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相欢》方甲吾

43、第 43 章

　　李玄翊不顾魏蘅的挣扎抗拒，强行将她扛上肩头。

　　而此时已经完全豁出去的魏蘅又岂能甘心任他摆布，她咬紧牙关双手握拳，用尽全身力气敲打他的肩胛后背，但他身上穿着铁甲，哪怕她使足了劲儿，对他来说也是不痛不痒，反而是她自己的手很快红肿起来。

　　但魏蘅也是个死倔的，打疼了也不肯停手，还把双腿也用上了，使劲儿去踢李玄翊。

　　李玄翊担心她动作太大会从他肩膀上摔下来，分出一只手死死抱紧她的腰，另一只手则狠狠在她臀上打了一巴掌。

　　“你给我安分些！”李玄翊怒声道。

　　魏蘅被打后怔愣了片刻，随即眼眶一红，像是一头被惹怒了的小狼，全身都卯足了劲儿去踢打李玄翊，非要让他难受不可。

　　李玄翊猝不及防间被她钻了空子，一脚踢在了他身下要紧的地方，瞬间疼得冷汗都流下来了。

　　他拿她当心肝儿一样地捧着宠着，她真是好狠的心呐，这是想要他断子绝孙呢！

　　李玄翊怒上心头，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了。

　　他从腰间抽出那条银色长鞭，动作干脆利落地将魏蘅双腿绑起来。那长鞭是用牛皮和银线制成，鞭身柔软又韧劲十足，十分适合用来绑人。

　　李玄翊扛着她快步去了正堂侧边的暖房，进门后就将她一把扔在床上，又反脚将门踢上。

　　床上被褥都是铺好的，被扔上去倒是不疼，但被这么摔一下多少还是有点晕。魏蘅缓了缓，想要翻身起来把鞭子解开，却被扑过来的李玄翊给按了回去。

　　他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捏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死死按在床上叫她无法动弹，另一只手则是在她臀上用力打了一巴掌。打完后他似乎是还没解气，又连着“啪啪”响了好多声。

　　“你不是讲义气吗，不是让我放过杨钟和杨琴吗？那该打在他们身上的军棍，你便自己受着吧，他们两人加起来是一百六十军棍，你可千万要数好了！”

　　魏蘅刚开始被打时还是懵的，但随着巴掌声不断响起，她的心理防线逐步被击破，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到枕头上，从无声哭泣到后来的放声大哭。

　　无法忍受的疼痛让她软弱地在她最痛恨的人面前哭出来，但痛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心，铺天盖地的无助和羞耻快要把她撕碎了，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好痛，我好痛……呜呜呜……”她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

　　李玄翊虽然已经快被她气到发疯，但下手还是有分寸的，也就是声音听起来响亮，实际上并未用多少力气。

　　但听见她的痛哭，他心里也难受得很，哪怕怒火还未完全消下去，他无论如何也再下不了手。

　　他认命般放开禁锢她的手，去摸她的脸，给她擦眼泪。

　　但她的眼泪像是止不住，眼神也一片虚无，口中不停念叨：“痛，好痛……”

　　“乖，阿蘅，哪里痛，你告诉我，是哪里痛？”李玄翊心里有点慌，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下手没个轻重，哪里伤着她了。

　　想着自己还用鞭子绑着她，他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安分些，我就把鞭子给你解开好不好。”

　　说完他凑近去看她，见她依旧是一副双目无神的模样。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倾身去给她松绑。

　　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她刚才挣扎得厉害，裤脚都被推到了小腿处，没了衣物的包裹，她脚踝处白皙娇嫩的皮肤几乎被银鞭磨得鲜血淋淋，惨不忍睹。

　　他看得心中一痛，解鞭子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绑的那么紧，以至于现在怎么都解不开。

　　他从军靴里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将那条银鞭割断，尽管这是及冠那年父亲送给他的礼物，他一直珍重爱惜，时时带在身边。

