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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   国庆假期像指缝里的沙,攥得再紧也悄无声息地溜走了。最后一晚,柏沛照旧窝在夏柯的公寓里,被褥间还残留着假日的慵懒,两人相拥着睡到天亮,洗漱完毕又一起往学校去。
      早上第一节是乐理课,教室里弥漫着一股集体“假期戒断”的低气压,哈欠声此起彼伏。齐舟远大概是反应最强烈的一个,老远看见柏沛和夏柯,立刻使劲挥着手喊他们过去,等两人坐下就开始大倒苦水:“我跟你们说,这假期在家简直是神仙日子,吃了睡睡了吃,结果一回来就得赶早八,谁说上了大学就轻松的?我看是越来越苦了!”
      柏沛和夏柯倒没什么太大感触。一来他俩整个国庆都没回家,二来这个假期里,两人终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确定了关系,此刻正沉浸在隐秘的甜意里,周遭的抱怨仿佛隔着层棉花,听不真切。
      夏柯本就不擅长开导人,这会儿更是选择沉默,只是侧头看了柏沛一眼,眼底带着点笑意。柏沛伸手拍了拍齐舟远的胳膊,语气轻快:“远儿啊,没事,这不还有我们陪着你一起苦嘛。”
      “好意思说!”齐舟远一把拍开他的手,带着点控诉,“就你,整个国庆在宿舍群里一条消息都没有!咱们宿舍本来就三个人,你一潜水,搞得我跟老杨跟私聊似的,多没意思。”
      话说到这儿,他忽然顿住了,眼睛倏地亮起来,脸上的抱怨瞬间被八卦取代。他想起国庆前在楼道里撞见柏沛躲着和别人打电话,那会儿柏沛还说,要跟夏柯表白来着。国庆还收到了柏沛炫耀一样的信息和朋友圈。
      齐舟远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正要问“进度条到哪儿了”,上课铃突然响了,乐理老师抱着教材走了进来。
      一肚子话被堵回去的齐舟远差点没憋死,整节课坐得笔直,却没怎么听进去。前半节课还强撑着记了几个音符,后半节课就彻底放飞,眼睛黏在斜前方的柏沛和夏柯身上。
      在他看来,这俩人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无非是柏沛偶尔会凑过去偷看夏柯的笔记,脑袋恨不得埋到夏柯胸前的本子上,被夏柯不轻不重地推一下才肯坐直。
      但齐舟远没看到的是,在桌子底下,在他视线的死角里,柏沛的手指悄悄勾住了夏柯的手。夏柯指尖微顿,没有抽回,任由柏沛的手指在他手心里轻轻挠着,又或是收紧了些,像握住了什么不愿放开的珍宝。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融融的,和乐理书上那些跳跃的音符一起,组成了只有他们懂的旋律。
      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瞬间爆发出一片此起彼伏的长舒气声,像是被按了一整节课的弹簧突然松了劲。
      “呼——”齐舟远几乎是瘫在椅背上,揉着眼睛感慨,“这课也太催眠了,尤其还是返校第一堂,感觉眼皮重得跟灌了铅似的。”
      周围同学也纷纷附和,有人忙着捶腰,有人已经起身往走廊走,想透透风醒醒神,连翻书收拾东西的动作都带着股劫后余生的松弛。柏沛慢吞吞地把笔记本合上,手指还下意识地蹭了蹭刚才和夏柯交握过的地方,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掌心的温度。
      夏柯看他一眼,嘴角噙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伸手替他把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拨开:“走了,下节去楼上。”
      柏沛“嗯”了一声,跟着他站起来,眼角的余光瞥见齐舟远还在盯着他们,眼神里的八卦几乎要溢出来,显然还没放弃追问假期的事。他心里偷偷乐了一下,故意往夏柯身边靠得更近了些,才拉着人往外走。
      走廊里已经挤满了人,喧闹声瞬间盖过了刚才课堂上的沉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点“总算熬过来了”的轻松,像是这声下课铃,不仅结束了一堂课,也彻底敲碎了假期残留的最后一点慵懒。
      齐舟远看着柏沛自然地往夏柯那边一靠,还伸手拽着人就往外走,夏柯居然半分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脚步稳稳地跟着,甚至还微微侧头听柏沛低声说了句什么。
      他摸着下巴啧了一声,心里嘀咕:“这俩人平时就够gay里gay气的,现在这状态……还挺甜。”
      齐舟远立刻拎起书包追上去,几步就撵上了前面的两人,仗着个子高,硬生生往中间一挤,把柏沛和夏柯隔开半尺,胳膊一伸,左边揽住柏沛的肩膀,右边勾着夏柯的胳膊,“哎,我说你俩,对返校这事就一点不抗拒?我看偶像你是面无表情,柏沛你还带点笑,合着就我一个人在戒断期挣扎是吧?”
