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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地下偶像团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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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蛋!蛋蛋快起来!】10085的声音炸响在耳边。
淡黄色的眼眸猛地睁开,头上的视野是熟悉的天花板,无声的泪水划过脸庞,他又回来了。
身边除了10085在大喊大叫,哪有什么变异后的180号?
原来刚刚也是在做梦,旦念安紧紧的攥着被子,满脸都是哭过的痕迹,连带枕头都被沾湿。
【蛋蛋刚刚做噩梦了吗?你一直在大喊,我怎么喊你你都不醒。】10085表示十分担心,又不能下场去抽醒玩家。
“嗯,”旦念安发丝粘黏在额头上,满脸惨白,他惊魂未定且心有余悸道:“我梦见180号来砸门。”
【怎么可能,他都死透了。】10085的机械音掺杂着罕见的关心,淡蓝色的光芒开始扫描他的身体:【你多半是被186号的话吓到了吧?你现在体温偏高,处于发烧状态,要不要再睡一会?】
旦念安一直处于受惊状态,现在虚弱道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喉咙又干又涩,只能缓缓起身拿起保温杯喝点热乎的。
他感觉整个人很难受,身体直冒冷汗,还像喝了酒晕乎乎的。刚才梦里的180号歪着脖子,血流如注的样子还印在脑海里。
一个可怕念头瞬间跳了出来:难道自己也要开始变异?
“小统,我是怎么回来的?”
【巡逻的保安发现了你跟153号晕倒在走廊里,各自把你们送回来。】10085没跟旦念安说,153号是被抢救拖回去的,他的变异指数已飙到73%,但凡再多一点,则变异状态接近完全,完全可以击杀旦念安了。
眼下旦念安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没睡好,对变异的事情反应也迟钝起来。
他察觉到自己的脑子出了点问题,就像被罩在一个朦朦胧胧的透明塑料袋里面,隔着一层塑料观察外界的事物。思维迟钝,动作迟缓,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哪怕就刷个牙,也停在镜子半天没动,牙膏也不挤。
他努力回想起在体育场live演唱表演前,队友们跟他说过的鼓励话语,却一句也想不起来。
“狙击....”什么来着?
“185号,该去饭堂吃早餐了。”门外传来有研究人员的声音。
旦念安是踩在食堂关门前才慢吞吞地挪到食堂。——有鲜炸得金黄焦脆的油条;早稻大米熬的白粥粘稠烫乎;捏的皮薄肉厚的大包子以及肯爷爷家同款粉冲豆浆,算是十分丰富的早餐。
可是他毫无胃口,筷子在手里转了两圈又默默回到了盘沿。
最后是在10085威胁要告诉陈在溪的份上,他才勉强吃了两口。
明明不饿死就行,他已经开始没什么所谓了。
之后他就端着盘子坐在原地,目光直直落在面前那碗没动过的白粥上,眼神发空,连在饭堂没看到陈在溪这件事都毫不在意,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太不对劲了。
——老婆怎么了,不吃多点吗?
——呜呜呜蛋蛋老婆不要变异啊!!
——天杀的司仁心!
10085都沉默地让扫描光带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最终食堂打烊,旦念安是在食堂大妈拖地的驱赶下往病房走,他远远地撞见了司仁心跟司白站在一起,随行的还有研究人员拿着记录表查房。
司白的手臂上有道明显的擦伤,还泛着明显的红色,他全然无视,脚步都懒得停下。
“小友吃饱了?”司仁心却主动开口解释,视线扫落在司白的伤口上,语气轻描淡写:“给孩子的小小惩罚,别担心。”
旦念安“嗯”了一声,随后默不作声走远,衣摆扫过走廊的墙壁,连停留的意思都没有。
“他打过针了?”司仁心注视他单薄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记录表,眼神若有所思。
“打了,”小何上前一步,低声回答:“他现在经常去天台,一坐就是坐半天,我感觉不大对劲。”
“不是下着大雨吗?”
“是啊,可他就发呆什么也不做。”
司仁心笑了,语气随意自然:“那没事,随他去吧。那边可以看到公路,估计想逃出去而已。”少年瘦弱的背影离开视线,司仁心收齐探究的神色,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学者模样,问身边的人:“下一个病房是哪个?”
