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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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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在地毯上投下细长的光斑,新的一天裹挟着第二轮比赛的紧张感悄然铺开。夏柯是被生物钟准时唤醒的,他轻手轻脚掀开被子,生怕惊扰身旁还在熟睡的柏沛——对方眼睫安静地垂着,呼吸均匀,昨晚为了帮他核对比赛曲目细节熬到很晚。洗手间里,夏柯拧开龙头用冷水快速泼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却难掩眼底的专注,他对着镜面小声哼了两句音阶,手指无意识地在台面上模拟着琴键的起伏。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客房服务的轻叩声,夏柯接过早饭时特意叮嘱“麻烦轻一些”。保温餐盖掀开的瞬间,温热的牛奶香气和烤吐司的焦香漫开,也恰好将柏沛从睡梦中勾醒。他揉着眼睛坐起身,头发还乱糟糟地支棱着,视线黏在夏柯身上——对方正低头用小叉子把煎蛋的边缘挑开,认真地将蛋黄和蛋白拌在一起,那是他每次习惯吃的样子。柏沛原本还想赖在柔软的被里再蜷一会儿,可看着夏柯指尖沾着的面包屑,听着他偶尔低声核对赛程表的自语,心里忽然像被温水浸过般软了下来,他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走向洗手间,含糊地说了句“等我,一起吃”。
两人坐在窗边的小桌旁吃饭时,柏沛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把自己餐盒里的火腿片夹到夏柯盘子里,看着对方小口吞咽的模样,顺手帮他把滑落的围巾重新绕好。饭后夏柯背上装着乐谱和节拍器的琴包,柏沛拿着房卡送他下楼,电梯里夏柯还在默念着某段复杂的和弦转换,柏沛站在琴房楼下,又忍不住多叮嘱了两句,指尖轻轻碰了碰夏柯握着琴包肩带的手:“练一小时就歇十分钟,别硬撑,你上次指尖磨红的印子还没完全消呢。”他说着,又把刚从便利店买的护手霜塞进夏柯口袋,“觉得手酸了就涂一点,别等疼了才想起休息。”
夏柯点点头,目光扫过四周——还没人走到这边,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他忽然往前凑了半步,左手飞快地揽了下柏沛的腰,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温热的唇瓣轻轻落在他的脸颊上,像羽毛拂过般轻柔。“知道啦,”夏柯松开手时耳尖有点红,却还是笑着抬眼望他,“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回去补个觉,别担心。”
柏沛愣了两秒,随即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行,那我中午过来给你带吃的。”直到看着夏柯转身走进琴房,他才摸了摸被亲吻的脸颊,脚步轻快地往酒店方向走,连清晨的风都好像变得甜了些。
柏沛回到酒店房间,刚坐在床沿就忍不住走神。夏柯在舞台上指尖翻飞的模样总在脑海里打转——聚光灯下他专注的眼神、抬手时手腕的弧度,连琴键弹出的音符都像带着光。可想着想着,柏沛心里忽然沉了沉,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自己现在的能力和夏柯比,差得实在太远了,总不能一直只做站在他身后的人。
“不能让他丢人。”柏沛低声跟自己说,眼神一下子坚定起来。他翻身从行李箱里翻出电脑,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调出乐理和西方音乐史的复习资料。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知识点以前总让他觉得枯燥,可现在想到能离夏柯更近一点,连看资料的劲头都足了不少。他一边在笔记本上记着重点,一边对着视频课反复琢磨难懂的概念,等反应过来时,窗外的阳光已经移到了书桌中央,一上午的时间竟不知不觉过去了。
琴房里只有钢琴与指尖碰撞的声音,夏柯的注意力完全沉在斯克里亚宾《第四钢琴奏鸣曲》的旋律里。从开篇流动的音阶到中段炽烈的和弦爆发,他反复打磨着乐句的衔接,连指尖触键的轻重都精准到分毫,那些曾让他纠结的细节,此刻在琴键上舒展得恰到好处,连带着曲子里藏着的隐秘情绪,都随着最后一组琶音自然流淌出来。
当最后一个音在空气里渐渐消散,夏柯才缓缓松开右踏板,指尖还停留在琴键上,余温未散。他随手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时才发现已临近正午,连忙站起身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推开琴房那扇窄门的瞬间,他愣了一下——柏沛就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保温袋,显然等了好一会儿。
