符，北部驻军皆听你调遣。此事你全权负责，和，不要像余那样让我失望。”
　　“是！儿臣明日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