      他先转头看向夏柯,眼里带着点“求认同”的期待。
      夏柯被他勒得肩膀微沉,语气平淡:“我对假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反正平时也是练琴。”
      这话倒是实情,他往年假期多半泡在琴房里,只是这个国庆不同——不仅跟着柏沛出去疯玩了几天,生活里还多了个时时刻刻想黏着他的人,心里那点悄然滋长的暖意,藏在平静的语调里,外人根本听不出来。
      齐舟远果然没察觉异样,立刻换上副崇拜的表情:“偶像你也太拼了!”
      接着他又瞪向另一边的柏沛,柏沛正试图往夏柯那边挪,被他胳膊一夹又弹了回去,只好笑道:“我啊,假期过得挺开心的,出去玩了几天。开学嘛,本来就是早晚的事,总不能一直赖着假期不走,人总要长大的。”
      “我呸!”齐舟远差点没忍住骂出声,手在柏沛背上使劲拍了一下,“姓柏的,这是你能说出来的话?这会儿跟我装成熟?”
      柏沛被齐舟远堵得噎了一下,脸上有点发烫,小声嘟囔了句“我哪有”,声音虚得像蚊子哼。
      三人一前一后进了钢琴教室,找了后排的位置坐下。柏沛刚把琴谱摊开,就凑到夏柯耳边,问:“哎,你说这节课会不会还跟以前似的,上到一半就让我们自己去琴房练?夏老师,以你的经验,给分析分析?”
      尾音故意拖得有点长,带着点显而易见的亲昵调笑,眼神亮晶晶地黏在夏柯脸上。
      夏柯抬眼瞥了他一下,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语气却一本正经:“夏老师不知道,夏老师也想去琴房。”
      柏沛顿时被他这副样子戳中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刚才到了嘴边的话全忘了,只能怔怔地看着他。心里的小人儿已经在疯狂打滚——自己男朋友怎么可以这么可爱?明明平时看着清冷又疏离,偏偏对着自己的时候,总能冒出这种让人心脏发软的小模样。
      他没忍住,趁着齐舟远正低头翻找耳机的功夫,飞快地在夏柯手背轻轻碰了一下,像偷到糖的小孩,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夏柯指尖微蜷,没躲,只是转回头看向前方的讲台,耳尖却悄悄泛起一点红。
      钢琴课上到一半,老师果然如柏沛猜测的那样,宣布剩下的时间让大家去琴房自由练习。
      夏柯一进琴房就没了旁的心思,掀开琴盖便埋头苦练。十一月有个重要的钢琴比赛,时间攥得很紧,每一分每一秒都得掰碎了用。柏沛去隔壁琴房前,透过玻璃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手指在琴键上翻飞跳跃,神情严肃,心里软乎乎的。他知道夏柯的实力,拿下第一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但还是识趣地没去打扰,只安安静静地翻着自己的乐谱,偶尔抬头听着,目光里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安静没持续多久,琴房的门就被“砰砰”敲响,齐舟远没等回应就推门进来,一脸“我早已看穿一切”的审视表情,直勾勾盯着柏沛。
      “干嘛?”柏沛被他看得不自在,故意板起脸。
      “干嘛?”齐舟远学着他的语气,往他旁边一坐,“你那脑子,早飘隔壁琴房去了吧?”