“来了怎么不敲门?”夏柯笑着问,刚要伸手去接他手里的袋子,就被柏沛牵住了两只手。指腹触到柏沛掌心的温度时,夏柯才发觉自己的指尖还带着琴键的凉意,连手腕都有些发僵。柏沛没说话,只是用指节轻轻揉着他的手腕,力道刚好揉开酸胀的肌肉,动作熟稔得像做过无数次。
“这不是怕打扰你嘛,”柏沛抬眼望他,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我在外面听着你弹完最后一段才过来的,我棒不棒?”夏柯被他那副求夸的样子逗笑,挣开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你最棒了。”说完,他自然地挽住柏沛的胳膊,“走吧,吃午饭。”
餐厅靠窗的位置洒着暖融融的阳光,柏沛的注意力几乎全在夏柯身上。保温盒里的糖醋排骨刚夹到夏柯碗里,他又忙着拧开保温杯盖倒水,连夏柯嘴角沾了点酱汁都能立刻递上湿巾,全程手没停过。夏柯看着碗里堆得冒尖的菜,无奈地把筷子往碗沿一放:“你先老实吃口饭行不行?夹菜、倒水这些事,我自己都能来。”
柏沛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手里却还攥着湿巾,眼睛盯着夏柯的手腕,明显没把“老实吃饭”听进去。没安静两分钟,他又开口问:“手腕现在还疼吗?早上揉的时候感觉你肌肉还是有点紧。”夏柯抬眼望他,眼底带着笑意,夹了块青菜放进嘴里:“刚弹完那会儿有点酸,被你揉过之后就不疼了,比我自己瞎按管用多了。”
这话像颗糖落进柏沛心里,他瞬间坐直了些,语气里带着点小骄傲:“我在酒店可没做咸鱼,上午一直在看西方音乐史和乐理的资料,这次期中考试,我肯定能让你看到进步。”他说着,还怕夏柯不信,掏出手机翻出记满笔记的文档给人看。
夏柯没急着看手机,先伸手拿过柏沛的杯子,给他续满温水,才慢慢开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理解你的心思。要是换成我,看着你一直往前走,我肯定也会焦虑,也会想拼命跟上。”他顿了顿,目光认真地落在柏沛脸上,“有压力是好事,有动力更难得,而且这份动力来自我,我特别开心。但不用太逼自己,我之前就说过,你在专业上很有天赋,我一直信你。至于文化课,你不会的地方,我教你。”
说完,夏柯冲他弯了弯眼,阳光落在他睫毛上,连笑容都裹着暖意。柏沛看着他的笑,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连嘴里的米饭都觉得更甜了些,他连忙夹了块排骨塞进嘴里,含糊地应着“好”,耳朵却悄悄红了——原来被人理解、被人托底的感觉,这么踏实。
夏柯夹了一筷子柏沛爱吃的芦笋放进他碗里,忽然放下筷子,故意板起脸,眼底却藏着没忍住的笑意:“等我忙完这轮比赛回学校,可得亲自盯着你复习。”他眉头微蹙,努力装出严肃的样子,鼻尖微微泛红,反倒像只绷着脸的小猫,萌得不自知。
柏沛被他这模样逗得笑出声,放下勺子凑过去一点:“好啊夏老师,这么盯着我,算不算能上你的专属小课了?”
“你要是住宿舍,我确实没法时时刻刻看着,”夏柯顺着话头往下说,语气认真了些,“但你要是跟我回丝竹园住,每天晚上我都得盯着你把当天学的知识点过一遍。”他抬手轻轻敲了敲柏沛的手背,“到时候可别嫌我凶,现在先给你打个预防针。”
夏柯的话刚落,柏沛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突然被点亮的星星,手里的筷子都顿在半空。他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点难以置信的雀跃:“我能不能理解为,我们这算是……同居了?”
话一出口,柏沛自己先红了耳尖,又怕这话让夏柯觉得唐突,连忙补充:“我就是随便说说的,你别……”后半句还没说完,就被夏柯打断。
“嗯……可以这么理解。”夏柯放下勺子,指尖轻轻蹭了蹭杯沿,“不过你又不可能每天晚上都跟我回去,你宿舍不还有东西吗。”
“怎么不能!”柏沛立刻反驳,语气急得像怕错过什么,“我愿意!我肯定好好听课,晚上你问我的知识点,我都努力答上来!”
夏柯看着他急乎乎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模仿着老师的语气:“态度不错,给你贴朵小红花。”
夏柯那句“贴朵小红花”还没飘远,柏沛脑子里瞬间像炸开了一捧粉色的泡泡,连嘴里饭菜的味道都变得甜丝丝的。他盯着夏柯低头喝汤的侧脸,满脑子都是“同居”两个字在打转——晚上一起在书桌前看书,夏柯教他乐理时指尖偶尔碰到的温度,睡前还能跟他说会儿话……越想,柏沛的嘴角就越忍不住往上翘,连夹菜的手都带着点雀跃的轻颤,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盯着夏柯的眼神早就软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