　　“好痛，好痛……”魏蘅躺在床上没有再挣扎，但还是一直喊痛，眼神也完全放空。

　　“乖，解开了，解开了……我一会儿找大夫来给你包扎，你告诉我，还有哪里痛？”他不知为何，这话说起来起来略显心虚。

　　见魏蘅这副模样，他心里着实不好受，于是选择避开她的眼神，去查探她身上还有哪处伤着了。

　　他先查看了一下她的手，她的双手还是呈握拳状，指节处红肿不堪，甚至有些地方都破皮出血了。再往上看，两只细白的手腕也有一圈明显的青紫瘀痕。

　　他皱紧眉头，又去掰她紧握的双拳，柔嫩的掌心被指甲抓破，有些伤口深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

　　李玄翊有些头晕，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开始动手解她的衣服。他倒不是想趁人之危，而是担心魏蘅身上还有别处暗伤。

　　魏蘅躺在床上毫无反应，任他动作。

　　衣服脱下后，果然见到手臂、腰侧还有膝盖等处有明显瘀伤，臀后更是青紫红肿明显。她皮肤白嫩毫无瑕疵，这些痕迹看起来便格外刺目。

　　李玄翊眸光微闪，面皮紧绷，伸手拉过里侧的被子盖在魏蘅身上。

　　“你先躺着，我让人去请大夫。”他声音发紧，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若是杨都护在此，定是能听出来的。

　　大夫很快就到了。

　　原因无他，西北边境近来异动频频，杨都护多日前亲自带兵去巡查，结果在回程时不慎遭暗箭所伤，所以李玄翊接到密报后才会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杨都护至今仍旧昏迷不醒，所以大夫也一直在都护府里住着。

　　见陶大夫过来，李玄翊主动迎了上去。

　　“陶大夫，大中午的辛苦您跑这一趟了。您快看看，她的伤可要紧？”

　　陶大夫是西北名医，医术医德在当世都备受推崇。杨都护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幸而有他一直悉心照料，这才勉强维持着。

　　李玄翊身份尊贵，平日里很有些目中无人的架势，但对陶大夫还是颇为尊敬的。

　　陶大夫虽说已年近七十了，但依旧是面色红润，肩背挺直，很有些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神韵在。

　　“小都护言重了，病人在何处？”陶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须。

　　“请随我来。”

　　李玄翊将陶大夫领到魏蘅床前，魏蘅双眸紧闭着，像是睡着了。

　　陶大夫抬头看了李玄翊一眼，李玄翊被看得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她身上有好几处红肿瘀伤，尤其是手掌和脚踝处，格外严重些。

　　陶大夫顺着他的话低头去看魏蘅露在被子外的手，果然是伤痕累累。

　　“小都护，你，唉……”不用李玄翊再多说什么，陶大夫一见这情况，也猜出个大概了。只是对方虽然年少，但毕竟位高权重，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陶大夫抬起魏蘅的手腕放到脉枕上，伸出三指给她号脉。手指举按循寻间，陶大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李玄翊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心里惊疑不定，试着开口问：“陶大夫，她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陶大夫收回手，颇为愤恨地看了他一眼，“除了手上，还有哪处有外伤？”

　　李玄翊心虚得很，他上前拉开被子，将魏蘅受伤的脚踝和青紫的膝盖露出来。
　　陶大夫推开他，凑近看了两眼。

　　“嗬……这姑娘与你有仇？”他把被子拉上，转身凉凉地看向李玄翊。
　　李玄翊被问得尴尬，只以摇头表示没有。

　　“既然无仇，你为何这般作践人家姑娘？先且不说她身上这些皮外伤，她脉象虚浮气血亏空得厉害，显见的就是短期内服用寒凉避子之药过多，伤了身子！老夫当真是看走眼了，原来名震西北的小都护，竟也和恶霸无甚区别，净做些欺男霸女之事！”

　　陶大夫显然是被气得不轻，怒骂李玄翊时连胡子都是一抖一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