      柏沛被戳中心事,有点不自然地别过脸,轻嗤一声:“胡说什么。”
      齐舟远一看他这反应,当即拍了下大腿:“嘿,还跟我装!你这个抛弃组织的叛徒!拐走我偶像!”
      “我……”柏沛嘟囔着,“你偶像也喜欢我啊。”
      “你还用说?”齐舟远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划了两下怼到他面前,“你那朋友圈发的什么玩意儿?‘夏门永存’?肉不肉麻啊!”
      柏沛一怔,随即想起那朋友圈——是他俩在厦门时,夏柯站在一堵写着“厦门”二字的墙前看风景,他偷偷拍了张照片发的,配文“夏门永存”,当时只觉得好玩,现在被齐舟远拎出来说,倒真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齐舟远看着他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彻底没辙了,叹了口气:“行吧行吧,我也不逼你。但这事必须说清楚,定个时间地点,就宿舍,你给我老老实实、一点点交代明白——什么时候开始惦记我偶像的,怎么追的,谁先表的白,全都说清楚,听见没有?”
      见柏沛还在犹豫,他又加了句:“你要是不说,我就自己去问夏柯了。”
      “别去!”柏沛立刻抬头阻止,语气都急了,“他下个月要比赛,正忙着呢,你别去打扰他。”
      齐舟远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啧啧两声,故意逗他:“还没怎么着呢,就护上了?柏沛啊柏沛,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柏沛被他说得脸红,却没反驳,只是小声说:“知道了,等他比完赛,我就说。”
      齐舟远挑了挑眉,难得没再挤兑他,顺着话头应下来:“行,等他比完赛,你把人领宿舍来,让他也来‘家’看看。我跟老杨可都惦记着呢——上次你请我们吃饭,我跟他还猜了好几天你俩不对劲,真没往这上头想。行啊你柏沛,有本事,真把我偶像给拿下了。”
      柏沛被他说得耳根发烫,嘴上却不饶人:“行了行了,现在是我的了。你跟老杨可得帮我保密,我自己倒无所谓,就是不想让不相干的人嚼他舌根。”
      齐舟远啧了声,脸上的玩笑劲收了收。他当然明白,他俩这关系要是被别的人知道了,以夏柯平时在学校的关注度,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添油加醋的话只会越来越离谱。他点了点头,拍了拍柏沛的肩膀:“我懂。放心吧,我跟老杨保证守口如瓶,这事啊,除非你自己愿意说,不然我们一个字都不会往外漏。”
      柏沛松了口气,笑着拍回去:“够意思,好兄弟一辈子。”
      “一边去,少来这套。”齐舟远嫌弃地挥开他的手,站起身理了理衣服,“我也练琴去了,争取追上偶像的脚步。”说完,转身带上门,脚步轻快地往自己的琴房去了。
      琴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隔壁传来的、夏柯指尖流淌出的流畅旋律。柏沛靠在椅背上,听着那熟悉的琴声,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又软又暖。他拿出手机,点开和夏柯的聊天框,敲了句“加油”,想了想,又加了个亲吻的表情,才按了发送。
      夏柯的手机就放在钢琴谱旁边,屏幕一亮,他眼角的余光便瞥到了提示——是柏沛发来的消息。指尖在琴键上收尾的音符刚落,他便停下动作,拿起手机解锁。
      看清屏幕上那行“加油”和后面跟着的亲吻表情时,夏柯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个勾勾手指的表情包,意思再明显不过:让他过来。
      柏沛几乎是秒懂,刚收到消息就从椅子上弹起来,轻手轻脚拉开自己琴房的门,几步就溜进了隔壁夏柯的琴房。门还没完全关上,后颈就被轻轻按住,随即脸颊上落下一个柔软的吻,带着夏柯身上淡淡的果香。
      “这么快?”夏柯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松开手时指尖还蹭了下他发烫的耳尖。
      柏沛反手把门锁扣上,转身就往他身上靠,下巴搁在夏柯肩上蹭了蹭:“收到召唤,当然要飞奔而来。”
      他没推开身上的人,反而顺着柏沛的动作轻轻环住他,手掌在他后背慢慢顺了顺,像安抚一只黏人的小动物。
      柏沛把脸埋在夏柯颈窝里,呼吸间都是对方身上清清爽爽的气息,他蹭了蹭,忽然抬头问:“练这么久,手疼不疼?”
