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RkVe

2、10~18

　　10

　　我就这样在这个熟悉的城市里穿着灰色的长裙晃悠了两天。每次经过我的高中学校时我都会停下来，然后往里面张望。却什么都看不见。那些奋笔疾书挥汗如雨咬牙切齿的身影，在我的视线里被岁月拉得好远好远。我看不见。

　　11

　　第三天的时候，我走进了我的高中学校。但是我发现我无法叫出他们的名字。即使十分面善。我是个健忘的人。

　　12

　　这场同学聚会，乏味，枯燥。我无法想象我居然是为了它回到了这个城市。无法想象却又必须承认的事实。

　　13

　　然后我回到了叶离现在所在的城市。那是我们辗转后的又一个驿站。我带着我卧室窗台上那盆小的仙人球的尸体。它已经死去。

　　14

　　叶离冲我微笑，笑容很诡异。你果然没有跟我一样，在同学聚会里被一个男人绊住了手脚。
　　我也微笑。我永远都不会被男人绊住手脚。

　　15

　　叶离在几年前回到高中学校参加同学聚会。在那个时候，熟识了原本形若陌生人的苏澈。苏澈递给她红双喜，在她的红唇间为她点烟。苏澈对她微笑，说，你真漂亮。
　　苏澈帅气而邪异。他是个没有固定居所的打工的男子。在叶离最寂寞的时候出现的男子。
　　自那时起，叶离便从家里出来跟着苏澈。但是最后，她被那个男人伤得一无所有，除了满身的伤痕。然后认识了我。
　　叶离晚上把头埋在我的怀里，一点一点地讲述她和他的故事，抠开那些伤疤，看伤口重新流出血和脓水，痛得无法呼吸。
　　她是个容易哭泣的孩子。泪水总是打湿我的胸衣。

　　16

　　我在高一的时候爱一个女孩子。一个眼神透亮心思单纯的女孩子。她不漂亮，但很可爱。
　　在我用自己的能力不着痕迹地保护她的时候，乔易挑明了我的心思。乔易是我的哥们儿，一直都陪伴着我。但是我看见他桀骜不驯的脸上隐忍着的痛楚暗淡的眼神诡异的表情。我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然后我断了对她的关注，断了和他的联系。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破裂了，像玻璃碎落成片一样粘不起来。
　　然后她高三毕业后去上了名牌大学，乔易和我一样没有选择复读或者上大学。我们决定漂泊。只不过我选择了城市，而他，选择了带着摄影机流连于国外。
　　乔易在分别的时候对我说的惟一一句话是，我知道你会接着作践自己，我知道。然后他头也不回地拉着行李箱走出我的视线，只留给我一个背影，在夕阳下那么决绝。那个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滑了下来，然后滴在柏油路上，我想过不了多久它仍然会不留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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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择叶离出于巧合，如今看来却是必然。我现在无法离开她，离开她这个孤独的爱哭的容易痛的孩子。我们频繁出入豪华场所，在挥霍。母亲一直给予我金钱上的资助。不曾间断。而且，她以此为荣。

　　18

　　我已经好久没有听过摇滚唱片。当我在一个独自一人的夜晚路过一家大的音像店的时候，我忽然停了下来，因为音像店的玻璃上贴着Nirvana的海报，我看见他们三个站在一起。我知道Kurt Cobain已经去世。
　　我忽然想起我的唱片都被我放在一个木质箱子里，就像我的窗台上那盆小的仙人球一样，再也没有问津。
　　它们现在，是不是也已经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和我的可怜的小仙人球一样，死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