没人注意到,司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旦念安身上,直到那背影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脸上都没有半点波澜,可眼眸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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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蛋,你还好吗?】10085终于知道那些变异人为什么被囚禁起来还不会反抗了。
打过这个淡蓝色的药水以后会逐渐丧失对外界的反应。
旦念安也是如此,他连随身携带的保温杯都放在床头没拿,现在只拿着一次性纸杯喝着冰冷的直饮水,坐在天台山吹风。
半透明塑料袋已经升级成为毛玻璃,他像是被罩在毛玻璃里面,能模糊的看到有什么,可听不清看不明,整个人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
药剂如同黑色漩涡一般开始吞噬他的情感,很快他就会变得跟其他变异人一样,陷入深不可测的自闭黑洞中,再也逃离不出来。
司仁心查完房以后就上来找他,他眉头挑了挑,默默地坐在少年隔壁,反倒热情地攀谈起来。
“为什么上天台?”
“无聊。”
“你现在觉得怎样?”
“还行。”
“住的还习惯吗?”
“嗯。”
他问一句旦念安答一句,回复不超过三个字。司仁心知道药物已经开始起效,他终于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瞳孔的颜色还坚持不换吗?”
司仁心目光紧紧盯着旦念安,想要在他淡黄色的眸子中抓住一丝波澜,像是垂钓者企图抓住鱼塘里的游鱼。
“随便吧。”旦念安的声音轻的融进风里。
“滴答——”
“滴答——”
生理盐水水一滴一滴地融进陈在溪的血管中,此刻他躺在床上,也出现高温发热的迹象。
他连早餐都懒得去吃,就这么从早躺到晚一动也没动,要不是胸膛彼此起伏的痕迹像一具即将火化的尸体。他能感受到自己也觉得什么都无所谓,早在拦住小何给旦念安打针之前,他也打了针。
旦念安默不作声地走进来看他,随后掏出了藏在身上的资料跟日记本递给陈在溪。
“笔记本,”他轻声说道:“陈渡花的。”
“谢谢。”陈在溪硬生生地扯出一个笑容,他一开始还担心旦念安被抓回来会被刁难,哪怕此刻自己还透着一股难受的劲,见了旦念安还是强颜欢笑,确认他没事,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这幅笑容有点发僵,旦念安给完东西后转身就落荒逃跑,就算现在面对的是自己的队友陈在溪,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感情都被封闭了起来。
他跑回房间里,跟那些变异了的病人一样,躺在床上呆呆地注视这一成不变的天花板,难怪第一次见病房里的变异怪物的时候,他们都是这副模样,对什么都不在乎。
旦念安现在也是如此的。
“通不通过游戏都无所谓了。”
“你....”
落荒而逃的背影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视野里面,按照原来的他肯定会暴跳如雷,转身去抓住旦念安。
受这影响,原本思维迟钝的陈在溪瞬间被牵扯清晰,他望着姐姐的留下的日记本,终究还是拿起来翻看。指尖抚摸着粗糙的日记本封面,封面上是熟悉的笔迹。
这是陈渡花陈最后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他要在字里行间,探寻他姐姐到底遭遇到了什么。
在新生命研究院里的两人都过得不太安好。
半夜,185号门口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有人轻轻打开了旦念安的房间门。
“嘎吱——”
旦念安睡眼朦胧,整个床铺都乱七八糟,他本来就睡得不太安稳,在房门被推开那一刹那就醒了。现在的他头晕目眩,好像像被人打了一顿,心里暗忖道:“180号终于要来杀我了吗?”
好像这样结束也没什么不好。
先前还能漏进几缕微光的的毛玻璃,已经升级成为固不可摧的“冰笼”。他像是寒冬攥住了心灵,被那些藏在心里的牵挂、没说出口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
整个人连同身心都封存起来了,他就这样被封存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连阳光懒得落下来,像一具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困在这具冰牢里面,被寒气啃食得干干净净。
旦念安已经察觉不到自己的一丝感情。
“180号”从被角那边爬进了暖乎乎的被窝,没有料想中的血腥结局反而还从他背后伸出手来,紧紧地拥抱住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隔着单薄的布料传来,背后带着人间的温度,鼻腔又闻到熟悉的消毒水味。
——原来是司白。
“我等了好久,你都没有来,”司白毛茸茸的脑袋枕在旦念安的脖颈上,发梢带着点刚洗过的软塌,蹭得旦念安脖子有点痒,温暖潮湿的气息从他鼻腔中传过来。
他还无意识地往人脖子蹭了蹭,像只找暖的大金毛犬。
“于是我来找你了。”