      话音刚落,就轻轻牵过夏柯的左手。夏柯的手腕上戴着那块手表,柏沛动作轻柔地解开表带,将那只手整个捧在自己手心里,低头仔细看着他的手腕和指节,生怕哪里因为练琴太久而泛红发肿。
      “你比我自己还在意。”夏柯看着他专注的侧脸,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暖意。
      柏沛闻言抬起头,正好对上夏柯的视线。他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弯起嘴角笑了笑,声音轻快又认真:“当然啦。”
      说完,他重新拿起手表,小心翼翼地帮夏柯戴回去。指尖偶尔碰到夏柯的皮肤,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一圈圈把表带扣好,最后还在夏柯的手心里轻轻印下一个吻。
      夏柯的手本就敏感,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弄得指尖一颤,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耳根却比刚才更红了些。
      柏沛看着他这反应,忍不住低笑出声,握着他的手没放,反而轻轻捏了捏:“怎么了?”
      夏柯看着他眼里的促狭,无奈地抿了抿唇,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痒意:“手敏感,别亲。”
      柏沛哪会听,反而像得到了什么许可似的,干脆把夏柯的两只手都捧了起来。他低下头,先是在左手手心里轻轻啄了一下,见夏柯指尖蜷了蜷却没抽回,胆子顿时大了起来,对着两只手心一阵“狂轰滥炸”——亲完左手亲右手,吻得又轻又快,带着点故意逗弄的意味,温热的呼吸洒在掌心,惹得夏柯的手指抖个不停。
      “柏沛……”夏柯想抽回手,力道却没怎么用,语气里带着点气音,更像是撒娇。
      “敏感才要多亲亲嘛。”
      他小声嘀咕着,低头就在夏柯的左手手心里亲了一下,见人没真生气,胆子更大了,又换了右手,在掌心、指缝间轻轻啄着,像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又带着点故意逗弄的坏劲。
      夏柯被他亲得指尖发软,手心里的痒意顺着神经往四肢百骸窜,忍不住想抽回手,却被柏沛牢牢捧着。他看着柏沛埋首在自己手间的发顶,无奈又纵容地叹了口气,最后也不躲了,任由这人在自己手心里作乱,只是耳尖的红一路蔓延到了脖颈。
      琴房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柏沛偶尔发出的轻笑声,和夏柯压抑着的、细微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比任何旋律都要动听。
      柏沛正低头,打算再在夏柯手心里落下一个吻,手腕却忽然被轻轻握住——夏柯合上手,指尖刚好抵在他的唇上。
      柏沛抬眼,撞进夏柯带着笑意的眼底,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眼里的狡黠藏都藏不住。
      夏柯慢慢摊开手,没再阻止他,反而抬起另一只手,用指尖轻轻蹭了蹭柏沛的下巴。柏沛早上刚剃过胡子,皮肤光滑得没有一点胡茬,指尖划过的触感细腻又温热。
      夏柯觉得这手感意外的好,忍不住又多挠了两下,像在逗一只温顺的猫。
      “痒……”柏沛缩了缩脖子,想躲又没躲开,声音带着点含糊的笑意。
      夏柯的指尖还在他下巴上流连,语气带着点难得的调皮:“痒也挠。”
      柏沛被他挠得忍不住笑出声,干脆微微仰头,任由夏柯的指尖在自己下巴上作乱,眼神里的温柔快要漫出来。琴房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两人低低的笑语声,混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暖得像一汪春水。
      柏沛直起身子,指尖还残留着夏柯手心的温度,他笑了笑说:“不亲了,中午想吃什么?练完要不要回去再睡会儿?下午上课才有精神。”
      夏柯的手指在琴键上停顿片刻,抬眼看向他:“中午出学校吃吧,找家清淡点的。下午三点半才上课,吃完回去能多躺一阵子。”
      “好啊。”柏沛立刻点头,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我再练半小时。”夏柯说完,重新将注意力落回琴谱,指尖落下,流畅的旋律便又在琴房里漾开。
      柏沛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陪着。夏柯弹琴时的侧脸线条利落,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跳跃,每一个音符都像带着生命力。柏沛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听着那些或轻快或沉郁的旋律,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想,听夏柯弹琴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但再仔细想想,其实不止是弹琴——和夏柯待在一起,哪怕只是坐着发呆,或是并肩走在回公寓的路上,甚至只是像现在这样,一个练琴一个看着,都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踏实又温暖。
      时间好像被按了快进键,明明才坐下没多久,窗外的阳光就已经悄悄爬到了琴键上。柏沛盯着夏柯的手指,忽然冒出个念头:要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他黏在一起就好了,一分一秒都不分开才好。
      就算夏柯的琴声再动听,柏沛也绝不会让他超负荷练习。就像夏柯说的,柏沛对他手的在意,甚至超过了他自己。
      柏沛永远忘不了幻想或者梦到的那些片段——夏柯练琴到深夜,手指疼得蜷起来,在黑暗里悄无声息地吞止疼药;或是比赛前状态紧绷,疼得实在熬不住,只能去医院打封闭针,回来时手腕上还带着淡淡的针孔。每次想到这些,哪怕知道这是个梦,柏沛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攥住,密密麻麻地疼,恨不得替他受这份罪。
      所以这次说好的半小时,柏沛是掐着手机秒表算的,一分一秒都不含糊。时间一到,他立刻起身走过去,轻轻按住夏柯还在琴键上跳跃的手,语气不容置疑:“到点了,不能再练了。”
      夏柯抬眼看他,眼底带着点未散的专注,指尖还残留着琴键的凉意:“再练一小段?”
      “不行。”柏沛摇摇头,把他的手从琴键上挪开,捧在自己手心里反复摩挲着,“休息会儿,不然晚上又该疼了。”
      他的眼神里带着点执拗的认真,夏柯看着他蹙起的眉头,终究还是妥协了,轻轻“嗯”了一声,任由柏沛拉着自己站起来,心里却像被温水浸过,泛起一阵柔软的暖意。
      夏柯看着柏沛细心地帮自己把散落的琴谱摞整齐,又将水杯塞进包里,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其实,你是第一个这么关心我手的人。”
      柏沛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他。
      夏柯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指尖轻轻动了动,像是在回味什么,又补充道:“连我自己都没这么上心过,真的。”
      柏沛没说话,只是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指尖却有些发颤。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瞬间蔓延开来——原来在他看不到的那些年里,夏柯一直是这样独自扛着所有,连最基本的自我关照都吝啬给予。
      他把最后一本琴谱放进包,拉上拉链,动作缓了许多。嘴上没接话,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冒出来,在胸腔里反复冲撞:
      夏柯,以后有我在。
      我会帮你记着什么时候该休息,什么时候该涂药膏,记着你所有的习惯和在意。
      我会关心你的手,关心你的琴,关心你藏在沉默里的所有情绪。
      我会爱你的专注,爱你的温柔,爱你的一切,连同那些你自己都未曾留意的角落。
      他站起身,把琴包往肩上一挎,伸手牵住夏柯的手,笑得像没事人一样:“走了,吃饭去。”
      掌心相贴的温度很暖,夏柯被他拉着往外走,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真的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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